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千裡命相故事集:語中有金聲 斯人死非命

2021-01-10 騰訊網

語中有金聲 斯人死非命

作者:韋千裡(民國)

抗戰前一年的中秋,和幾個朋友由上海搭觀潮的專車到海寧去觀潮,一 路又到杭州西湖去玩,一起去的有一六個人,中間有一個是精於相術的陶半 梅,有一個是精於命理的渾天閣小主人。陶半梅前年遊北平時曾作渾天閣 小主人的貴賓,所以這次渾天閣小主人由北平來江西遊歷,陶半梅要請我陪 伴他們玩玩江南的名勝。

每年中秋節一二星期,杭州所有旅館都被定滿了的。這時可算是杭州 最熱鬧的季節,因為杭州西湖天氣夏天太熱,春天多雨,冬天嫌冷,秋天最 好,尤其是中秋的月夜,所謂「三潭印月」,「平湖秋月」,都是西湖著名的月 景,所以就西湖景色,言每年以中秋遊客最多,更加以錢塘的觀潮,也在中秋 的十五十六和十七三天,杭州的旅館必滿之外,臨時的旅店,像寺廟、私人別 墅以及學校宿舍之類,也一定客滿的,當然也還有私人家中的宿客。

因此,中秋節的杭州遊客之中,也還不少算命看相先生所謂「跑江湖」 的,大多數藉此機會去做些生意,也遊玩一下此名滿天下的西湖名勝。其中 也有像陶半梅的特意去尋訪異相的,此時在西湖就可以看到南北各種的人 相了。

為了旅館問題,我們是爾兩個月就託杭州朋友替我們定好了西湖中的 西冷飯店兩間房間的,當時的西冷飯店可算杭州的第一流中的最好旅館,比 之湖濱許多旅館都高尚得多,交通雖然不及湖濱各旅館便利,而瀏覽風景卻 比湖濱各旅館好得多,俯覽西湖風景,滿眼風光真是美不勝收。

有一天早點用後我們在前廊品茶,面對西湖,山光水色,滿懷柔情輕風, 到處花香鳥語。

我聽見隔座的屏風裡的旅客的談話聲,似是很相熟的,我就起來到隔座 屏風裡一看,果然是熟人羅一得和他的朋友兩人在那裡他們三人一起是從南京來的,昨天夜裡才來到,羅一得就把兩個朋友介紹給我,一個是姓賀的, 一個是姓傅的,同時吿訴我,這位傅先生是浙江人,曾和蔣經國先生留學俄 國多年的。

我們談了一些閒話之後,我就回到前廊,陶半梅就問我:「隔壁幾位都 是你的朋友嗎?」

我說:「有一個是,其他兩位是剛才初見面的。」

我又說:「我給你介紹好不好?看看有沒有新大陸。」

因為我們知道陶半梅每到一處都希望能在人相發現奇異的新大陸,所 以我問他要不要給他介紹一下。他搖搖頭,一面招手叫我坐在他身邊的椅 子,我們在前廊所坐的位子和羅一得他們所坐的地方,只隔中間一個座子, 又隔著一面屏風而已,彼此說話的聲音是聽得見的。

我坐下之後,陶半梅就輕聲地問我:「在說話的是你的朋友嗎?」那時正是羅一得在說話,我就答道:「是。」

一會又聽見他們在高聲說話,他又問:「這個是剛才初見的朋友嗎?」

「是,是姓傅的;」我說:「曾在俄國留學多年,是蔣經國的同學。」

「是的嗎?」陶半梅朝我耳邊說:「此人他日死於非命。」

「是的嗎?」我問:「他的聲音有毛病嗎?我倒聽不岀來。」

「你注意多聽幾句,就會聽出來的。」

於是我就側耳細聽。

「是語帶金聲嗎?」我說:「是很輕微的,不注意是聽不出的。」

「不是輕微,」陶半梅解釋:「這叫做金絲聲,若能配上金型,則有小貴,但其為人雖頗聰明,卻嫌尖刻,不利六親,且有刑克。」

平日我已經聽陶半梅說過,凡人語中帶有金聲的,必有殺氣,主有生殺之權,能殺人,但也必被殺,但辨金聲並不太容易,大概可分三種:

第一種最 容易聽出的是「成鑼」聲,

第二種是「碎金」聲,

而第三種最難分辨的則是這 「金絲」聲了。因為陶半梅說「若能配上金型,則有小貴」而這位傅君確係金 型,所以我就對他說,此君正是金型的,現在已是一個公務人員,也可算是小貴了,請你再詳細看看,此君雖然將來死於非命,到底小貴到什麼官階,死時 的壽數是怎樣,讓我學學一點功夫。

接著我就帶陶半梅走過屏風,為他們介紹一下,事後陶半梅對我說傅君 今年三十六歲,依他的相局看,他的官階還不止此,後年三十八歲會高升,四 十歲會有獨當一面的官職。就壽命言,恐怕只再有十年的壽命,到了四十六歲就會死於非命的。最奇怪的一事,他又說傅君四十一歲那年,將有類似殺 人的事發生,我問他是不是因為那時傅君操有生殺之權而殺人呢?

