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阿宋和他的奪取金羊毛遠徵,是希臘神話故事中濃重的一筆。不過讀通這個來龍去脈之後,可以發現,所謂的出師遠徵就是一個人為的陷阱,過程中艱險不可否認,在女兒國的停留不過是風流往事,而所謂的「奪取金羊毛」,則是一個又一個詭計和騙局。最後,伊阿宋和美狄亞之間看似美好的愛情故事,也在另一個謊言中破滅。難怪古希臘的悲劇作家層出不窮,比如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和歐裡庇得斯,原來古希臘悲劇素材那麼豐富!
今天我們來講一講伊阿宋和美狄亞的結局,按照希臘神話的預設,這也將是一個悲劇的故事。不過發現如今出現在大街小巷的西西弗書店似乎也和這段故事有些淵源。
美狄亞再次出手
伊阿宋帶領阿爾戈號回到祖國伊俄爾科斯(Iolcus),篡奪王位的叔叔珀裡阿斯(Pelias)看到伊阿宋平安歸來,還帶來了傳說中的金羊毛,又氣又急。面對伊阿宋的幾番追討都含糊其辭。對此,伊阿宋心懷不滿卻又無計可施。
看到愛人終日愁眉苦臉,鬱郁不得志的樣子,美狄亞決定再次出手幫助伊阿宋。她假意對老國王珀裡阿斯恭恭敬敬,並且和老國王的女兒們熱絡起來,告訴她們自己會法術(這是真的),可以使人返老還童,重新煥發生命力。天真的公主們半信半疑,美狄亞說,要不我們來試試看。
於是,皇宮的院子裡支起了一口鍋,裡面咕咚咕咚煮著沸水。老國王的女兒們不明就裡地望著美狄亞。美狄亞說,你們不要怕,這口鍋有神奇的功效,看我施展魔法。隨即,美狄亞命人將一隻老山羊丟了進去,大家驚呼一聲,不禁蒙上了眼睛。 只見美狄亞手指著鐵鍋,口中念念有詞。沒過一會,老山羊不見了,而一隻小羊羔從鍋裡蹦了出來,活潑可愛。大家好奇地再往鍋裡瞧去,哪裡還有老山羊的影子。
這下,人群裡爆發出了歡呼聲,似乎神祗降臨般沸騰。老國王的女兒們擁到美狄亞身邊,七嘴八舌地討教這神奇的魔法。美狄亞只是微微笑,並不回答。老國王的其中一個女兒問道:這個魔法可以用在山羊身上,那麼,那麼,那麼,對人也一樣有效嗎?她充滿疑惑地問道。
美狄亞正等著這句話!她微笑著點點頭。
伊阿宋一家逃亡
第二天,老國王找到美狄亞,想要讓自己恢復年輕時的精神面貌,問她是否可以辦到。美狄亞熱情地答應老國王,口中稱是。老國王很高興,並沒有過多懷疑美狄亞可是自己侄子的妻子!
第三天,那隻大鍋又被支了起來,這次要請君入甕的便是貪心不足的老國王。結果如何呢?就不必我過多贅述。有去無回的老國王將王位拱手讓給了伊阿宋。但是,坐上王位沒幾天的伊阿宋和美狄亞,轉眼也被老國王的兒子女兒們推翻並趕出了王國,他們只能攜家帶口地逃亡到科林斯(Corinth)。
西西弗故事
此處插入西西弗的故事。說起科林斯王國,就和西西弗(Sisyphus)有關了。西西弗是科林斯王國的建立者並自立為王,他聰明卻詭計多端,經常耍小聰明最後反而害了自己。
有一次,宙斯掠奪了河神伊索普斯(Aesopus)的女兒伊琴娜(Aegina)到科林斯。河神焦急地詢問西西弗關於女兒的下落。西西弗要挾河神,只要河神為科林斯王國供水,他就說出河神女兒的下落。河神同意了,給了科林斯一眼珍貴的泉水,即皮裡尼泉。為了紀念西西弗,科林斯王國一直舉行四大泛希臘盛會之一——地峽運動會(其他三項是奧林匹克、皮提亞、尼米亞)。
但西西弗則因為洩露天機,遭到宙斯的懲罰,打入塔爾塔洛斯地獄。臨終前,西西弗囑咐自己的太太,不可以收斂他的遺體,也不可以舉辦葬禮。太太女仙梅洛普(Merope)聽從了他的囑託。於是西西弗到了冥界,口舌如簧地遊說冥王哈德斯,藉口說家裡拙荊不懂禮數,未將他遺體安置好,希望能得到一次回陽的機會,親自料理好後事,再來報導。冥王哈德斯被說動了。
然而,回陽後的西西弗卻不願意再回冥界,冥王才知道上了他的大當,咬牙切齒地說總有一天會好好收拾西西弗。只是西西弗又長長久久地活了好多年,等終老的那一天,他又一次站到了冥王的明前。冥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等待西西弗的是一件艱苦的工作。在一段斜坡上,西西弗被要求將巨石從山腳下推到山頂。然而,當巨石快要接近山頂時,巨石又會滾落到山腳。所以,西西弗又不得不再一次回到山腳,將巨石重新推向山頂。如此周而復始,沒有盡頭。現在,「西西弗之石」代表進行無效且無望的工作。
說回伊阿宋的故事。
