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筆者當年在工廠政工科工作,有個小兄弟也愛看水滸,但是卻沒有耐心看完,他最愛問的就是:「梁山好漢誰最惡(ne,意思是誰最厲害)」、「梁山裡誰是好人誰是壞蛋」?
筆者當年不是很有耐心,於是敷衍他:你看相貌,凡是長得醜的,一定不是好人;小白臉也沒幾個好鳥;那些一出場就威風凜凜的肯定是好人,而且是武功高強的大英雄。
結果被那廝一句話噎住了:射鵰英雄傳裡,江南七怪一出場也很牛十三,可是七個打不過一個丘處機。
當年理屈詞窮的筆者飛起一腳把他踹跑,不過近年來細讀水滸,發現筆者當年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信咱們就找一找書中的描寫,看看哪些人面黑心醜,那些人笑裡藏刀,又有哪些人相貌堂堂襟懷坦蕩。
面黑人醜心更毒 二黑一丑三個人穿了一條褲子
撇開朝廷軍官醜郡馬宣贊不算,因為水滸傳裡沒有對他進行細緻的描寫,咱不知道他有多醜。
但是水滸傳中真的詳細描寫了「兩黑一醜」,這仨人都屬於宋江核心小集團,而且沒一個好鳥。
咱們先說那一醜——矮腳虎王英,不然人長得醜,外號也醜,也就比三寸丁谷樹皮武大郎高一點,但是武大郎有一顆善良的心,而王英的內心比外貌還要醜惡。
「五短身材,一雙光眼,形貌崢嶸,貪財好色」的矮腳虎王英在清風山上靠打家劫舍和吃人過活,而且他不敢吃官軍,所以只好找落單的行人來吃,而且吃出了經驗,還知道「原來但凡人心,都是熱血裹著,把這冷水潑散了熱血,取出心肝來時,便脆了好吃」。他這些「美食經驗」,都是無辜百姓的生命換來的。
王英極其好色,甚至已經到了好色如狂的地步,而且為了好色還敢跟自己的老大錦毛虎燕順動刀子,連半點義氣都不講了。
二黑之一的李逵,「不搽煤墨渾身黑,似著硃砂兩眼紅」,簡直就是一匹殺紅了眼的餓狼,他打老頭、戳弱女、一斧子把小孩子「頭劈做兩半個」,面對街上的無辜百姓,更是大斧子「排頭砍去」,就連投降的扈三娘全家老幼婦孺,也被他一斧子一個砍了個乾淨。梁山上殺害無辜百姓最多的,可能就要數李逵了,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殺的,殺得「痛快」並且沾沾自喜毫無愧疚。
但是殺人狂黑李逵卻是黑宋江的第一嫡系,也是第一幫兇。
李逵叫黑旋風,宋江叫黑三郎,倆壞蛋黑到一塊兒去了,也壞到一塊去了。
即使是想誇獎宋江的施耐庵,也不得不說:「為他面黑身矮,人都喚他做黑宋江」。
宋江因為又黑又醜,所以雖然很有錢,買到了閻婆惜的身體,卻買不到閻婆惜的愛情,結果宋江不但殺了閻婆惜,還「怕他不死。再復一刀,那顆頭,伶伶仃仃,落在枕頭上」。果然是面黑心狠。
至於後來他坑了那麼多好漢上山,什麼霹靂火秦明、玉麒麟盧俊義,都被他坑得家破人亡,而且還振振有詞:「「不恁地時,兄長如何肯死心塌地?」
白淨人面獸心腸 三個小白臉沒一個好心眼
在水滸傳中,著重介紹相貌清秀的小白臉而又人面獸心者,應該至少有三個,筆者個人認為,吳用花榮董平應該排在前三甲。
一開始看水滸的時候,很是欽佩神箭花榮,長得帥,「齒白唇紅雙眼俊,兩眉入鬢常清,細腰寬膀似猿形。」也挺講義氣,為了宋江連朝廷軍官也不做了。但是看來看去卻看出毛病來了,原來這是個仗著父輩餘蔭的官二代,並且告訴秦明:「我也是朝廷命官之子」,既然不是說「我父親曾經為官」,那就是他爹還是現任官員,但是他卻敢幾次三番寫信給殺人在逃且五六年沒見面的宋江,主動要當保護傘——筆者很奇怪,收留宋江時花榮是個「少年將軍」,自然是不到二十,五六年前,也就是十四五歲花榮就認識了宋江。可見從小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也許是他老爹走後門給他弄個知寨當,就是讓他收心。
可是花榮跟著宋江不學好,坑害秦明全家,宋江是主謀,花榮是第一打手,把整個村子數百戶人家燒做白地,男女老幼殺死無數,自然也是花榮的手筆,只是不知道花榮面對自己轄區內的老百姓,是怎麼忍心下手的。
第二個白臉「英俊好漢」便是「英雄雙槍將,風流萬戶侯」董平,這廝白長了一張好面孔,不但違背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義戰規矩,把前來下書的老朋友險道神鬱保四臭揍了一頓,又攛掇程太守毒打九紋龍史進:「這等賊骨頭,不打如何肯招!」結果史進受了一百大棍「由他拷打,只不言語」。