他又說不是,因為他聲音不是「破金」聲,並無生殺之權。

據陶半梅解釋說,傅君只是「金絲」聲,不能任正式武官,只是文官或帶有武官銜的,同時,他四十一歲那年仍是在文官任內,何以那年而有殺人之 事,那就不知將是何種情形,需要將來事實發生時再說了。

因為就相上看,只能曉得這樣,於是我們就想起渾天閣小主人在此,如 何不請他看看老傅的八字呢?同時,陶半梅也有意請渾天閣小主人能夠在 命理上有所發現,做他相理的補助。既然如此,我就向羅一得處査問傅君的八字。

原來傅君雖是留學俄國多年,曾是「唯物主義」的信徒,卻也極其相信命運的,前幾天才在南京童瞎子處算過命,此次來杭州,也想去杭州一個有名的算命再算。

傅君的八字是「辛丑、辛丑、甲辰、甲子」,渾天閣小主人把他的行運方位一排,就在酉運上面用筆叉了兩叉,表示這一運走不過去的。那酉運就是他四十六歲由酉運交脫轉入丙運之年。

好奇妙的,當我把傅君的八字交給 渾天閣小主時,是把羅一得所開的他自己和傅君兩人的八字一起交給他的, 我們也未曾把陶半梅所看相的情形告訴渾天閣小主,而他竟然能在傅君的八字上看出四十六歲會有危險關口而和陶半梅看相所論斷的一樣。

我們看見他所批的傅君壽命關口已和陶半梅所論的一樣,於是我們就請陶半梅來聽聽渾天閣小主的推斷了。他說傅君的八字叫「兩幹不雜」格, 算是貴格,此人必系從政,不是從商。我和傅君那天只是初見,當然不知他的底細的,而渾天閣小主連面也沒有看見過,卻從八字上知道傅君的情形好像是一個老朋友。

他說傅君前若干年已是結過一次婚的,頭一個是離婚了,且已有子但此子已岀繼,不能歸宗。,

我們聽得很奇怪,那有展傅君這樣年輕的人,今年他才三十六歲,前若干年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那有與元配妻子所生的孩子會出繼而且不能歸宗之理呢?

因此我們就問:「此子是不是由他的前妻帶走了的?」他又說不是,他說他的前妻是琵琶別調的,是先與人通姦,之後才離開傅君別嫁的, 那孩子是出繼給別姓的,他又說傅君後三年有桃花運,是弄假成真的夫妻, 這是他的第三妻,此君一身有三妻之命。

這話又使我們莫名其妙了。我們就問:「傅君的頭妻已經離婚了,那麼第二妻是何時去世或是也離了的?」

他說:「他的第二妻並沒有離,也沒有死,現在是和他一起,而且有了兒子,三年後,這妻子也不會和他離婚,只是他又娶了一妻罷了。」

我們因為當時國民政府曾以法律規定一夫一妻制度,連娶妾都不許,那有同時兩妻之理呢?

所以我們就以不信的態度問渾天閣小主,政府法律不許有兩妻,此君安可獨有兩妻之理?但他卻也不能說此理由,只是說,他從此君的八字上看是 有三妻之命。

這些和陶半梅在相上所看的也都差不多,陶半梅知道看相和算命各有千秋,看相有看相獨到的地方,算命也有算命的特別地方,於是他就問渾天閣小主,他自己從相上雖然也可以看出此君以前曾娶妻且生子,但看不出此 子出繼不能歸宗,再如他對傅君四十一歲時所發生的一件事雖然也看出了, 卻也不能解釋其理由,所以他問,在八字上看看傅君四十一歲那年將要發生什麼事?

