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越來越大了，老張心理的陰霾也越來越難散去了。
我來給他送一臺除溼機，他卻光顧著自己抽菸，溼氣混合著煙霧，久久都不能散去，如同現代人的各種焦慮。
「小暑本來就是一年內雨水最多的一天，你犯愁也沒用。」我試著寬慰他，但我知道問題根源不在這裡。「你女兒成績你還不放心？再說了，統計來說，女生高考成功率是大於男生的，大學裡女多男少。」
老張女兒今年參加高考，本來成績很穩定，考一個理想學校沒什麼問題，只是網課教育和推遲的高考把他的擔心拉長了，變數增加了。
而一個多月不停歇的雨水似乎把他對女兒絕對的信心給衝走了大半，本來雨季前已經考完了的，成績都出來了。
「你知道為什麼下雨天人就不愛出門，心情低落嗎？」老張反問我。
這難不倒我，我心想，開口道：「下雨天出門難受啊，你沒交通工具，你就得打傘穿雨衣，還得防著水濺，做什麼都不方便。」
「下雨開車也麻煩，速度不敢快，視線又不好，又容易堵車，特別容易怒路症，碰上這種季節，還得防著積水，看不見的危險多不少。」
老張點點頭：「還有骨子裡的原因，遠古時期，一旦下雨，狩獵活動就會被迫中斷，人們不得不躲在山洞裡，還得防著火堆不熄滅，同時因為那個年代的人都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下雨天氣溫低，食物少，多餘的能量都要用於維持身體機能，其他方面要保持一個低耗能狀態，自然就心情低落了。」
「而且當你的能量都用於維持身體基本所需的時候，你就很難理性了，所以更容易發脾氣。」
我不明白他講這些的道理，但也沒直接開口詢問。
「後來農業時代，下雨就不用去幹活了，自然也是待在家中，只是這雨下的太多，莊稼也會毀掉，凡事都有個度，過了這個度，好事也變成壞事。」老張繼續說道，有種自言自語的意思。
「古代讀書人最怕赴考時下雨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搖頭，總算要進入正題了。
「《西遊記》看過吧，有一集給國王治病，用了三樣東西，鍋底灰，馬尿和雨水。」
「當時求的是無根之水，也就是不能是江河湖海，井裡的那種水，要得是天上掉的雨水。而且要在不落地前收集了才算數。」
老張停了下來，似乎要讓我參透玄機。
「無根之水如果落在了地上，就變成了落地生根之物，暗和了考試『落第』之意，是不詳的兆頭。所以古時候出發趕考都是晴天，圖個吉利。」
這下我明白了，這傢伙滿腦子這種思想，有這功夫不如好好關心下女兒呢，但是我從不去單純的判斷其他人的好壞，只能將計就計。
「下了這麼久的雨，高考這幾天天氣預報也說有雨，你說這是不是出師不利？」老張還是不依不饒。
解鈴還須繫鈴人，心結還需從心解。
我沉默了一會，外面的雨也漸漸小了，呼嘯的風聲鑽進了屋內，又消失在角落裡。
我決定換個說法。
「你這傢伙是不是死腦筋，你字典裡就只有落第秀才的『落地』？狀元及第的『及地』被你撕了？你自己想想這兩個『地』意思上有多大區別？」
老張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半根煙長的菸灰搖搖欲墜，左手拍了下自己大腿。
「再說了，你與其有心情和時間干著急，不如採取點行動。
要我說，你可以把家裡的桶都拿出去接水，讓它別直接落在地上，先從心裡轉變『落第』這個概念，等接滿了水，你再把水倒在地上。
通過自己努力先讓落地變成不落地，然後再變成及地，不就完美了嘛」
我說完舒了口氣，看著老張將信將疑的表情。
「只要能解決自己的問題，科學也罷，迷信也好，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的關鍵是不要把你寫明在臉上的焦慮情緒傳染給你女兒。」我給他做了個總結。
看著他開始忙碌的身影，我打心裡為他高興，父母的焦慮情緒是容易傳染到孩子那裡的，這下算是解除了心病了。
抬頭看了下外面，太陽也露出了笑容，一股燥熱傳來。
凡事都有兩面性，負面思維困擾著自己的時候，換個角度想想。
往好的方面去想，善的那塊去做，自然就看不見，碰不到壞的那一面了。
高考加油！！！！！！我心裡默念道。
#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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