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我馬上要考研了,這次能過嗎?」
「我30歲之前能結婚嗎?」
……
在一名有著上千萬粉絲的「知名佔卜大師」的微博留言下,充斥著關於學業、事業、感情等方面的「請教」。留言的以青年人為主,甚至有很多是在校大學生。
近幾年,在各種佔卜App、網站上註冊的青年人數量越來越多。從線上網站到手機App,從公眾號到朋友圈,「星象佔卜」「塔羅牌佔卜」「水逆」等佔卜術語出現的頻率變高。佔卜算命借著網際網路搖身一變,成了當下年輕人的一種娛樂方式。在新思想薰陶下長大,「星象青年」們為何信起了佔卜算命?披上科技外衣的網絡佔卜真的可信嗎?
迷上網絡佔卜「步步驚心」
今年28歲的小王是一名自由職業者,在一次飯局上,朋友提出要用星座為小王「算一卦」。經過朋友的一番推理和測算,原本半信半疑的小王自己感覺佔卜結果的「準確率」挺高。從這以後,他便對佔卜算命有了興趣,下載了幾個網絡佔卜App,並在微博上關注了佔卜大師。
平時閒來沒事,小王就會用App給自己算一算。他告訴記者,用App佔卜,需要購買會員才能解鎖佔卜結果,他在幾個App上都購買了會員。記者點進了一個下載量較大的佔卜App,在系統指引下洗牌、抽牌,而後要看到牌面解釋,則需要購買會員,價格為29元/年。
「佔卜結果不一定全部準確,但每次能說對一部分我就覺得『很準』。」用App佔卜對小王來說更多意味著娛樂,對於佔卜結果中好的方面,比如近期在財運方面有好運之類的,小王會欣然接受;對於不好的結果,比如最近外出可能會遇到一些危險之類的,他則會提高警惕,減少外出頻率。
然而時間越長,小王發現自己對佔卜越依賴,「現在遇到問題或者不順利的時候就習慣性地卜一卦。」久而久之,小王不再滿足於App上的機器佔卜,便在微博上關注了「大師」。想起最近感情方面不太順利,小王請「大師」為自己算一算。簡單聊過幾句以後,「大師」要了小王和女友的姓名、照片等信息,一通分析後,對方提出讓小王購買一件2000元的轉運物,再按照指示做,感情方面的阻礙就會變少。小王擔心被騙,並沒有購買。
記者注意到,在小王所說的算命「大師」的微博下,有不少人直接告知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日等個人信息,其中不乏20歲出頭的年輕人。而某線上佔卜平臺的數據顯示,該平臺目前下載量在25萬以上,用戶以17至35歲的女性用戶為主,平均客單價在160元,月交易額在40萬元左右,復購率超40%。
個人隱私難保障
在某電商平臺上,「算命」服務價格從1元至800元不等。記者在一家網絡店鋪諮詢了解到,該店鋪命理諮詢的價格1.5小時800元,若是佔卜問事,則是1000元每小時。而更多的服務集中在100元以內,按項收費,這樣的價格看似便宜,實則是以低價吸引客戶,再以「退煞」「解災」等名目誘使用戶購買高價轉運物。
33歲的小張是一名旅遊諮詢師,有段時間因為壓力過大導致身體狀況不太好,隨之而來的工作狀態差,讓小張懷疑自己那段時間遭遇了「水逆」,一時沒有找到排解的出口,便在同事建議下,在某網絡平臺找了一位「大師」給自己算一算。
「當時我看到測一項只需要幾十元,想著最多也就是一兩百元的事。」小張告訴記者,看到評論裡大家的反饋都不錯,自己便動了心。付完錢後,按照要求將自己的信息、照片發了過去,大約半小時後,收到了結果。
佔卜結果說小張最近會遇到很多麻煩,最好能按「大師」的方法去做才能破解。而所謂的破解方法,其實就是花1000元購買一串珠子。然而,小張購買了珠子後,似乎一切也並沒有好轉,「大師」表示是因為小張「心不夠誠」。
記者瀏覽了幾家從事網絡佔卜的店鋪,發現對店鋪「當家大師」的介紹,大都打著「某某派唯一傳人」的旗號,有時候,相同「派系」的傳人竟不是同一人。詢問了幾家店鋪後記者得知,必須提供出生日期和清晰的面部照片以及掌紋照片才能佔卜,但如何保障這些個人信息的安全,商家只說「會刪除」。
專家:應完善社會心理服務途徑和監管手段
華南師範大學心理學院副教授黃喜珊認為,通過追隨一些新奇的事物,年輕人可以獲得一種群體身份的認同,而網際網路發達、便利的特點,使網絡佔卜能夠較輕易地滲透到年輕人的生活中。
在黃喜珊看來,一旦將網絡佔卜變成一種習慣,「最大的危害可能是使個體生活的重心產生偏差。」黃喜珊告訴記者,在面臨壓力或人生重要的轉折點時,應該採取更加屬於個人意志範圍內可直接控制的努力行為,而不是把一切交給命運或不可知的力量。「在面臨挫折時,首先要勇於從自身找原因。」
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教授祝卓紅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一些青年的焦慮、不安無處安放,反映出社會、校園提供的心理服務供給不足。對此,黃喜珊認為,如果年輕人是為了減輕壓力,那麼改善企業氛圍、完善社會心理服務途徑等可以幫助他們緩解壓力,就不需要再去尋求網絡佔卜對壓力的消解。
另外,在黃喜珊看來,年輕人依賴網絡佔卜,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監管部門和平臺有必要加強規範管理,推出一些幹預機制。「如果網絡佔卜的獲取途徑沒那麼容易,那麼自然就消除了做這一行為的可能性。」黃喜珊說。(關晨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