答說:「克妻。」

陶半梅又問:「其妻是如何克的?」

渾天閣答道:「只能算出那年他要克妻,但算不出是怎樣克的。」

於是陶半梅笑道:「你能夠在八字上算出那年他要克妻,是你算命的長處,而我得到你這一幫助,我可以說他那年是'殺妻',其妻是被他所殺的! 」

「真的嗎? 」我們奇怪了,「此人怎樣會殺妻呢?」

於是我們又問兩位:「此君原有兩妻,所殺的到底是大妻還是小妻呢?」 這問題倒是一個很有趣也很有意義的問題了。

先由陶半梅說:「我只能看出的,傅君那年所殺的是和他親近的人,所以我起初想不出他殺的是什麼人,現在既然知道他那年是克妻,那麼所殺的很可能是小妻即第三妻,因 為這第三妻是他,四十歲那年才娶的,當然是和他親近在一起。」

接著他又解箱說:「同時,因為他那年雖有殺人之事發生,卻無受刑之事,所以這殺妻之事可能是誤殺的。」

陶半梅這種的論斷,是一半相術,一半智術的,看相的也和測字的一樣, 遇到疑難問題時,需要運用智慧加以推理的。

看相的這樣論斷,算命的又如何論斷呢?接著渾天閣小主就把傅君的 八字「辛丑、辛丑、甲辰、甲子」排出來,又指著下面的運途「丁酉」,說:「那年此君行丁酉運,而那年太歲是'辛巳',巳酉醜會成金局,而三辛又透出化為金。且辰為妻宮,其中乙木被克太過其中戊土亦屬偏財小妻,故那年此 君所克之妻,並非老妻而是小妻,惟此小妻獨佔妻宮,所以親近太過,又受克 也太過了。又據他說,此八字的兩醜的己土為正財即正妻,所以依八字論, 傅君應是兩妻一妾之命。」

聽了渾天閣小主人這樣說了,我們似乎覺得命理比相理講得具體些,因為它只是就八字中的五行說,並沒有用智術,只是用理推,陶半梅對於命理 的如此推斷,也認為比相術更具體些,但他仍認為相術有它的高明,它也有 比命理更具體更硬性的論斷,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

比如說,對於傅君十年之後四十六歲那年的壽終一事,命理上只能看出 那年有性命之危,那關口有渡不過去的情勢,但有的八字可以看出是善終或 是惡死,有的八字是看不出的,像傅君的八字就是這樣,只看得出那年有死 亡的可能,而不能斷定是善終或是惡死。而相術卻能看出那年是死於非命, 因為它有「語中有金聲」的具體現象為根據。

由於陶半梅和渾天閣兩人對此命運有過這樣的商討,我們也在場聽過他們的論斷,而我們也只是聽聽而已,到底傅君的將來事實如何不可知的。因此陶半梅和渾天閣二人都說要我們把傅君結識下來,預備十年後看看事實如何,當然也要我先向羅一得打聽看傅君的前運是否沒有錯。就是說,他以前是否已經有了頭妻,已經離開了,又生了一子也出繼了的。

於是當晚我就向羅一得打聽,關於傅君過去的事情,果然羅一得說,傅君在俄國有九年之久的歲月,大學畢業之後曾在俄國做事,與一個俄國女子結婚,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為「電子」,不久這位俄國女子有了別戀和他離婚。

但這個電子依俄國的法律是夫妻兩人共有的,而且一生出來就由國家 託兒所所有,所以當老傅回國時,這孩子是留在俄國成為俄國仔了。

我從羅一得處聽了這消息,就急急回到房間給陶半梅和渾天閣小主人報告。他們 皆大歡喜,認為他們一個算命一個看相都已把傅君的前運妻子之事斷對了, 那麼後運也一定是對的無疑,現在的問題就是,傅君現在已經有妻子,這是 才回國之後才娶的妻子,而且也生了兩個兒子。

三年之後又怎樣又娶妻而 不是娶妾呢?(依算命看,這個第三妻應是妾的地位而不是妻,依看相看, 也是妻不是妾。)

再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將來傅君四十一歲時,怎樣的又有殺妻之事呢? 既殺妻,何以又沒有犯刑事的罪呢?到底是誤殺還是謀殺呢?這個問題需要將來事實說明的,另一個問題就是他四十六歲那年的死於非命了。

算命算不出他是死於非命,而看相根據他說話帶有「金絲聲」要死於非命,渾天 閣小主人決定把傅君的八字保留,等待將來證實,他要研究死於非命的 命理。

這事說說也就過去了。我們就對陶半梅和渾天閣兩人負責對傅君以後 十年之事加以留意,因為他既系羅一得的朋友,現在我們也結識了他,十年 之內的事不難知道的。

這是民國二十五年(一九三六)歲次丙子的事情,從此後,我們和羅一得照常來往,我在上海他在南京做事,大槪他每三個月總要來上海玩一二天 的,每次來時我們也大都見面的。

照當時的倩形看,上海和南京兩地可算是 華中最好的地方,一個是首都所在,是全國政治的中心,一個是世界有名的 商埠,是全國經濟的中心,他在南京我在上海都做好幾年的事,自己想,非萬 不得已,自己是不想離開這地方的。但是,照命理上看第二年就是一九三七 年的下半年他又似乎非離開南京不可。

