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原創/希言
受疫情影響,兩個月沒有剪頭髮了,第一次這麼長時間沒理髮。眼看著疫情好轉、天氣漸暖,也該清理下多餘的煩惱絲了。
下午,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就近找到了一家理髮店,這家店看起來很時尚。
吧檯後面站著的小夥問:「有沒有認識的造型師?」
「啊?」
「你要哪個理髮師給你剪?」
「你們這邊剪頭髮要多少錢?」
「有五十的、一百的、三百的……」
「最便宜要五十塊錢?
「是的。」
「這麼貴啊。」
丟下這幾個字後,我轉身離開了,暫時放棄了理髮的念頭,轉而去逛附近的超市。推著手推車進超市,看到工作人員時隨口問了一句:「附近哪有理髮店?」
「超市門口就有一個快剪。」
「我知道,就在上面,但太貴了。」
「不是上面那家,上面那家很貴,門口那家十塊錢就行了。」
我如獲至寶,丟下手推車跑到門口去核實,果然有一家叫「快剪」的開放式理髮店,老闆是一名穿著短袖的小夥,一問價格,果然只要十塊錢。
掃碼付了十塊錢,取了票。此時一名大媽正在理髮,我等了不到三分鐘她就好了。
輪到我坐到了理髮椅上。老闆的手藝也不差,十塊錢真是良心價了,我內心竊喜——五十塊錢甚至一百塊錢剪出來的髮型也未必能好到哪去,現在的我早已告別了被隨便忽悠的年紀了。
而十年前,我在理髮上可是花過不少冤枉錢。當時我第一次踏進南京青島路上的一家理髮店,給我剪頭髮的也是個年輕人,他身材壯實,長得有點像歌星王傑。
他的名字如今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依稀記得他是南京六合人,說一口流利的南京話。
他能說會道,我第一次進這家店就被他說服燙了頭髮。那是我第一次燙髮,原本十塊錢就能搞定的事情漲了至少十倍,但我卻心甘情願。
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如果一家理髮店剪得不差的話,那麼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就不會再嘗試第二家了。一個月後,第二次去這家理髮店的時候,我原本只是想來個普通的洗剪吹的,結果他說上次燙髮的效果沒有了,得再燙一次,不然頭髮全塌下來了,不好看。
我那時候真是被他說得鬼迷心竅了,每次去他店裡都被他勸著燙頭髮,他給我用的藥水也變得貴起來,理由無外乎是好藥水不傷頭皮、效果也更好。後來我竟主動到他那裡要燙頭髮。
多年以後再看當時的照片,我自己都感到難為情——我是怎麼想得起來留這麼長的頭髮、整這麼殺馬特的髮型的?這一點都不好看!
但我當時的想法完全是相反的。我能這麼聽他的話,也許跟他的真誠也有點關係。說來也奇怪,這些年來總有人喜歡找我傾訴,而且幾乎是什麼話都講。他就是其中之一。
異性是拉近很多陌生年輕人之間距離的話題。一開始他在給我弄頭髮的時候就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很老實地回答,沒有,也從沒談過。
他問為什麼不找一個,好像談女朋友就像到菜場買菜那麼簡單似的。我說我不會。
「談女朋友還不簡單嗎?我五天就能談一個。」 他說,要教他的兒子從小就學會談戀愛。
這真是不可思議,那時候光是想到要跟喜歡的人表白,我就會心跳加快,緊張得不得了。
為了證明所言不假,他講起了自己的情史。
他是一個五歲男孩的爸爸,跟老婆在一起太久了,早已沒有了新鮮感,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他一個人租住在市區,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得益於理髮行業的隱性福利,他經常能結識各種各樣的女子。有一次,附近一所名校的一名女大學生到他那理髮,他跟人家聊上了,還要到了手機號碼。
這個女生長得好看,成績也很好,從小到大都沒有談過戀愛。他追求她,但她並沒有答應。
有一天晚上他來到女生所住的宿舍樓下,發簡訊給她,說她如果不答應做他女朋友,他就在樓下站一個晚上。
那是一個冬天的夜晚,女生不忍心他站在下面,一個小時不到就下來了,成為了他的女朋友。
「如果她不下來的話,你真要在樓下站一個晚上?」我好奇地問。
「怎麼可能,我剛準備走,她就下來了。」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個女生很會照顧人,經常給他做飯,還會給他備好他喜歡喝的啤酒。
沒多久,他就和女生發生了關係。當時女生不同意,但他還是強行佔有了女生。他詳細描述了奪走她第一次的過程。這裡就不說了。
他說事後當自己知道對方是處女後後悔了,罵自己不該這樣。
也不知道是真的後悔還是假的後悔,反正事後他還是和女生住到了一起。女生對他百依百順,想要和他結婚,並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還有孩子。
