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混跡於街頭巷尾茶館酒肆中的那群閒適的人們最近有了新話題,這話題也算的上是最近鎮子上發生的一件大事了,畢竟人們口中所說的重點,是一隻已經被視為有靈的黑貓。黑貓不祥,帶來災厄,人們口耳相傳,說著那黑貓身上發生的離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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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原本是個民居散亂分布的舊址,明朝時期來了一位頗通風水的遊方道士,見此地布局不妙,恐有禍事造成大亂,遂親自設計了一份鎮圖,連嚇帶唬的迫使小鎮裡居民硬是按照鎮圖把自家房子扒了重建,事後不久,小鎮上的居民果然得了許多好處,莊稼豐收,得偏安一隅。
按照道士所說,鎮子最中心的位置需栽植一顆百年古樹,使過路的動物得一棲身休息之地。自古樹移植過來之後,果然陸續來了一些動物,只是都不長久住在此地,最多不過三月餘便會自行離去,小鎮居民也樂見此景,時常圍坐在樹下閒聊著這些動物的趣事,不時還會添油加醋,說的神乎其神。
什麼跑來下蛋的藍羽大鳥是在某某山上修煉成精,曾為禍一方,經當初那位道士降服後痛改前非,來這裡鎮守三個來月,保一方平安,報導士教化之恩;什麼那隻探頭探腦晝伏夜出的黃鼠狼是道士從遠處請來的護鎮神獸,諸如此類多不勝舉,居民們也聽得樂此不疲,更有口技出眾之人,將這些事情編撰之後於茶館酒肆中說上一段奇書,引得滿堂喝彩,因此得了個討飯吃的新手藝——專職說書人,其中一段是這樣講述的。
話說那一日,說書人於臺上坐定,手中驚堂木用力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臺下的閒聊的聽眾們紛紛止住話頭,向臺上望去,只見那說書人喝了一口濃豔的花茶,潤了潤嗓子,手中摺扇「唰」的一下子打開,道:「上回說到鎮中古樹自栽植之後便不斷有靈物來栖,那麼今日,在下便與各位講講十年前那隻匪夷所思的黑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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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與新年交際之時,一隻通體烏黑,雙眼橙黃的大貓遠遠的自鎮口踱步而來,其走姿似猛虎般透著絲縷霸氣,帶有一些震懾的意味,再加上古語有云:黑貓不祥,叫人瞧了心生畏懼,但思及以往來此小住的靈物都是帶來好處的,好奇就蓋過了害怕,何況一隻貓兒應該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就陸續有人走近些去看那黑貓,手上還拎著一小段魚尾巴,想扔給黑貓吃,就當作接風洗塵吧。
魚放在面前,黑貓卻瞧都不瞧一眼,只微微搖了搖尾巴,而後身影一閃,躥到樹枝上臥著,一雙眼睛似閉非閉的眯著,不時的看看下面圍觀的人群,卻見一個生來便極喜愛帶毛動物的孩童,見了樹上的黑貓,雙腿像釘在地面上一樣走不動,還踮著腳尖伸出自己的小手,手中拿著半塊饅頭,似乎想餵給黑貓吃。那黑貓也怪,給魚不吃,給饅頭倒是饞的吞咽口水,卻仍是臥在樹枝上不肯下來。
那孩童便將饅頭往黑貓那裡拋,黑貓一口叼住,兩三口便將饅頭吞咽下肚,食後,圓圓的貓腦袋衝著孩童點了點,似是在表達著感謝,活脫脫一副通人性的樣子。眾人看後心中瞭然,這一定也是被古樹吸引來的靈獸,想借這個地方休息一段時間。
如此相安無事的過了三天,第四天的早晨,孩童依舊像前幾日那樣早早拿了饅頭跑來樹下,卻發現黑貓已經離開了,孩童十分捨不得,坐在樹下大哭,父母聞聽孩子哭聲,匆忙跑來,見黑貓離去也是一臉驚奇,之前的靈物往往都是住上三個月才會自行離開,怎麼這貓只吃了幾個饅頭就走了呢?想來應該也無大礙,便哄了孩子回家去,此事也便不再被居民們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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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個月後,那黑貓又一次出現在鎮口,只是這一次,黑貓沒能走進鎮子便暈倒在路旁,從耕地上務農回來的老丈見黑貓口鼻之處流著黑血,已經奄奄一息,自己卻不敢碰那黑貓了,便趕忙把那孩童喊來,說見到了黑貓,孩童一聽,面露大喜,腳下跑的飛快,可到近前見黑貓此狀,小臉瞬間白了,抱起貓兒就往家跑,邊跑邊哭,到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父親救救那貓,孩童雖年幼,卻也知道父親在家一向說一不二。