有一次也就是一九三七年的端午節,羅-得來上海,我們就談起老傅將 來的命運問題,羅一得就說,關於老傅的後運靈不靈且慢說,先說他個人的 事,那時是陽曆六月半,距離下半年沒有好多日子了,據命理上看,今年下半 年他是要離開南京的,但他上月剛剛升任科長,而且詮斂上校武官也已成 功,他是軍事機關內勤的科長,永遠也不會被調為外勤的,就有特別情形會 暫調,看來絕對不會在今年之內會調動的。

羅一得所說的情形我也同意,他自民國十七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起,到 現在已經九年之久了,從尉官做到現在上校科長,從來也沒有被調動過,只 是按步就班地一級一級地高升,現在詮敘好了,升為上校的科長,那是一個 內勤坐班的職務,不會調外的。

他說,近在眼前的事可以先看是否成為事實,如果在這下半年他會調離 南京那麼他的事應驗了,老傅的後運當然也會靈的,如果他的事不靈,那麼老傅的事更和常理相差甚遠,當然不會靈的,羅一得這話的確自有理由。

但是,事情確然很奇妙,他六月半和我握別回南京,而「七七事變」就發生了,繼之,「八一三事變」隨之發生,從此他就不再來上海了,跟著國民政府西遷了,果然應了命理的推斷,他於「丁丑」年的下半年離開南京了。

傅君原是和羅一得在一起做事的,當然也隨政府機關也西遷了,從此我們與羅一得失了連絡,抗戰軍興之後,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奔命,誰也不去關心傅君什麼後運如何的問題了,不過我們和陶半梅見面時,有時談起命相之事時,也還在以無法知道傅的情形為憾。

到了抗戰勝利的前一年,無意中在公路上我碰到羅一得,七年的澗別, 我們在汽車上足足暢談了十二小時,我木已把老傅的事忘記了的,因為談起另兩個朋友在內地娶了所謂「抗戰夫人」的事,羅一得突然記起往事,以驚奇的口吻對我說:「我要告訴你一件是你所喜歡的事,你猜猜看是什麼事! 」

我看他那種驚奇的口吻,就說:「是不是王海民也結婚了?」

「不是。」

「是不是周惠玲也嫁人了?」

「也不是。」羅一得又補充說:「這事是與八年前的事有關,與命運有關係的。」

「噢,我知道了,」我說:「是不是關於老傅的事?」

「對了,」他說:「你的朋友陶半梅和那位北平來的算命先生,所說的事真的應驗了。」

「應驗了?老傅死了嗎?」我當時已經記不清楚老傅那年是多少歲了, 只記得命相上說老傅是死於非命的。

後來經羅老一得說明,才記起當時陶半梅和渾天閣小主人所說的老傅後運有三件大事,那就是三十九歲娶第三妻,四十一歲殺妻和四十一八歲死於非命。

於是我就記起當時是在杭州西湖的西冷飯店,陶半梅因為聽到老傅的 語中帶有金絲聲,說他將來要死於非命,後來又看了老傅,後來老傅的八字 也經過渾天閣小主人看過,他們兩位命相行家,都說老傅是三十九歲要再 娶,四十一歲有殺妻之事,而四十六歲又死於非命的。

我把當時的事一記, 再把老傅的年齡一算,知道老傅才四十四歲,照算還沒有死於非命。於是我 就請羅一得把老傅的事說說。事情真的奇妙,老傅三十九那年真的娶了第 三妻,而四十一歲那年也真的殺妻了的。

事情到底是怎樣發生的呢?

羅一得說,抗戰的第三年,即一九三八年, 傅君三十八歲,被派去青島擔任地下工作。當時由內地到青島,不是便當的事,路上要經敵偽的地區。到了青島,那是被日軍佔領了三年的要區,要想駐足更是不易。所以指揮這地下工作的機構,就選了一個女同志,作為老傅的假妻,以便路上的掩護的。

這位女同志是姓丁的,相當漂亮,也相當能幹,於是兩人就奉命為假夫妻向淪陷區出發到青島去。

據說,老傅與丁女士自抗戰大後方出叢,在路上第三天就由假夫妻變為真夫妻了的。真夫妻當然不會引起別人可疑,不久就到達了青島。在青島確也曾建立了地下工作的站領。

不幸得很,在青島工作不過幾個月,卻被汪精衛的偽政府特務人員所探悉,由青島的日本特務機關的協助,老傅和丁女士就被捕押到上海來了。因為老傅是留學俄國多年,對於特務工作頗有經驗,一到了上海,就被汪政的特務首領丁默鬱和李士群所優待,並派他一份職位。

