如果不是因為到年底了,你會因為什麼想家?
有人說是想起了老家的柿子樹,爺爺的煙管,母親在廚房操勞的身影,於我而言,一想到遠山屋頂升起的炊煙,便動了歸心。
離家需要理由,但回家,從來不需要理由
導演賈樟柯曾說:「只有離開故鄉,才能獲得故鄉。」
中國人對家鄉的情感,總帶著幾分矛盾,幾分情深,幾分恨鐵不成鋼。
沒有離開故鄉,就沒有真正的故鄉。只有離開了家鄉,才更懂得家的意義。
常聽身邊人感嘆,所有的背井離鄉,都是希望有一天能榮歸故裡。出門在外,只要賺了錢,回家就有面子,就能給父母更好的生活,讓他們不那麼累,不那麼省,直至驕傲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在我看來,這或許是最實誠的答案。一個人只有知道自己的來處,才能看清明日的方向。
只有離家,才會回家。
我們常常因為各種原因離家,比如求學、工作、愛情、夢想.....走得越遠,越容易產生不安、焦躁、迷茫、甚至失去方向。
家就像沙漠裡的胡楊木,天上的北鬥星,就算走得再遠,只要看到它,我們就會知道哪裡是家的方向,也更加堅定哪裡是我們的去處。
就像一次次時光旅行,給自己一段留白的時間,暫時忘卻外面世界的焦慮。回望過去,找到前進的力量。然後,再出發。
那份對家鄉的情感,是我們愛它的開始,亦是我們回來的理由。
老家的煙火,最懂人情味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中國人無論生活在哪裡,年紀多大,都有個老家夢?
尤其人到晚年,這個夢就更加強烈。最好是一棟老宅,院落,所愛之人在身邊,平生摯友在旁邊。秋收時,就把酒話桑麻,燈火話平生。冬來時,就紅泥小火爐,能飲一杯無。
因為中國人最有煙火氣的生活,是有親友相伴,心中有人情。
1949年,老舍從美國回到北京,他決意要在這裡養老的,因為這皇城腳下有他最愛的煙火氣息。
譬如入了秋,老舍說「北平之秋是天堂」,因為吃食千種百樣,蘋果,梨,柿,棗都熟了,羊兒肉正肥,螃蟹膏正紅,菊花開,紅葉盛,慄子香飄十裡地。
但最令老舍歡喜的,是朋友們都住在不遠的地方,臧克家、惠孝同等人,他特地選了東城區一間四合院,過上一種有親友陪伴的煙火生活。
老舍人緣極好,平日裡,朋友能幫的忙都盡心竭力,想吃的飯也絕不含糊。每逢秋天菊花開,他必請朋友來家裡吃飯,一眾好友帶著「盒子菜」來訪,小小的四合院坐得客滿,一起賞花喝酒。
偶而老舍也去別人家串門,或者一起下館子,一杯酒下肚,閒聊至日暮。很多時候,老舍請朋友下館子,為的不是那口吃食,而是能與好友杯盤共笑語,昏昏燈火話平生。
有煙火氣的生活,必然有一種人情味。不是孤苦丁零,而是熱熱鬧鬧,與老友溫上一壺酒,看著小火爐明滅閃爍,飲一杯溫度剛好的酒,小小暖意,氤氳煙汽,溫暖人心。
大家就這樣細細說著陳年往事,家長裡短,不緊不慢。
爐火劈裡啪啦地響,日子在煙火中流淌,人情在煙火裡滋長。
故鄉因父母而在
以前的鄰居們會說,你是「某某家的女兒「吧?
某某家的女兒,是我人生的另一個名字,承載著和父母血濃於水的親情,以及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
蔣勳每每回憶起母親,常常想到兒時在院中跟在母親身旁,看她摘菜,用食指跟大拇指的指甲,細細把老的葉片掐掉,做成一家人嘴裡最好吃的菜。
有時是母親喜歡吃的苦瓜,加上發臭的豆豉鹹魚幹爆炒;姐姐愛吃酸漬食物,吃麵要用醋調味,菠蘿芒果也要挑青澀未熟透的吃。他愛吃甜,一顆糯米粽沾細白砂糖,甜甜地有稻米香。
汪涵也記得奶奶喜歡把西瓜泡在水井,晚飯過後,一家人享受盛夏的清涼;豐子愷最難忘的,也是在他的楊柳小院,擺個小桌子喝茶。
三餐四季,平平淡淡的生活,因家人而記到現在。
過去也許我們都曾夢想仗劍走天涯,多年以後,回憶往昔,最懷念依然是父母精心準備的白菜乾、蘿蔔絲和年關的臘肉,是熟悉又懷念的尋常煙火味道。
慢慢地會發現,遠大的夢想也許不是必需品,那種吃飽喝暖的殷食,滿院滿屋的香味,才是最從容的幸福。
年關將至,遊子思歸。無論風雪多大,無論人潮多擁擠,我們都會穿越人山人海,回到那個種滿白楊樹的小村莊;回到那個群山環抱的小屋;回到那個炊煙嫋嫋升起的地方。
因為永遠有一間叫「家」的屋子和你最熟悉的父母,在等你。
年輕時四海為家,老了一定要回家有套房
故鄉,是每個人成長的地方,落葉歸根,身在他鄉,過得再好,心裡也不踏實。
無論我們走到哪裡, 故鄉都是永遠的家,故鄉有套房,人生才有歸路。
家有老宅依山伴水,三分良田自給自足,不管世間再怎麼紛亂,最終都有條後路,居有舊屋,食有瓜果,雖然布衣飯菜,也能可樂終身。
老家有套房,就像樹木有了根,扎紮實實地扎在大地上。不管以後我們漂泊何處,只要根還留住,就算漂如浮萍,心裡也有底,總不至於迷失了回家的路。
逆城市化趨勢越來越明顯,關於農村宅基地的政策也更加明朗,「鄉愁」完全可以變成實際上的「老家一套房」。
中國人最詩意的晚年,就是回到稻風禾香的鄉村,種瓜種菜,飼花弄草,屋前種上四季常開的月季,屋後闢個菜圃,種上青菜茄子,番薯蘿蔔,再種上爬山虎,等夏天枝蔓爬滿屋子。
那裡住著爸爸媽媽,寄託著人生幸福。
因為有了這座房子,所有的人間煙火,塵世幸福,此時此刻都與你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