如果父親不答應,那這黑貓就沒人敢救了,果然,父親怒斥道:「怎得如此晦氣,速速將貓兒扔了,不要給家裡添麻煩!」孩童苦苦哀求了一個時辰,父親的態度才有所緩和,只答應會救,但能不能救活,要看貓兒自己的造化。
可是,這貓該怎麼救?口吐黑血八成是中了毒,母親便熬了綠豆粥來,試著給貓咪用土法子解解毒。餵過粥後,便把貓兒抱去樹下,鋪上一塊破布,讓貓兒躺在樹下,說不定這古樹的靈氣能讓貓兒恢復的快些。那黑貓也真是命不該絕,也不知是綠豆粥歪打正著的解了貓兒體內的毒,還是古樹真的給貓兒渡了靈氣,總之黑貓沒幾天就恢復健康,又能一下子躥到樹上去,元氣滿滿的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人們。
有了這次經歷,黑貓與那孩童變得格外親近,平日裡但凡是孩童跑到樹下,那黑貓就一定會從樹上跳下來,用自己的小腦袋在孩童而上蹭來蹭去,叫聲嗲嗲的,有人說,這貓兒靈著咧,將來定要給你娃報恩的,而那人說的報恩,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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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太陽尚未升起,只在天空中掛上了微微的一層霞光,孩童這家人聽到有貓在衝著窗戶嚎叫,一聲比一聲焦急,趕忙起身查看,原以為是貓兒又遭了難,可卻沒見貓兒有什麼不妥,只是貓兒見到人,叼著人褲腿就往外扯,使勁扯,見如何也扯不動,便一下子跳上房頂,大聲嚎叫著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抬頭一看,卻見到黑貓身後的月亮變成了紫紅色,這家的父親心頭一驚,這月亮的顏色,分明是有一場地震要來了,趕忙叫起全家人跑到院外,挨家挨戶的敲門叫人起來避難,果然,小鎮所有人都躲出來後,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房屋倒塌,頃刻間瓦礫成堆。」
言到此處,臺下一嘴快的少年道:「一定是那黑貓受了這家人的恩惠,救了他們當作報恩,報完了恩,它就會離開了。」
「非也非也,非但沒有離開,後面還發生了許多事情,且聽在下緩緩道來。」說書人搖搖手中摺扇,故作神秘道。
「這一場地震導致小鎮的房屋大面積倒塌,砸死壓死牲口無數,整個鎮子都充斥著悲悽之意,沒了驢和馬,外出採買就只能靠兩條腿,貨物也需要用肩膀來抗,沒了耕牛,莊稼就種得緩慢,收成必將大打折扣,整個鎮子一夜之間傾覆。
好在鎮長及時回過神來,將居民們分成三組,一組從瓦礫中尋找可以再加利用的材料,一組到附近的山上伐木、運土,另一組則收集全部可以食用的食材,積極的帶領著大家按照原來的樣子重建家園,黑貓仍舊雷打不動的臥在樹枝上看著下面忙碌的眾人。
孩童的父親在重建房子時,恐懼再度發生房倒屋塌的事情,於是著手加深地基。一天,父親正在揮汗如雨的挖地時,黑貓突然跑進地基坑裡面,站在西南角呲牙咧嘴的發出嘶嘶聲,看架勢是死活不讓再挖這裡了,眾人不解,紛紛猜測這裡挖了會發生什麼可怕之事,無奈有黑貓守著,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近,父親只得安排其他人去用午飯。
待眾人走後,孩童順著坑邊的木梯下來找黑貓玩耍,黑貓見孩童來了,便開始奮力刨著那塊剛剛死活不讓碰的位置,土石飛揚,孩童見了覺得有趣,便也幫忙挖著。
