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號2018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揭曉。美國科學家詹姆斯·艾利森(James P Allison)和日本科學家本庶佑(Tasuku Honjo)最終獲得了這一獎項。儘管兩人的獲獎實至名歸,但華人科學家陳列平與諾獎的擦肩而過,讓很多人感到不平。
其實許多媒體和學者與評委會產生的分歧主要在於,日本科學家本庶佑雖然發現了PD-1抗體推開了腫瘤免疫研究的大門,但首先邁進大門意識到PD-1能用來對付癌症的卻是陳列平。在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宣布後的發布會現場,就有記者向評委會提問,為何沒有把獎項頒發給同樣在免疫領域做出傑出貢獻的陳列平。評委會的回答是「我們只針對獲獎的候選人做評論」。
在這裡,我們不對獎項的公正性過多質疑,陳列平雖是華人科學家,但國籍已入美國,想必瑞典人對中國人的不喜,套用不到他身上,只談談日本在科學上的投入。
2001年,日本政府確定了一項雄心勃勃的科學計劃,提出「50年內拿30個諾貝爾獎」的口號。此前,在諾獎的百年歷史中,作為世界經濟大國的日本,還只有9位得主。
當時很多人以為日本人吹牛,包括日本科學家野依良治,毫不客氣地抨擊這樣的目標「很沒腦子」。但結果,他當年就拿到了諾貝爾化學獎,算是一個開門紅。
以後每年的諾貝爾獎,似乎都少不了日本人的身影。今年10月1日,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又被授予日本免疫學家本庶佑和他的美國同行。
算起來,從2001至2018年,獲諾獎的日本人已有18位。照這樣一年一個的節奏,「50年30個」目標,應該如探囊取物了。
相比之下,我國2015年才由屠呦呦實現本土中國人在自然科學領域諾獎的零突破,其他領域的得獎更是屈指可數。這種鮮明的差距,引發國人大片唏噓和感慨。無論是國土面積、GDP、貿易總量還是在國際組織、全球治理中的作用,哪項指標中國不遠超日本?可是,為何在知識高峰的攀登之路上,日本人卻能往往成為諾獎「黑馬」,而以勤奮聰明著稱的中國人卻屢屢受挫?。
1,貨幣上的秘密。
與絕大多數國家不同,日本鈔票上的人物,不都是政治家。
一千元日元鈔票——野口英世,日本著名生物學家,1928年,他在非洲研究黃熱病時因傳染上病毒而去世,他的墓碑上寫著:「他畢生致力於科學,他為人類而生,為人類而死。」
五千元日幣上的人物——日本著名女作家樋口一葉,說起來,她還當過《朝日新聞》的記者。
最大面額一萬日元上的人物——「日本近代教育之父」福澤諭吉。其在著作《文明論概略》中提到,「人類的學問是日新月異的,昨日之得,可能變成今日之失,往年之是,將變成今年之非。」福澤諭吉在明治維新期間,從思想上率領日本全體國民深刻反思如何趕超西洋文明,力倡要對事物持懷疑態度、努力鑽研、求真求實,以求日本文明進步和學術發展。日本當前「井噴式」的諾獎成就,已然將百年前福澤諭吉的呼籲變成現實。
2、尊師重教。
日本除了在日常生活中對知識淵博的人表達最大敬仰外,還很捨得給教學科研人員掏錢。2005年至2015年十年間日本的科研經費平均達其國內生產總值的3%,居發達國家首位,2016年甚至超過美國!即使是在面臨經濟困難的「失去的二十年」期間,日本也依然確保科研教學的投入。日本的科研申報課題據稱是採用課題註冊制,無須層層審批,其中重點科研項目經費無上限!科研人員不僅不受不合理的考核指標的幹擾,更無無繁瑣的發票報銷之困擾。即使萬一某段時間沒產出科研成果也無須擔心受冷落或失去飯碗!
