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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在《三十而已》中一路開掛,很多追劇的觀眾都對她理性的頭腦,全能的雙手,強硬的手腕讚嘆不已。縈繞在我腦海裡疑惑已久的一個問題是,她和王漫妮為何能成為閨蜜?
從財富上來講,她倆相差實在太遙遠。顧佳住魔都大平層,和許幻山經營一家煙花公司,身家算起來至少也得有千萬級別。而王漫妮在奢侈品店做高級銷售,在魔都屬於月收入中等,上下班還得擠地鐵,蝸居在離市中心遙遠的外環。
從交際圈來講,她倆也是不同的。顧佳接觸的是王太太,於太太那樣的太太圈。太太圈裡的話題永遠是看起來格局高端,誰家產業多大,又新近投資了哪裡,誰又買到了限量版的名牌包包,實際上全是暗戳戳的攀比和較量。
而漫妮除了在工作時間內能接觸到有錢人,其他時間她和有錢人是絕緣的。她陷落在職場裡的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的環境之中,左支右絀地勉強保全。
這樣兩個財富和圈子全然不同的女性,最終能成為閨蜜,難道僅僅是因為鍾曉芹的牽線和引薦嗎?直到我看到這兩個女人同時遭遇失落,一個遭遇事業滑鐵盧,一個是遭遇愛情騙局,才意識到本質上,她們是相同的。
顧佳在順風順水的路上,開始跌跟頭。看一個人的品性和價值取向,不是看她在順境裡如何做選擇。只有在困境裡,她最真實的那一面才能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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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和老公背著貸款終於住進了魔都大House,她結識的王太太又順利讓她實現了送兒子上頂級幼兒園的心願。許幻山因為意氣用事得罪了他們的金主,他們家的煙花公司面臨破產,顧佳再一次力挽狂瀾。她憑藉太太圈的資源,最終獲得了於太太家樂園的訂單。
一切事情都進展順利,兒子進入頂級幼兒園,老公公司獲得大筆資金充血。一家三口幸福和諧地生活在大平層,這是顧佳用許幻山看不見的努力爭取來的。連顧佳自己都迷失了,她的自我膨脹至極,以為只要她想,一切都會合乎心意地發展。
她忙於收購茶廠那會兒,面對王漫妮和鍾曉芹對生活的抱怨,她信誓旦旦地說:「等我的茶廠接手下來,你們到時候不願上班都去我那兒,養著你倆也行。」這是顧佳最真實的想法,那時候她所以為的茶廠是一個能讓她徹底獲得財務自由的項目。
直到壞的消息傳來,茶廠的帳目存在虛假,並且他們的商標也即將面臨過期罰款。這個項目讓她傾注所有希望,她甚至半夜算帳,為發財而激動難以自抑。當她發現茶廠帳目有問題,而打電話找李太太說理,李太太只是輕飄飄一句就打發了她。
「我們都是按照正規的流程走的程序,你當初沒有考察清楚是你的事情,後續的一百五十萬轉讓費一分都不能少。」
顧佳這才回過神來,她想起當初李太太和其他人一唱一和她的茶廠生意。這擺明了就是挖好的一個巨坑,等著她顧佳來跳。她對許幻山承認她的大意,「我以為太太圈給的都是好東西…如果換作以前我肯定會實地考察再作決定。」
顧佳在現代都市女性中算得上是翹楚,她精明有手段,但最終還是低估了那些老牌old money骨子裡的優越感,以及她們對新興階級的排擠和傾軋。
當顧佳從湖南茶廠回來,去到太太圈聚會的地方,找李太太說項時。太太圈裡所有人看到她,都如臨大敵。在顧佳面前強勢如王太太,她也只是用微弱的聲音勸說:「別為了這幾百萬的小生意傷了和氣。」刁鑽的朱太太用惡狠狠的語氣嘲弄說:「我們早就想清理門戶了,是你顧佳死賴著不走。」
從所有人的態度和話語中,顧佳明白,茶廠是她們都默許的用來教訓她的武器。顧佳通過王太太順利進入太太圈,通過於太太拿到樂園訂單,這些成果在顧佳而言是她打通了太太圈關係的獲利。但在那些太太們眼裡,這是不被容許,和遭她們鄙薄的投機取巧。
資本的原始積累本來就是滲透著赤裸裸的剝削,老牌家族的財富積澱都是帶血的。奧地利作家茨維格在《人類群星閃耀時》中的第一個故事,就是講人類最早期的開拓,以及殖民發家的經歷,每一枚金幣都滲透著淘金者的鮮血。