待到天黑,眾人紛紛返家,就留下孩童一家人留在地基坑中,而這時,孩童從土堆裡拉出一個木箱子,打開箱蓋,父母的眼睛頓時定住了,又驚又喜的看著箱子裡面的東西,那是滿滿一箱金條!原來,白天黑貓不讓挖的地方藏著一大筆財富,黑貓似乎很懂得人性的醜陋,所以死死守住,不讓外人靠近。在如此艱難的時刻,又有誰能在見到這麼大一筆財富的同時,不會惡向膽邊生?父親忽然頓悟,黑貓有靈,遂攜妻兒跪叩,以表達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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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一年,小鎮恢復了以往的生機和秩序,孩童一家自從得了黑貓的指引,掘出金條後變得富庶,便棄農經商,逐漸成為小鎮首富,為鎮子修橋鋪路,一段時間內善事做了數百起,喜獲大善人稱號,鎮民為了感謝孩童一家,便刻功德碑一枚,黑貓也因為被孩童一家收養而記錄在內。
自黑貓被收養後,定居於此,就再也沒有其他靈物前來栖身,黑貓救了全鎮性命的事,沒人會忘記,也都覺得,得此靈物在此鎮守,便可安心度日,不畏風雨。然而,真的會一直如此嗎?意外之事總會發生。幾年後,孩童已經長成十來歲的少年郎,模樣俊美,身材高挑,又熟讀詩書,用現在的來說,典型的高學歷、高顏值的富二代。鎮子裡許多待字閨中的姑娘都傾心於他,一時間提婚的踏破了門檻,而少年郎卻無心終身大事,只一心要修道,將來路見不平行俠仗義,保一方平安。
要說這少年為何生了如此心思?還不是因為那隻黑貓,少年有感貓兒有靈,自幼又在各家嘴裡聽得了許多鎮子裡古樹下的玄幻故事,深信飛升之道,而黑貓所作所為無不透著離奇,故一心求道。然而深居鎮中鮮少外出的少年又如何能有修道的機緣呢,不過痴心妄想而已。可凡事皆有變數,一切皆有可能,這不,小鎮上來了個新面孔,號稱是當初那位明朝道士的閉關徒孫,受祖師之命來此查看古樹情況。
少年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便於小徒孫攀上了關係,奢望著對方心情好了能夠傳他些修煉的法門,那小徒孫也當真有些本是,只遠遠看了一眼黑貓,便知黑貓有靈,受香火供奉。覺得既然少年乃是黑貓主人,想必也定是有根骨之人,且鎮子早與師門結緣深厚,便也真的就傳了些入門的修道方法和簡單易學的驅魔手段,少年如獲至寶,每日勤勉修煉,也小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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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少年觀天象有變,便前往鎮外三裡處查看,遇一女子,一身碎花布衣,頭黑漆黑順滑,模樣也是生的極美,坐在地上眼含淚珠,左右扶著腳踝處。少年心中瞭然,想必是這女子黑夜趕路崴了腳,此刻正疼的緊,便不疑有他的上前詢問女子情況。
女子言自己是隔壁鎮子的人,近日來家中怪事頻發,父母兄弟全都倒下臥床不起,毫無辦法之下聽聞古樹鎮中有一少年郎頗通此類怪事,便匆匆忙忙的趕來求那少年出手幫忙。少年郎自然是欣然受命,帶女子回到家中安頓好之後,問了女子家地址便前去降妖伏魔了。
到了地方發現果真如女子所言,這一家人臉上黑氣濃重,便拿出行囊中的羅盤,於屋內不停走動,尋找邪物藏身之地,當少年行至夥房時,羅盤指針不停亂轉,見此異狀,少年一腳踹在夥房門上,將那門踹的「哐當」一聲大響,卻不見門開,似乎有什麼東西頂住了門,少年心中有了一絲明悟,遂掏出一個陶土小罐,將罐中液體潑到門上,門一下子就開了。
進入夥房後,見到屋中灶臺上,一隻耗子人立而起,衝著少年發出「吱吱吱」的叫聲,似是警告少年速速退去,否則定要少年吃不了兜著走,少年嘴角浮現一絲戲虐的笑意,右手抄起一旁的大盆便向耗子蓋了過去,耗子見狀要躲,不料少年這是一招聲東擊西,看似用盆子蓋它,實則左手卻朝著耗子躲閃的方向一把抓去,將耗子牢牢抓在手中,用力一攥,那耗子發出「吱」的一聲慘叫便咽了氣,而後三天內,一家人的不適症狀全消,而女子也經過三天的休養,腳踝的扭傷痊癒了。
