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災難較多的緣故,現代人多有末日情結,而與末日情結緊密相連的大概就是預言情結了。因而世上許多曾沉埋在歷史塵埃中的預言紛紛現世,如法國諾查丹瑪斯的《諸世紀》,秘魯的《塞萊斯廷預言》,印第安人的《霍比預言》,韓國的《格庵遺錄》,埃及的《海爾梅斯預言》等。
中國作為世上最古老的文明古國之一,自然也有預言傳世,而且比西方任何一個國家的預言都多。在現存的預言中,我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中國自周朝起幾乎每個朝代都有預言存世,如周朝姜子牙的《乾坤萬年歌》,三國諸葛亮的《馬前課》,唐朝李淳風的《推背圖》,宋朝邵雍的《梅花詩》,明朝劉伯溫的《燒餅歌》等;但奇怪的是,在清朝卻不見留下什麼類似的預言。
然而沒有預言的清朝卻有一個能準確解讀預言的老和尚。這老和尚是清朝光緒年間的白鶴山僧人守元,他解讀的是諸葛亮的《馬前課》。據說諸葛亮每次出兵,都會在馬前面佔卜一課,即起卦問吉兇,因而諸葛亮將這本預測未來天下大事的書命名為《馬前課》。此書共有十四課,每一課講一個朝代。老和尚解讀了前九課,相對應的朝代分別是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
老和尚解到第九課,他所解的關於前朝的預言都極準。如第一課「無力回天,鞠躬盡瘁,陰居陽拂,八千女鬼」,解曰:諸葛卒後,後主降於魏;第二課「火上有火,光燭中土,稱名不正,江東有虎」,解曰:司馬炎篡魏,元帝都建康,建康屬江東……第八課「日月麗天,其色若赤,綿綿延延,凡十六葉」,解曰:日月為明,赤者朱,有明一代凡十六主。」
但老和尚解到第九課時,只解了一半就不往下解了,即:「水月有主,古月為君,十傳絕統,相敬若賓,解曰:水月有主,清也。古月,胡也。胡人為君,殆亦天數,不可強與。老僧生於嘉靖十年,今年八十有六,過此以後,不敢妄議。」這一課中的「十傳絕統,相敬若賓」沒有解,因這兩句所預言的是還未發生之事。
從老和尚解讀《馬前課》的情況看,老和尚只敢解已發生的事,對未來之事卻「不敢妄議」。由此我們發現,預言者預測未來之事,可能只是將所預測到的事如實寫出,至於是否會應驗大概心裡也沒底不敢妄斷,因而只管寫,不管解;而後世對預言的解讀者,只是將已發生的事與預言相對應,這樣解讀的預言自然都準,若不準哪才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作為預測未來之事的極其隱晦的預言,後世的某些人能解讀出來,應也不會是一種巧合,因預言對一兩件事可能是巧合,但幾乎每件事都對,就不會是巧合,這其中應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特殊規律在,而這種特殊的規律,或許也只有那些特殊的人通過某些特殊的方法才能掌握。
寫《馬前課》的諸葛亮是未卜先知;而解《馬前課》的老和尚是過後方知,用通俗的話講,作為預言的解讀者,他所充當的其實就是一個「事後諸葛亮」的角色。但這一角色應也不是一般人能當,因老和尚本身就是方外之人。
寫預言的「諸葛亮」與解預言的「事後諸葛亮」,共同書寫了中國神秘的預言文化。而預言文化的存在,增添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神奇色彩,這些神奇色彩,也正是中華文明獨特的魅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