在剝削的關係中,只有等級,而沒有平等。而這樣的地位排序的根據是依照財富多少而定,並且這也是她們之間默許的一種規則。
躋身於太太圈的顧佳,以為自己一步步靠近合影的C位,但那只不過是太太們在給她挖坑前的心理迷惑。憑藉一個限量版包包,一個成功的慈善晚宴,對太太們的討好,…常駐太太圈,她是不夠資格的。她的出現打破了太太圈本有的默契,所以有李太太出手茶廠那一出,為的就是清理門戶。
顧佳是天真的,天真的相信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顧佳以為雖然進入太太圈,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但至少是可以進行等價值交換的。但實際上,Old money 們的價值觀裡只有不平等和利用。當她們發現她們成為了別人的資源,他們會義不容情地對對方進行驅逐和斬殺。
王漫妮陷入梁振賢用物質堆積起來的甜蜜陷阱,他滿足了漫妮對有錢男朋友的所有幻想。漫妮天真地以為,只要那個男人願意在她身上付出金錢,就是愛她也對她好。所以,她義無反顧地投入了自己的全部感情。
當顧佳勸漫妮時,漫妮還覺得顧佳並不真心把她當朋友。顧佳說:「你要是圖他的錢,我倒是不擔心,就怕你把感情全投入進去。」被顧佳言中,梁振賢能給予的也只有金錢,他死守著自己的最後底線,在感情裡沒有一點真心和坦誠。
顧佳是天真的,她低估了那些old money人性裡的惡和殘忍。王漫妮也是天真的,她被困在梁振賢給她打造的夢幻泡影裡,難以清醒地意識到,這只不過是有錢人拿她取樂的一場情愛遊戲。正因為她們性格底色裡那天真的一面,她們縱使在物質水平上隔著一條街,最終仍能成為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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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和王漫妮之間還有相同的一點,就是她們對於獨立女性的價值認可。
顧佳在和太太圈決裂時說的一番話,顯露出她獨立女性的價值觀。「人走的每一步都得付出代價,我付我的。各位因為冠著夫姓而存活,活在丈夫的價值半徑裡,聚在一起炫耀比較,真的是越光鮮越可悲。」脫離太太圈,她安心搞事業。
顧佳雖然和許幻山組成了完美家庭,但在婚姻裡,她從來不是弱勢的一方。她養育孩子,幫助丈夫開創公司,拉關係,挽救家庭經濟危機…。在劇中和她形成強烈對比的家庭主婦就是,沈傑的妻子,她是妥妥的全職主婦,只管帶孩子。當災難來臨,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捲款帶著孩子跑。
女性獨立一直深入她的意識,所以當她發現許幻山出軌,家庭無法挽回時。她可以很淡定地對許幻山說,離婚吧。她這樣一直很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人,離開渣男,只會越過越好。
最讓我驚豔的是王漫妮。
當她發現梁振賢腳踩兩條船,和相處七年的女友難以割離,她才意識到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不公平的遊戲。她在餐廳裡,把梁振賢買的名牌鞋子,衣服全部脫還給他。
梁振賢對王漫妮說,他已經和趙靜語說好了,她倆一男一北,互不幹涉。王漫妮對他大吼,「我不是你養的一條狗。沒有尊重和平等的感情,不稀罕。」本以為她不過是繁華魔都裡等待被人圈養的寵物,但當機會來臨,她拒絕圈養,選擇獨立而有尊嚴地活。
她被梁振賢帶著參加高端會議,她沒有和那些用來的女伴們一起討論貌美膚白修圖PS,而是好學上進,把自己不懂的部分記錄下來。她對梁振賢說出心聲:「我學這些我聽不懂的詞彙,只為了有一天能配的上你。」雖然她被裹挾在梁振賢的糖衣炮彈裡,但她仍沒有放棄職場和自我成長。
顧佳和王漫妮,兩種生活境遇,但她們的性格底色是相同的。她們是都市裡,追尋獨立和自我價值的女性。這才是為何她倆可以跨越財富的壁壘,而成為閨蜜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