老傅既然成為汪偽府的特務人員,對於丁女士的非正式的同居關係自然需要加以改變一下的,於是不久他們兩人就在上海舉行正式結婚儀式,而且是由汪政府要員周佛海任證婚人。

這一舉動當然是丁女士之所要求,因為她知道老傅在浙江鄉下已有了太太,而且生了兒子,自己如果不和老傅正式結婚,就成妾侍地位了。

結婚的時候正是老傅三十九歲那年,而這位丁女士,既是老傳第三次正式結婚的,當系第三妻,但因老鄉家裡已有了妻,卻又像是妾了。

關於命相上所推斷老傅後運的三件事,這頭一件已經應驗了。

據說,這位丁女士是一位善於御夫的女人,老傅平日十分怕她,四十歲那年老傅被汪 精衛政府派任為某市市長。那時候老傅的前妻也帶了兒子從鄉下來到城 裡,丁氏初不知前妻也到了城裡。對老傅並不十分注意。

丁氏既系一個曾經特務訓練的女人,當然曉得如何掌握權力。她隨老 傅到了某市,並不是只去當官太太的,她竟然當起市政府的金庫主任了。

做太太只抓住錢根,這是任何女人都知道的,而丁氏既是一個職業婦女,當然 更曉得如何抓住錢根了。市長太太自任市政府金庫主任,這當然是一件再 得意之事沒有了。

有的女人對於丈夫只要錢,有的女人對丈夫只要人不要錢,而最厲害的 女人則人財兩全統要的,丁氏就是這種女人。

因此,當她耳聞老傅的前妻已到城裹來了,她當然和老傅大吵大鬧使老傅六神都不安。雖然老傅不曾夜 出,而丁氏還不許他白日與前妻相會。

然而,老傅當一個市長,安可白日不能自由之理呢?

因此,他就每天利 用公出的機會回到前妻家裡去和妻子相會了。丁氏雖兇,對市長的公出她 卻無法控制了。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被老傅白晝其私忍耐之後,她還想不出一種好辦法。

她雖然每日老是同車上市政府,但市長的辦公室在二樓, 而她的金庫主任辨公室在市政府的地下庫裡,既然不能隨時注意老傅的出入,也無法打聽老傅公出何處,為了什麼公事。

不久,她終於想出了一種辦法。想的是什麼辦法呢?她每天上辦公廳時,把老傅在臥房裡穿的拖鞋帶走。一到了市政府,她叫金庫主任辦公室裡的女工人,拿了拖鞋上市長辦公室,對老傅說一聲:「市長,太太說,怕你皮鞋穿在足上太久了,溼氣太重,將來會有腳氣或風溼病,叫我送拖鞋來把皮鞋換下來。」

老傅在辦公的時候,原不注意此事,以為太太真是細心想得到,他也明白太太的急心情,不依她是不行的,於是他隨便順手便把皮鞋脫下來,而那位金庫的女工人卻把皮鞋帶去了。老傅急問:「你把我皮鞋拿去幹麼?」

女工人回答說:「市長,太太吩咐我這樣做的,她怕你因為公事忙了不 肯把皮鞋換下來,所以吩咐我,要等你換下了,把皮鞋帶給她看,她才放心了!」

「噢! 」老傅臉一紅,沒有話再好說了,女工人把市長的皮鞋帶走了,老傅心中明白了這是什麼一回事。過了兩小時,市長又有事要公出,他讓市長 辦公室的工人下去,對太太說,市長要公出,請拿皮鞋去換拖鞋,丁氏又叫女 工人把皮鞋送上去,把拖鞋換了回來。

從那天起,丁氏吩附市長室工人,每逢市長公出,要打電話來金庫,通知丁氏,丁氏就叫女工人送皮鞋上來,市長公出回來了,也打電話來通知,丁氏叫女工人再送拖鞋上來換皮鞋。頭兩天,市政府的男女工人都以為市長太太未免太細心了,也太認真了,把皮鞋和拖鞋都留在市長室,給老傅隨時更換不更好嗎,何必如此麻煩呢?

後來此事被傳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丁氏之所以這樣做,原來不是為市長將來的風溼病當心,原來是市長的前妻也在城裡,她怕老傅與前妻相會,所以要知道老傅公出到那裡去?

