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09-2019,我們跨過了無比難忘的十年。
如今,2020伊始。
回顧過往,那些時光中動人的片段和瞬間,都以一種陌生卻又熟悉的姿態重新出現。
過去十年,中國電影佳作迭出,不僅以高質量的優秀作品徵服了市場,也徵服了觀眾,逐漸贏得世界範圍的矚目。
而參與到電影行業中的無數電影人,他們也以一種堅定昂揚的姿勢,繼續著自己的成長和人生。
追夢十年,十年追夢。
讓我們一起在他們的講述中,回顧那令人難忘的過去十年。
今年,春節檔突遇「寒流」。
由於疫情蔓延,為了保證廣大觀眾的健康安全,七部春節檔影片集體宣布撤檔。
這其中,就包括預售成績一騎絕塵的《唐人街探案3》。
截止到1月23日撤檔前,《唐人街探案3》的貓眼想看人數達到198.5萬,而預售成績早已突破2億元。
作為今年春節檔「排頭兵」,《唐人街探案3》被視為整個系列的收尾之作,也是聯動網劇和構建「唐探」宇宙的重要一環。
今天,《中國電影報導》繼續推出「追夢十年」系列,帶你一起看看為「唐探」開疆拓土的功臣之一——柯汶利的追夢人生。
以下為柯汶利自述(由筆者整理):
「拍唐探網劇時,我壓力很大」
01
去年12月,電影《誤殺》熱映。
由於故事結構精巧、演員演技到位,《誤殺》超越同期電影,成為了「10億票房俱樂部」成員。
此時,人們開始將目光投向該片導演——柯汶利。
沒多久,《唐人街探案》網劇上線,首播豆瓣8分,開篇四集《曼陀羅之舞》的導演處也赫然寫著「柯汶利」三個字。
從網劇到電影,這位馬來西亞出生的華裔導演,以嫻熟的運鏡技巧、出色的氛圍營造,成功贏得了國內觀眾的青睞。
我跟陳思誠導演第一次見面,是經朋友介紹。
2018年6月,他為「唐探」系列找新導演。得知消息後,我就託朋友認識。
接觸過程中,我倆吃了頓飯,聊了聊電影和創作。當時覺得彼此蠻契合的,很多想法啊理念啊,都很相符。
尤其我們都想做一些有品質的電影。
希望能在娛樂之餘,從故事裡輸出一些想說的、想表達的內容,承擔對社會和大眾的責任感。
後來,他又來了我的工作室,看了我之前的作品《自由人》等,當天就跟我說一起合作。
一拍即合,
好的,那就開始吧。
《唐人街探案》網劇是先拍的,當時我壓力挺大。
這畢竟是一個大IP,而且已經有不小的影響力了。
而且我第一次來內地拍網劇,在跟各個部門和演員之間的溝通上,也是一個挑戰。
畢竟我還是個新導演,除了陳導看過我的作品外,其他人並沒有。
所以如何讓大家信服我可以圓滿完成我的工作,是挺有壓力的。
我在現場常常跟大家溝通所有細節,告訴他們我要怎麼拍、如何建構這個氣氛。
雖然也有些緊張,但壓力對我來說也是動力。我覺得我必須要把這個東西拍到最好,所以很多想法我都堅持到了最後。
之前也許挺多人不解的,但如今網劇播完了,大家才恍然大悟:哦,這麼拍果然效果最好。
我不敢說拿作品徵服觀眾,至少我覺得應該不難看,還算過得去。
「好的作品必須有很多不同意見」
02
從《白夜追兇》《長安十二時辰》到《唐人街探案3》,
故事、製作都逐漸精品化發展的網劇,逐漸吸引了更多觀眾的目光。
秉承著內容為王的原則,藉助於電影行業的支持,網劇的發展日新月異,有目共睹。
與此同時,如何更好地開發既有IP,講好有吸引力的故事,是創作者亟需解決的問題。
大家都說網劇有電影質感,是因為我就是按照電影標準去拍的。
你叫我拍電視劇我也不會,畢竟我在學校主修導演,因此在學習過程中已經建立了一套自己的拍攝模式。
氛圍怎麼營造,角色怎麼塑造,都成竹在胸了。
我覺得拍電影需要有三度創作。
一度創作是我們創作劇本,二度創作是現場拍攝的創作,第三度創作是剪輯創作。
到了現場、加了演員,創作才是有生命的,整個電影的世界觀才會確定下來。
而剪輯創作時偏向於你是怎麼去說這個故事、怎麼去架構這個故事的,因此也是一個比較好玩的體驗。
我以前做過剪輯師,學電影也是從剪輯開始的。
我拍電影的模式一般是反推。
就是說我想要什麼樣的素材,從這場戲需要怎麼排、後面怎麼剪、找什麼樣的演員這樣去反推,像數學題一樣。
拍《誤殺》時,
一部戲的預算比整部唐探網劇都要高。
因為我們電影中看到的泰拳館、唐人街等場景,都是重新搭建出來的。
然後預算高,演員卡司也更強了,天數也逐漸拉長,想要平衡好各方其實還是不容易的。
拍這兩部作品時,我和陳導其實都有很多碰撞。