女子與少年相處的那三天,彼此之間漸漸產生了情愫,兩情相悅之下,在送女子回家後,少年便求了父母前去提婚,女子家人對少年的救命之恩覺得無以為報,見少年又生的俊美,家世富庶,自然美滋滋的應下了這門婚事,婚期定在三個月後,男方只需十頭牛作為聘禮,即可娶走新娘,於少年來說,十頭牛並不是多麼貴重,可鎮子裡的居民卻紛紛議論著女方家裡不知感恩,還要獅子大開口,但終究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鄰裡即便再看不過眼去,也只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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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婚的日子到了,男方家裡大擺宴席,從前院一直擺到了古樹下,鎮子裡的人全都來吃喜酒了,好一番熱鬧景象,黑貓依舊臥在樹枝上眼睛有一搭無一搭的看著下面的那對新人,少年臉上神採飛揚,娶了美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禮成之後,新娘被送入洞房中,新郎留在外面應付前來送祝福的賓客,酒足飯飽,也鬧夠了新郎,人們紛紛散去,少年終於得以回房見自己那日思夜想的新娘。
可誰知新娘此刻卻不在房中,少年不禁疑惑,怎麼會有新娘在新婚之外不留在房中的?莫非是餓了,偷偷溜出去找吃食?念及此處,少年便在屋中靜候,可過了一個時辰,新娘還是沒回來,少年心生不祥之感,遂將宅內四處找遍,遍尋無果,均為見到新娘身影,心說不妙,莫不是遭了什麼不測,心下打定主意,回屋收拾東西準備外出尋找,轉回身見黑貓蹲在地上望著他,雙眼散發出悠悠的綠光,而後起身向宅子大門方向走,邊走還邊時不時的回頭看看他,少年心下瞭然,黑貓定是知道新娘子的下落,要帶自己去尋人,便趕忙跟上。
少年跟隨黑貓身後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片墳地前停住了腳步,這個地方乃是周圍四個鎮子共用的,無論哪個鎮子的人家中出了白事,都會將過世之人葬在這裡,久而久之,這裡已經遍布了數百個墳包。
少年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股寒意自心底升騰而起,自己出來的匆忙,原本打算拿上的各種武器也都沒有帶出來,現今手中無一物可傍身,入墳地若無事也就罷了,可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說不準今天就要交代在此處了,但自己那剛剛娶過門的媳婦兒下落不明,眼下這是唯一的線索,若就此作罷,怕是再也無緣相見了,少年咬咬牙,抬腳邁了進去,黑貓緊隨其後。
這片墳地佔地面積極大,為了方便各個鎮子區分自己的地盤,被劃分為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建有一座供堂,平日裡緬懷親人燒紙錢都是在供堂這裡進行的。少年遍尋供堂,終於在古樹鎮的供堂裡發現了新娘子的身影。只見那新娘子盤坐在地,雙眼緊閉,頭微微揚起,腦門兒朝著月亮的方向,嘴巴一呼一吸極為緩慢的吞吐著一縷白霧。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新娘子她不是人?
少年心中大驚,瞧新娘子那副模樣,分明就是什麼動物在對月修煉!這是,一身洪亮的「喵」聲在少年耳旁炸響,黑貓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少年的肩頭,這一嗓子,讓少年瞬間回魂的同時,也驚醒了那新娘子。新娘子從地上乍起,只三步便躥到少年眼前,伸手向少年脖頸處抓來,少年忙向左側躲閃,就勢一個翻滾,堪堪避過新娘子的手,站定後怒斥道:『爾為何物,速速道來!』
新娘子突然笑顏如花般的對著少年展露出一個笑臉,道:『奴家,不正是公子您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剛剛過門兒的妻子嗎?怎麼?不認識了?嘻嘻嘻,您可真是負心啊。』
『我呸!放過我媳婦兒,有本事衝我來!附身到一個弱女子身上算什麼本事?』
『女子無才便是德,要那麼多本事做甚啊夫君。』
『誰是你夫君?還不速速下來,否則管保叫你灰飛煙滅!』
『哦喲,真是嚇死奴家了,怎麼夫君你看不出來嗎?奴家可從未附身於何人啊,方才夫君問奴家是何物,那麼夫君你可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呀。』說罷,只見那新娘子兩手向身後伸曲,輕輕一掏,一條黃黑色的大尾巴便露了出來。