他可不想和女生結婚,一段時間後,隨著新鮮感的消逝,他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覺得兩人不合適。
女生不同意,仍然死心塌地地愛他。但他的態度很堅決。
為此,女生跑到長江大橋上,以死相威脅。他無動於衷,還是執意要分手。女生終究還是沒有跳下。
幾天後,他在工作的時候收到了女生的簡訊,大意是多長時間內不回來的話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跑回出租房裡,看到女生已經割腕,流了很多血。
送醫後女生救了過來,他對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不要這樣。」
這件事情過後,他終於成功和女生分手了。
聽到他講到這裡我感到心痛,時至今日想起來仍然為這名女生惋惜。
他卻很淡然,仿佛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這個女生成了他的眾多前女友之一。後來他又陸續認識了附近名校的不少女生。有一次,他在理髮的時候給我看他手上的表,讓我猜價格。
我不懂奢侈品,但那個表看起來很高檔,我說一千多?他回答:三千。
接著,他說這表不是他自己買的,是他新談的女朋友給他買的。
他新談的女朋友是名校研究生,家境很好,他們吃飯都是她付錢,他吃飯時還帶上自己的哥們。
仿佛是怕我不相信,他掏出了手機給我看他倆的床照。照片中,他躺在床上,一名長得跟明星似的長髮女子頭靠頭地趴在他身上,女子圓潤豐滿的胸部壓在他的胸口,兩人赤身裸體,一齊側臉望向鏡頭。
過段時間,我再去理髮時問起他倆怎麼樣了,他說已經跟她分手了,她不同意分手,他就罵她、打她,將她從出租屋裡趕了出去。
後來,他又有了別的女朋友……
不知為何,這些被他傷害過的女人讓我想起了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裡嶽雲鵬飾演的豬頭。
豬頭和柳巖飾演的燕子是大學時的情侶。燕子是大學裡的校花,豬頭從大三開始暗戀她,可是從未表白。豬頭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燕子會被通報批評——校園裡張貼的布告上寫著燕子盜竊室友,給予警告處分。豬頭堅信燕子是被冤枉的,那天晚上他像瘋了一樣,在操場上一圈圈地跑著,直到筋疲力盡,然後他選擇義無反顧地支持燕子。
從那天開始,豬頭曠課去做家教,有空就陪燕子去上自習,完全不顧別人的異樣目光。他們倆就這樣成了男女朋友。
豬頭拼命努力賺錢,把一切都給燕子。後來豬頭攢夠了錢,拿了錢去找燕子的舍友,想讓她宣布,錢不是燕子偷的。誰知道那女生轉學了,從此燕子就是那個偷錢的女人了,但是豬頭仍然相信她。
大學畢業後,燕子出國深造,豬頭則拼命賺錢供養她,總共匯款20萬元。他還借錢買了房子,想給燕子一個家。
在燕子回國那天,豬頭給她精心準備了訂婚儀式。沒想到,燕子這次回國就是要和豬頭分手的。
豬頭對好友說:「我對她好,其實是我不好;她對我不好,其實是對我好。」
好友勸他、安慰他,並斷定當年偷錢的就是燕子。聽到好友這麼說燕子,豬頭立馬翻臉,將好友打倒在地。
和燕子分別那天晚上,豬頭還開導燕子說:「燕子,幸虧咱倆沒領證,領了證我耽誤你一輩子。」
燕子上了計程車走了,豬頭哭著追著汽車跑,求燕子帶他走。車沒有停下來。
後來豬頭去了國外,去燕子曾去過的地方打工、流浪……
豬頭對燕子的這種感情讓我想起了自己那慘澹的業餘足球生涯。
我從小喜歡踢球。大一的一個周二傍晚,我踢野球時扭傷了右腳腳踝,為了能參加學校的聯賽,我周五剛能走路時就裹著護踝去參加訓練,結果又扭傷了。那一年裡我的右腳扭傷了9次,因為受傷,大學足球生涯也毀了。
大學畢業後,右腳每年都會因為踢球再扭傷一次,傷一直沒有好徹底,走路時右腳經常傳來異響。即使如此我仍然對足球痴迷,每周都要去踢球。期間大小傷不斷,也曾頭破血流過,也曾骨折過,但每次都是傷好了就繼續踢。
一年多前,單位成立了足球隊,準備徵戰集團組織的足球聯賽。入選球隊的我熱血沸騰,希望能夠幫單位拿一次冠軍,實現自己的「足球夢」。
聯賽開戰前幾個月的友誼賽,我表現不錯,球隊也越踢越好。
第一場比賽終於來了,球隊在上半場就取得了三球的領先。下半場,踢前鋒的我對進球充滿了渴望。開場不久,我在一次過人後形成了單刀,但球跟我和門將的距離都一樣,門將衝了出來,我眼裡只有球,並沒有減速,結果門將撲球時將我的右腿絆倒,我的膝蓋瞬間一陣劇痛,隨即倒地翻滾、痛苦地大喊。
本以為一個星期後就能重回球場,後來卻發現,右膝的髕骨、半月板都受傷了,膝蓋裡還有積液,不但一星期好不了,過了一個月、一年,傷都沒有好徹底,如今屈膝久了就會不舒服。
回想起這些年來為足球受的傷,和豬頭一樣,我並不後悔。
你傷我無數次,可我仍愛你如初。
我想這就是真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