董平最可惡的是,想娶人家程太守的女兒,程太守只說打退梁山軍馬就可以辦婚事,但是董平貪生怕死,被抓後馬上投降,然後領著梁山人馬打破城池,「逕奔私衙,殺了程太守一家人口,奪了這女兒。」
最可恨的白臉黑心者,當然要數智多星吳用。
吳用雖然「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須長」,但是學問確實不怎麼樣,連個功名也考不上,只好窩在小山村教書,幫著村長晁蓋出餿主意混飯吃。
他去勸說三阮兄弟入夥搶劫生辰綱,一見三兄弟正在困難時期,反而心中暗喜:「中了我的計了。」可見他根本就是要拉人家下水。
吳用最可恨的地方,就是迅速被判了同村老鄉兼第一任大哥,投進了宋江懷抱,先是幫助宋江架空了晁蓋,又違背晁蓋遺言強扶宋江上位,並一力主張投降受招安。
本來宋江已經踏踏實實地當著大宋軍官討伐遼國,可是吳用看著遼國送來更多的財寶和更大的官帽,居然勸說宋江投降遼國:「若論我小子愚意,棄宋從遼,豈不為勝(更好)?」
威風凜凜三大漢 梁山上為數不多的真英雄
雖然梁山上有那麼多兇神惡煞的醜陋之人,也有人面獸心的白臉黑心,但是也不乏真正的英雄好漢,而對於真正的英雄好漢,施耐庵先生即使是在相貌描寫上,也是不吝溢美之詞。
首先出場的是九紋龍史進。應該說史進的家教是很好的,史老太公面對落魄的王進(還不知道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馬上端出四碗菜一盤牛肉,還說了一句暖心窩子的話:「如今世上人那個頂著房屋走哩!」
「刺著一身青龍,銀盤也似一個麵皮」的史進是個帥小夥,拜了王進為師父後,更是學得一身真本事,少華山強盜來惹事,結果史進一出馬,就拿下了跳澗虎陳達,但是卻沒有押到官府去領賞,而是在朱武等人哀求下想到「大蟲不吃伏肉」,跟朱武等人交上了朋友。
史進也很大方,老師王進不肯讓他讓老,堅持要走,他送了一百兩銀子,魯提轄要救金家父女,他一出手就是十兩白銀,而且說「直甚麼,要哥哥還。」要知道史進當時也在隻身逃難,也正是用錢的時候。
史進後來跟魯提轄(已經變成了花和尚魯智深)再一次見面,就是火燒瓦罐寺,除去了搶男霸女為害一方的生鐵佛崔道成和妖道丘小乙。魯智深把崔道成拍成了肉餅,史進把丘小乙用樸刀戳成了篩子。
史進是好漢,但是武松更英雄。「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雲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這就是武松。
武松的事跡,比如為兄報仇鬥殺西門慶、血濺鴛鴦樓殺死蔣門神張都監、飛雲浦幹掉想下黑手的官差,筆者看到這裡總是想:要是林衝有武松一半膽氣,林娘子也不會含恨自縊,高衙內肯定身首異處,就連高俅也可能人頭落地了。
打虎武松不但勇猛,而且還有一顆扶危濟困的心。
剛改裝成行者的武松就在蜈蚣嶺看見了一個正摟著婦女調笑的老道,不禁怒從心頭起:「這是山間林下出家人,卻做這等勾當!且把這個鳥先生試刀。」
事實證明武松殺對了,那被殺的飛天蜈蚣王道人是個陰陽先生,還殺了那被他霸佔的婦女的爹娘哥嫂。
被救的婦女捧出搜羅王道人的一包金銀給武松,武松卻說:「我不要你的,你自將去養身。快走!快走!」
這時候武松也正在逃難,身上只有從菜園子張青和母夜叉孫二娘那裡換來的一點散碎銀子,但是他知道那婦女比他更需要金銀過活,再有一點可能就是:讓武二郎從一個弱女子手裡拿錢,他還真伸不出那個手。
最後咱們要說的威風大漢,就是梁山人品最高尚的花和尚魯智深了。
魯智深還叫魯達,當著提轄官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貉腮鬍鬚,身長八尺,腰闊十圍」的粗豪好漢了。宋代八尺(一尺合現在30.72釐米),這兩米四五的魯智深比姚明還高,比奧尼爾還壯,難怪能倒拔垂楊柳掄動六十一斤鑌鐵禪杖。
關於魯智深咱們不需要說的太多,因為他已經成了太多人的偶像——當然,他也是筆者最欽佩的梁山好漢,在那雄壯的身軀內,包含的是一顆鋤強扶弱濟世安民的佛心。
大塊頭有大智慧,這句話放在魯智深身上,再恰當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