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吉坡上學時,經歷過很多事,當時沒覺得特別,現在回憶起來,發現其中一些,有點意思。比如,算「命」。
第一次算「命」,看的是手相。
那是五月,聽說西山的野楊梅熟了,就跟著班裡的幾個同學去了一趟。楊梅沒摘到,返程時,卻在山腳遇上一老婦低頭為路人看相,感覺新鮮,玩了一把。其中的細節想不起來了,但老人說的話,讓我記了多年,她說:「小姑娘,將來你一定考得上大學,而且會有不錯的工作,你最適合當文秘;還有,你嫁的人,高高大大,你可以活到89歲,離開人世時,有9千塊錢的存款。」
話一出口,一伙人笑得不亦樂乎。
老人有所不知,我那時已經上了大學,還遇到高高大大的人了。那人不但個頭高,顏值也高,關鍵是對我不錯。印象肯定是好,但聽同學一講,他家全部人都吃「國家糧」,我就洩了氣。我來自農村,自知門不當戶不對,那點小心思,剛動,就隨了雨打風吹而去。斷了念頭,不代表我們就非得斷了聯繫。畢竟人與人之間,不該只有一種感情。那時,我年紀小,個頭小,模樣小,他當小妹一樣帶著玩。
年輕人在一起,除了吃,還是吃,吃完就打撲克牌。那個年代,課餘生活單調,打撲克牌,算是虛度時光最簡單的方式。
我們有時「打百分」,有時「找朋友」。「打百分」和我做「對家」的人,是那個高高大大的人。輸多贏少,仿佛命定了的事。開始,每次輸,他就開導,這種事不要太在意,遊戲而已;輸多了,兩個人都有點招架不住,乾脆不玩了,把「窩子」讓給別的同學。
不玩「百分」的我們,依然要玩撲克牌的,玩什麼?——算「命」。也就在那時,我知道了,撲克牌中的方塊、紅桃(紅心))、梅花、黑桃四種花色的牌,每一張以及同位牌、同花牌,代表的意義都不同。不曾涉世的少男少女,不會關注災害、疾病、損失、死亡、離別等兇兆;不會關注財富、經濟、事業等運勢,我們只關注代表戀愛、結婚、約會這類象徵愛情的牌。所以,輪到算誰的「命」,當事人的心情一般都很複雜。搭牌,放牌,收牌的每個環節,大家都顯得非常虔誠,仿佛自己的命運真的能被那幾張牌握著。奇怪的是,到了我這裡,經常收不起,收不起就是走不通。洗牌重來,還是走不通。走不通,意味著牌義也就解讀不了。掌牌的人,往往是我「對家」,他喜歡用撲克牌佔卜以湊十點的方法來預測女生的戀愛運,似乎真命天子幾時出現,能在他那裡立即知曉。然而,我的情路密碼,從來不存在。我無法尋得伴侶,至少不會在小吉坡尋得。這樣的結果,雖是我料到了的,卻也免不了失望。後來,我堅決不算什麼「命」,「對家」也堅決不幫我算。他當時在想什麼,我猜不到,倒是那憂心忡忡的樣子,讓我有片刻的恍惚。
多年後,有位男生和我提起他,說:「那個人啊,除了長得帥,其它方面配不上你。」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文/李汝珍 (圖源網絡,侵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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