據介紹,在日本,科學家被稱為「先生」。而「先生」一詞不是誰都能用的,只有民眾心中最為崇高與敬仰的職業,才能有此殊榮。
相比之下,中國的「尊師重教重科研」並未落到實處,現實中輕待教師和科研的現象比比皆是。勉強維持基本生存的微薄工資、結論導向的項目申報、量化的論文評估指標、苛刻耗時又作用甚微的經費報銷,這些急功近利、高成本、「自我內耗」的制度安排,正是引發高等教育科研壓抑、「狂躁」、無創新無活力的原因之一。難怪中國的教育家、武漢大學原校長劉道玉疾呼:中國的大學「病」了!相反,日本高度自由、寬鬆和信任的學術環境,卻反而保障學者長期潛心於基礎和前沿的研究,大力激發學術科研的創造力和爆發力,最終使諾獎輕鬆花落「東瀛島國」。據諾獎委員會的成員透露,今年的諾貝爾獎得主、已年屆76歲的本庶佑,在得知自己獲獎時表現十分平靜,甚至還有些害羞。
三、學術氛圍
嚴謹認真是日本這個國家的代名詞,不單是學術上面,日本人很注意細節,要求做事上面準確,時間上面把握精確,所謂細節決定成敗應該在日本這個國度體現的比較全面具體。在研究室裡沒有人規定你必須早八晚五的打卡上班,一切都是靠自覺性。越是這樣,大家越是沒有遲到早退的。加班加點的工作更是正常事情。
熱烈指的是學術討論上面,大到開國際學術會議小到科室內部的文獻分享,每個人都會積極參與,學生老師教授不分你我,有問題就發問,會拓展很寬很廣,大家一起分析問題,解決問題,解決不了的會後續查閱相關資料。大家發言各有不同,有的是提問,有的發表不同意見,有的作補充,有的提新看法,非常的民主,這時候不會因為你是教授我是學生而決定對錯,大家各抒己見,這樣很有益於拓展思路,找到更明確的方向或者說發現更感興趣的方向內容。
當然,日本也有轟轟烈烈的科學造假。
記得2013年,日本「美女科學家」小保方晴子等人,宣稱成功培育出能分化為多種細胞的新型「萬能細胞」——STAP細胞。這一重大成果,當時被譽為「諾貝爾獎級別」。
但拿到諾貝爾獎是不可能的,因為隨後很多科研人員就指出,這個發現疑點太多,小保方晴子所在的日本理化學研究所調查後認為,美女科學家在論文中有篡改、捏造等造假問題,存在嚴重學術不端。
這場登上《自然》年度十大科學事件的學術鬧劇,以主角小保方晴子(OBOKATA Haruko)的辭職,和STAP細胞的重現失敗告終。而小保方晴子的導師、日本著名科學家的笹井芳樹自殺身亡。很多人認為,笹井芳樹無法面對學生欺詐的現實,覺得只有自殺才能洗刷恥辱。
自殺當然也不可取,但類似小保方晴子的學術不端,中國應該也有不少吧,有幾個人像笹井芳樹這樣認真、剛烈呢?
正是這樣,日本科學家才能專注於科學研究,才成就了最近18年諾貝爾獎的爆發。諾貝爾科學獎有滯後性,有時可能長達20年,但日本的這種厚積薄發,應該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日本人取得的成就,有我們值得借鑑之處。
值得慶幸的是,我國生物醫藥創新雖然才剛起步,已經開始後繼發力。
據科研圈報導, 2014年,基於「免疫系統剎車」抑制的第一個PD-1抑制劑在美國上市;2018年6月15日,中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正式批准PD-1抗體納武利尤單抗注射液(商品名歐狄沃,英文名Opdivo)上市,針對的適應症是「系統治療的非小細胞肺癌(不包括敏感基因突變患者)」,意味著我國的腫瘤治療真正進入了「免疫」時代。
目前,我國已批准兩個進口的PD-1單抗藥上市銷售,國內有100多家企業投入了PD-1單抗研發。君實生物、信達生物、恆瑞醫藥和百濟神州四家公司申報了PD-1單抗上市申請,其中,信達生物的信迪利、恆瑞醫藥的卡瑞利珠已完成技術審評並離開了藥審中心。
截至目前,全球藥品市場共有160多種PD-1新藥獲得上市或上市審批中,有超過1500個PD-1抑制劑的臨床試驗項目同時開展。
不過,據國家藥品審評中心化藥臨床一部部長楊志敏介紹,截至2018年6月25日,中國共有193項PD-1試驗在Clinical trials登記開展,全球研發熱度僅次於美國。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無需再計較諾貝爾獎的得失,在科研領域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全國範圍形成尊崇知識的信仰,才是我們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