少年一看,這可得了?原來自己竟娶了個狐狸做媳婦兒,怪不得它說從未附身於何人,狐狸成精便可化作人形,哪裡還需要附身這麼低級的術法,心中又悲又憤,氣息不順之下竟吐出一口血來,血絲沿著少年的唇邊流下,於黑夜之中襯得少年那張略微慘白的臉在俊美之餘又多加了幾分悽美,新娘子見了少年這般模樣,嘴中發出痴笑,道:『夫君,怎得你生的如此好看,看的奴家心裡都有些吃醋了呢。』
少年不語。
新娘子又到:『不如……』
『不如?』
『不如將你那副面孔給我吧!』新娘子口氣驟變,聽起來十分兇狠,身形也隨之一閃,又一抓狠狠朝著少年抓來,突生驟變,少年多少不及,胸口被新娘子抓破,留下幾道血痕,身旁的黑貓「喵嗚」一身躥出,貼近新娘子後一口狠狠咬在了新娘子手上,新娘子吃痛狠狠甩手,將黑貓甩飛出去,黑貓在空中調整好姿勢落地後又一次撲向新娘子,少年也配合著黑貓的動作飛身而上狠狠一腳踢中新娘子腹部,將新娘子踢的「噔噔噔」的倒退好幾步,直至撞到身後香案上才穩住腳步,然而這一腳力氣雖大,終究傷不了它。
幾番奮力搏鬥之後,少年身上已經鮮血淋漓,衣衫也被抓的破敗襤褸,黑貓也漸漸精神萎靡,一人一貓分明就不是那狐狸新娘的對手,必須尋個機會逃走,只要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心中打定主意,少年微微移動腳步湊近黑貓,瞬間抱起黑貓轉身遍跑,狐狸新娘怎能讓他如願得逞?一個箭步躥出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少年被抓的身形一頓,心想:完蛋!跑都跑不了,看來今天真要和這黑貓一同赴死了。
少年低頭看看懷中的黑貓,黑貓也抬頭盯著少年的臉看,眼中帶有一絲擬人化的決絕,只見黑貓突然又一次躥上少年肩頭,張嘴狠狠的咬住狐狸新娘抓在少年肩頭的手,新娘又一次吃痛的抽回手,在手剛剛脫離少年肩膀時,那黑貓雙腿用力的往少年肩頭一蹬,竟然將少年蹬出去幾步遠,少年明白,黑貓這是讓自己趁機趕快跑,於是發足狂奔,頭也不回的一路跑回鎮子,見那狐狸新娘並沒有跟來,想是被黑貓纏住了,於是叫了鎮子裡的十幾個壯漢一同返回去,欲將黑貓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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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次來到供堂時,狐狸新娘卻不見了身影,只留下滿身血汙的黑貓癱倒在地,氣若遊絲。少年將黑貓輕輕抱入懷中,黑貓發出微弱的一聲貓叫,之後便小腦袋一歪,死掉了,少年大悲,這黑貓竟然豁出性命去救自己,如此靈貓卻慘遭毒手,叫人惋惜。少年嚎啕大哭,情緒久久不能平復,將黑貓屍身安葬於供堂後,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不久後,人人都說,那個十分俊俏的少年郎瘋了,因為他剛過門的新娘丟了,他養了好幾年的黑貓死了,少年悲傷過度以致精神失常,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瘋子。」
臺下眾人聽罷,無不覺得惋惜,也有好奇之人問道:「那後來就沒去為黑貓報仇嗎?」
說書人喝了口茶,輕搖著摺扇道:「自然是去了,可那一家人一夜之間蹤跡全無,連家當都搬的乾乾淨淨,從此再沒出現過,這仇也是報不了的。」
又有人道:「可惜那少年後來瘋了,世事無常啊。」
「非也非也,少年固然瘋了一段時間,可終究是得了道家傳承的,豈會沒人管?那小徒孫後來把少年帶走了,去了哪裡沒人知道,少年再次回鎮子時,已經是個暮年老者了,心結已解,也算一場圓滿。而所謂黑貓不祥,帶來災禍,無非是有些人覺得這一切的起點都是由黑貓出現在鎮子上引起的罷了。」
「那這個故事裡說的少年,究竟是誰呢?」
「哈哈哈,不過一聊齋爾!」說書人留下這句話後,笑眯眯的搖著摺扇退場了,留下臺下眾人心中腹誹不已,故作神秘了半天,其實都是編的故事啊!再看看自己滿桌的果核,方才恍然大悟,奸商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