我覺得一部好的作品必須要有很多不同的意見,有共識,也要有分歧。
這樣彼此才能打開思路,研究出更好的創作模式。
拍《誤殺》時,陳思誠來了大概三次。
我覺得對士氣是一種鼓舞,很感謝他。
他主要是抓大方向,給我發揮得空間其實挺多的,也沒有太多幹涉。
但這是我拍的第一部長片,
我要對這部作品負責,所以還是有一定壓力。
「《誤殺》讓我想起父親對我的愛」
03
青年導演,是談到這十年永遠繞不開的話題。
不同於曾經蜚聲國際的第五代和第六代,青年導演的出現,如同雨後春筍,生機勃勃,又充滿創造力。
他們渴望新的東西,也渴望創造出新的東西。
中國電影產業的發展,為他們的才華提供了舞臺;電影的呈現方式已非一種,他們要打破常俗,不再循規蹈矩。
《繡春刀》《老獸》《我不是藥神》《過春天》《誤殺》。
他們植根於現實,也從現實中吸收營養。
《誤殺》是在拍完唐探網劇後接的。
唐探剛殺青,我父親就過世了。
他生前得了癌症,即使到最後快過世時,還跟我說「你去拍(唐探網劇)吧」。
他從來不阻撓我的夢想,即使拍電影對我們家族來說是個不太現實的、有點冷門的行業。
因此,在我回馬來西亞幫父親辦喪禮後,陳導給了我《誤殺》的劇本,我一下子就被打動了。
片中,李維傑對於妻子和女兒們的愛,讓我想起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和李維傑很相似,不僅非常支持我,也非常保護家人,可以為家人做任何事。
這十年,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小時候,為了實現自己的電影夢想,我曾經當過舞臺劇演員,做過導演助理,還去做過銀行職員。
好不容易湊夠了大學學費,但中文也不夠好,旁邊人都覺得我不是科班出身,懷疑我的水平。
心裡就卯著一股勁兒,「要讓自己變得更好」。
慢慢的,我的事業有了起色,拍的《自由人》也拿到奧斯卡提名,一切都好起來了。
這次《誤殺》和《唐探》網劇能取得這麼好的成績,真的沒想到,很驚喜。
我覺得只要用心拍電影,觀眾肯定會去看,觀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像《誤殺》,之所以區別於其他同類型片子,是因為我們放入了親情的元素。
如果只是單純的推理,我自己都不會產生太大的興趣。
但這部戲裡有了親情,有了我能感受到的、像我父親給予我一樣的父愛,那它一定會讓觀眾產生共鳴。
「中國電影的工業化提升
對創作者是一種激勵」
04
去年,《流浪地球》的大爆,顯示了中國工業化水平的突飛猛進。
我們可以有自己製作精良的科幻片,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也不再受限。
電影市場,開始出現題材多樣、類型豐富的優秀作品,即使是風格小眾的藝術片,也逐漸有了不少擁躉。
對於創作者來說,能把自己的思想和價值觀通過影像傳達給觀眾,是最幸福又難得的事。
如何兼顧市場和口碑,不負於心也不負觀眾,
這是新時代交予電影人的新任務。
我不是一個研究觀眾喜好的人。
有的人也許是觀察市場、研究觀眾喜歡看什麼類型的電影,再去拍。
但我不是。
如果我要拍,那麼這個故事一定要吸引我。
如果你一味迎合觀眾,一定會失去創作的初心。
譬如網劇和電影雖然是一種大眾娛樂,但在娛樂之餘,我們需要放一些反思的內容在裡面。
不能只是大家笑笑,就結束了。
在這些笑容和眼淚的背後,我們要留些東西給觀眾,這是必須的。
創作時,我常常問自己,為什麼此時此刻在拍這部電影,為什麼這部電影要出現在大銀幕上,這對我很重要。
因為電影不僅僅是一種娛樂方式,還是創作者的理念和價值觀的傳達途徑。
你想對觀眾說些什麼,想對這代人說些什麼,都應該通過電影表現出來。
我不敢說我想成為什麼樣的導演,我只想簡單把故事講好。
其實,把故事講好特別難,你不僅要用心去說,還要努力讓整個社會都能聽到你的聲音。
目前中國電影工業化水平逐年提高,對創作者來說也是一種激勵。
伴隨著工業化水平的提升,創作者也可以拍出更多元、類型更豐富的電影,也可以做得更極致。
我是看好萊塢電影長大的,小時候看的時候總想:
為什麼別人可以拍成這個樣子,而我們不能?
我覺得中國電影,現在已經可以了。
作者、編輯:娜塔莉·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