伊阿宋求得新歡
科林斯國王克瑞翁熱情地接待了這位阿爾戈遠徵歸來的英雄,讓他在自己的王國安定下來。在科林斯的十幾年,伊阿宋和美狄亞生育了兩個兒子,生活安逸而平淡。但伊阿宋出生於貴族世家,流落他鄉,客居在此,無權無勢,心中煩悶自不必多言。
科林斯王國讚賞伊阿宋的勇敢,時常邀請伊阿宋到宮中作客。看到久違的宮廷生活,氣派的王宮,美味的佳餚,殷勤的奴隸,伊阿宋羨慕不已。科林斯國王也看出了伊阿宋的心思,便提議招伊阿宋為女婿,重振伊阿宋家族血脈,畢竟科林斯國王沒有兒子,女婿將來可以繼承王位。對此,伊阿宋怦然心動,唯一的障礙是家中的美狄亞。
回到家中,伊阿宋和美狄亞說,如今現在困苦生活無法再繼續下去了,必須想辦法。美狄亞疑惑地看著丈夫,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但一定對自己不利,她心中一緊。果然,伊阿宋緩緩地說道:為了我們家,為了我們的孩子有更好的前程,我決定迎娶科林斯國王的女兒格勞克(Glauce)。美狄亞聽到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她再也安奈不住內心的狂躁,一邊哭著一邊喊著:伊阿宋,我的丈夫,為了你,我遠離家鄉,背叛父王,傷害兄弟;為了你,我忍受平民生活,從無怨言;為了你,我生育二個兒子,並且傾心撫養教育他們。然而你,負心人,竟然打算將我們拋棄!
對於美狄亞的哭訴,伊阿宋似乎心中早有準備,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行裝,便搬入王宮居住,準備擇日與公主完婚。當然,伊阿宋留下一封休書給美狄亞,催促她儘早離開自己的家園。狠心的美狄亞,這回碰到了比她更絕情的伊阿宋,她的內心波濤翻湧,情緒激動。她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幾天幾夜,不允許別人打擾。
美狄亞復仇
當美狄亞再一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她已經恢復了平靜。得知伊阿宋將在近日與公主舉行婚禮時,她傳話給前夫伊阿宋,說她已經想通,不會再糾纏伊阿宋。祝福新人和和美美,並特意送上兩套服裝,以表心意。而她自己和兒子們將馬上啟程離開科林斯,遠走他鄉。
收到美狄亞的留言,伊阿宋很高興,終於擺脫了前妻。對送來的兩件華服也欣然接受,立刻送到公主房中,讓她試穿。伊阿宋和美狄亞做了多年夫妻,還是低估了美狄亞。衣服非常華美,公主一看到便忍不住立刻試穿了起來。誰知道美狄亞已經將衣服浸泡在毒液裡三天三夜,只要一穿上就會毒發身亡。公主在毫無知情之下,無故冤死在新婚前夕。公主的父親趕來營救女兒,也不幸沾染上了毒液,一起病發而亡。
伊阿宋得知消息,怒氣衝天地離開王宮,趕回自己的家中。還未踏進家門,他已經聽到自己的兩個兒子發出的慘叫,一聲一聲,呼喊著父親的名字,呼叫著救命——救命。大門打開,美狄亞身穿豔麗的服裝,邁著穩穩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她看到伊阿宋,嘴角裡浮現出一絲冷笑。伊阿宋搶上前去想要問上幾句,只見美狄亞邁上她的飛車,盤桓著上天而去。她,成為了復仇女神,對人世間的任何都不再留戀。只有伊阿宋,呆呆地站在原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伊阿宋大結局
失去一切的伊阿宋,絕望地走向曾經帶給他榮譽、希望的阿爾戈號戰船。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艘曾經無比堅固的巨輪也在歲月的摧殘中,消磨得滄桑、悽涼。伊阿宋坐在船下,仰頭望著船身出神。誰知,戰船因為年久失修,船板開始鬆動。一塊船木突然掉了下來,砸中伊阿宋的頭部,頓時,一股熱血從伊阿宋的臉頰流了下來。伊阿宋並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安靜地躺下,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
他就這樣孤獨地死去,沒有親人陪伴,沒有好友送行,只是靜悄悄地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