幾時回來,而她一面又派人去查市長的公出 是公畢即返,有無偷去看他的師妻。老傅為了這事,當然與丁氏爭吵多次, 中間有兩次在家裡竟然雙方動武打出手,而老傅的臉上都留下丁氏的爪痕, 經過這兩次,老傅身為市長,那好臉上時常留下爪痕呢?於是只好俯首聽 令,每天在市政府裡拖鞋換皮鞋,皮鞋換拖鞋多少次。

也由這兩次起,老傅對丁氏委實痛恨透頂了,不許他回到前妻處與妻兒相聚,已夠不情了,而不穿皮鞋,要穿拖鞋,而且市長在市政府裡不能穿皮鞋 要穿拖鞋人人都知道這樣做是為著怕二太太,不許他會見大太太,這是何等 的丟臉的事呀。

然而,丁氏就是這樣潑練的女人,她就是要這樣做。而且金庫的鎖匙在 她手中,老傅的財政掌握在她手裡,不特他無法供應前妻母子的日用,只好迫得先向朋友去借,連自己的零用,也要先向太太說清楚,才能用錢,因此, 身為市長的老傅,天天衣袋底都是朝天,不名一文的。

這樣的夫妻生活,竟然是市長和太太的相處。全市人幾乎都知道市長穿拖鞋因為怕老婆的事。這當然不是老傅之能長久忍受的事。再加以大太 太那裡雖然偷偷的還可以一個月去一二次,那裡還有自己的親骨肉,更不能 由丁氏硬把他隔斷的,老傅痛苦到極點了;但他似乎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是老傅四十一歲那年春天的事。有一天早晨,全市報紙登載了一條 頭號的新聞,標題驚動了全全市的人們。看報的人們都以奇異的口吻報導 新聞的題目:「市長太太昨夜自殺,兇器乃市長的手槍。」

新聞內文乃報導昨夜半夜之後,市長親自打電話給警察局局長,吩附局長速速派車到市長公 館,因為太太在床上飲彈自盡了。

據描述當時的情形,說老傅原有一枝自衛 的曲尺手槍,晚上是放在枕頭底下的,子夜之後夫妻兩人在床上不知因為何 事口角起來,丁氏一時氣憤,取了枕底下的手槍,自己向太陽穴開了一槍,就畢命了。

新聞記者又描述,當他們新聞記者到達現場時,丁氏還陳屍床上,並未移動,等待醫生來檢驗,記者也用奇異的筆調,描述那枝丁氏用以自殺的手 槍,竟然還握在她自己的手中,不曾放下,也不握緊。

因為是市長的太太,又是市長親眼看她自殺的,當然不用經過任何的法 律手續,第二天就收殮了的。於是就街談巷議,紛紛不一。有的說這位市長小太太實在兇得很,女人那樣兇惡,所以死於非命,有的推測說,她原想打死 市長的,被市長壓住在床上,因而手槍在爭奪中走火了的,當然也有的說,這是出於老傅的謀殺,因為她使丈夫太難堪,太痛苦了。議論的人們,雖然一 面責備丁氏的車辣,而一面卻也對老傅的殺妻行為尤其是以一個身為市長的人,未免也太不應該了,太狠心了 !

值是抗戰勝利的前一年在公路的汽車上羅一得告訴的事情,那時老傅當是四十四歲了。我們記起了陶半梅和渾天閣主人當年說老傅死於非命之年是四十六歲。所以我就問羅一得,老傅現在還是當市長嗎?羅一得說,老 傅好像丁氏死後不久也就去職了,現在也還在汪政府裡做事,做的是什麼事 還不大清楚。

羅一得和我在公路握別後兩年,一九四五年來了,抗戰勝利了,抗戰勝利那年的冬天,我回到上海。有一天見羅~得。我在回到上海時,就聽說當 時在偽政府中做事的人被捕下獄的人數以千計,於是我就問羅一得,老傅有 沒有被捕,因為他是重慶方面的特務人員,投降了汪精衛政府,我想,除掉他 逃跑了,總要被捕的。

「你還不曉得嗎? 」羅一得說:「政府接收隊伍一到上海,他就被捕 了的。」

我問:「現在怎樣的?」

他說:「現在關在南市,等待軍法栽判。」

我又問:「像他這樣情形,會怎樣?」

他搖搖頭說:「我想,你的那兩位朋友,九年前在杭州西湖西冷飯店替他算的命相會靈的。」

「會靈的?」我頗為驚奇了,「那麼就要處刑了嗎?」

「是的,依我所知,最近就快執行了。」

我聽了一算,那年老傅只是四十五歲,而從前陶半梅的看相和渾天閣的 算命,都說他是四十六歲才死於非命的,為什麼會在今年四十五歲就死呢? 難道這不也是不太靈了嗎。

於是我又對羅一得說,命相要靈的話,老傅今年還不可算是看得夠靈 了,說他四十六歲死於非命,而提前一年,算什麼呢?死於非命能靈了就算很難了。

然而,過了一個月,我沒有聽見老傅的死訊,那時候快要過年了。有一 天碰到羅一得,他又用驚異的口氣對我說:「老傅今年可以不死了,因為有某種的關係,所以不至於處死,只是把他們大約有二十幾人,一起壓到明年才決定;一挨到明年,就可能緩和的。」

那時,我就寫信給北平的渾天閣小主人和陶半梅,告訴他關於老傅過去的事和目下在囚的情形,也說到可能可以免死刑。但不久接到他們兩人的覆信,說是如果今年已經在囚:則必定要挨到明年才會就刑,意思是說明年免不了一死,而且必定死於槍斃的。

事實果然證實了,到了一九四六年的夏天,有一天報上登載上海朱公園 槍斃二十六人的消息,老傅就是其中之一人,我追憶老傅的相貌,並無兇惡的死相,有的只是語中有金絲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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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南昌有兄弟二人,系雙生,容貌音聲,父母亦難猝辨,至各以衣色別之。及長,同時婚娶,同時入泮,以及榮枯得失,無不皆同。一日應試,同寓一舍,有鄰女挑其兄,兄拒之,並戒其弟。弟佯應,竟偽稱兄而往,且約中後來娶。及榜發,兄獲售〖售,科舉考試得中〗,而弟名竟黜。女以貌同莫辨,猶謂中式者,即所私之人也,大喜,助其行貲。及來春,兄復登第。
  • 韋千裡:談鐵版數董慕節先生
    韋千裡,浙江嘉興人。(一九一一年三月三十一日辰時生,民國七十七年十月作古,享年七十七歲。復旦大學文學系畢業。)著名命理學家,與袁樹珊、徐樂吾並稱民國命學三大家。原作標題《談鐵版數董先生》 |  發表於1986年4月《命和運雜誌》在香港而愛好算命推數的,大都知道董慕節其人,他曾從我學習子平術,我叨長几歲,還和他有多年的師生之雅呢!董慕節是浙江紹興人,原名沈均輝,因為他的生母早年去世,父親繼娶繼室,家庭不和。
  • 八字如一篇文章:韋千裡八字中的亮點
    韋千裡先生在命理界脫穎而出,與當時的袁樹珊、徐樂吾並稱上海命學三大家,後來到了香港,也是行業內獨樹一幟的代表性人物,主要是他的競爭力特別強。可以說他一生都在跟同行競爭。那麼他為何會勝出,因為他是庚,庚辛集合在一起,庚是領導辛的。這是一個亮點。其次是看這個八字的第二個亮點是什麼。就是看日幹庚金要幹什麼。庚金生了坐下子水。
  • 韋千裡一句「甲者乙之氣」,讓我再翻《子平真詮》,八字天幹實解
    近來時間比較閒暇,隨手翻看了韋千裡先生的《千裡命稿》。對於其中一句「甲者乙之氣」甚為不解,因此在網上搜索一番,才知原句出自《子平真詮》,二書結合相互體悟才發現天幹在八字命理中的真正奧妙。韋千裡先生才識初聞韋氏千裡先生之名,實是10多年前初學命理,於群聊中聽聞易友介紹。因千裡先生處民國時代,因此在我內心之中有了輕視之意,至此一直沒有購買先生書籍,前兩年因在股海聽聞先生因炒股,而將一生積蓄賠付殆盡,大有一世英名付諸東流之感。
  • 命相、風水故事
    早年追隨聖欽老和尚參禪,後皈依普欽上師學密。讀《印光大師文鈔》,自覺契機,遂專修淨土。八十年代,參加編修《四川省佛教志》,任教於文殊院空林佛學院,撰寫佛學論文,致力弘法。1992年依離欲上人剃度出家,任樂至報國寺住持,兼四川省佛學院教務長、四川尼眾佛學院教師,昌臻老法師於2009年12月26日早8點舍報圓寂。
  • 好命相女人
    好命相女人可心 你說你是農曆七月初七出生的,我的思維搜尋引擎立馬顯示:你該不會是仙女下凡吧?這一天正是人們常說的七仙女下界會董郎的日子,你不會是真的吧?就算是,我也不是什麼大孝子董郎,頂多就是一個「哥們」,一個「情郎」——一隻陽光燦爛的「狼」,不吃人噢!研究了你上千幅照片,我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你是女人!
  • LOL手遊厄斐琉斯背景故事是什麼 厄斐琉斯背景故事一覽
    -- LOL手遊厄斐琉斯背景故事是什麼呢?今天小編給大家帶來的是LOL手遊厄斐琉斯背景故事一覽哦!想知道的小夥伴就和小編一起來看看吧!
  • 命相談奇:韋千裡口中的「鐵板神算」董慕節
    董慕節先生,圖片來自網絡文:韋千裡來源:鳳凰博報(原文1986年4月發表於《命和運》雜誌)
  •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怦然心動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芒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怦然心動》而且它不僅僅只講述了少男少女初戀的故事,還通過孩子的眼睛看到了這個世界不同的一面。兩人的初見故事的開始是男主角布萊斯搬家到女主角茱莉家的對面,在男主與女主兩個人的描述下,我們可以發現因為視角不同,所以彼此的故事不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我們更加感動於這部影片帶來的思考、感動。
  • 《千裡命稿》——行運錦句集要,值得收藏
    子漁論道韋千裡,其父韋石泉,清末民初人氏,是當時命相界的翹楚,韋千裡從十四歲開始,就隨父修研命理相學。於復旦大學文學系畢業後。《千裡命稿》中行運錦句,與大家分享。
  • 《千裡命稿》——行運錦句集要之二,值得收藏
    子漁論道韋千裡,其父韋石泉,清末民初人氏,是當時命相界的翹楚,韋千裡從十四歲開始,就隨父修研命理相學。
  • 孫怡新劇第一集就下線,曬自製表情包,手拿復活卡:我死了我裝的
    而這條動態不僅宣傳了她最新播出的作品,更是讓人看了之後忍俊不禁,孫怡的自製表情包著實是讓人爆笑。孫怡新劇第一集下線,曬照自製表情包,手拿復活卡:我死了我裝的。以往作品中不相親相愛也會以其他方式糾纏的男女主,在這部作品中卻以男主上來就殺死女主的戲開始他們的故事。光是想想這樣的劇情,就讓人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
  • 《千裡命稿》——行運錦句集要之三,值得收藏
    子漁論道韋千裡,其父韋石泉,清末民初人氏,是當時命相界的翹楚,韋千裡從十四歲開始,就隨父修研命理相學。
  • 雞黍之交:兩個死心眼的人,一個偏執的故事,為何讓你如此感動?
    原來這人得了時疫,因為害怕被傳染,所以沒人敢接近他,只能在這裡等死。張劭聽說後,不顧店小二的勸阻,毅然來看病人。眼看病人面黃肌瘦,且也是來洛陽應舉的人,頓生惻隱之心。隨即他請醫為之看病,早晚親自照顧。在張劭的悉心照料下,病人漸漸好了起來。原來這人名叫範式,字巨卿,是楚州山陽人,家中世代經商。最近放棄經商,也來洛陽應舉。然而,被這病一耽誤,二人都誤了考試之期。
  • 太歲幻術厲害,第四集男主又死了?
    《大宋北鬥司》是新的網劇,主要講述宋朝探案的故事,因其包含奇幻色彩而吸引了不少觀眾。欣賞該劇時,你可能會聯想到《怒晴湘西》,給人神秘莫測的感覺。武打效果不佳《大宋北鬥司》還是一部熱血的青春古裝劇,會有不少打鬥的戲,目前網友普遍反映武打效果不理想,像鬧著玩似的。
  • 古代關於老鼠的經典故事輯
    鼠年快到了,搜集幾個關於古代老鼠的故事和典故,有興趣的看看。《韓非子》:故桓公問管仲曰:「治國最奚患?」對曰:「最患社鼠矣!」公曰:「何患社鼠哉?」對曰:「君亦見夫為社者乎?樹木而塗之,鼠穿其間,掘穴託其中。燻之則恐焚木,灌之則恐塗阤,此社鼠之所以不得也。
  • FGO:蛇夫座小哥故事背景介紹,阿波羅風評被害到底為何?
    本期我們就來了解一下這個小哥的背景故事,內容可能涉及一些2.4的劇透,還請注意了。在即將消亡的時候說出自己對「愚蠢的神」的不滿,心裡還在想要是人類的醫學能夠跨越死亡就好了,避免死亡一直是大部分人類的心願,醫學的進步也一直在為人類爭取更多存活的時間,但是如果真的發達到能讓人類能夠避開死亡的話,未免太可怕了,所以CEO曾經在設定集裡面也提到,蛇夫座小哥的理念有點極端。
  • 看劇聊藝術|張一山版《鹿鼎記》我看到了綠帽子和千裡江山圖
    原著裡聰明伶俐的韋小寶,愣是被張一山演成了「猴靈猴現」的猴戲,尷尬得讓人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綠色則為地位低下的人所服用。 大概從元朝開始,蒙古統治者看不慣號稱禮儀之邦的中原人開設的妓院。於是規定妓女著紫衫,在妓院裡做工的男人戴綠頭巾,以示與正常人的區別。 至明朝,《國初事跡》說:明太祖朱元璋於洪武三年下令「教坊司伶人常服綠色巾,以別士庶之服」。並規定南京娼妓家的男子必須頭戴綠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