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說真的,我不希望有所謂的宿命主宰著人類。如果說人生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由命運掌控著,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一切的奮鬥,一切的努力,不都成為了虛無?
關於宿命,可以說是一個亙古的哲學話題,肯定與否定兩種觀點歷來是相持不下,直到現在也不見有哪一方能說服對方放棄自己的主張。說真的,我不希望有所謂的宿命主宰著人類。如果說人生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由命運掌控著,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一切的奮鬥,一切的努力,不都成為了虛無?可在生活中,總有那麼一些我們的科學想要迴避卻又迴避不了,而人們又無從解釋得清的事實存在,當此之時,我們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宿命這個詞了。在此,我無意於空談宿命的有無,只想以一些親歷或眼見的實事來闡述我的宿命觀。
我不知道,只上過一年學卻吃盡了人間百般苦的父親,何以會在極度艱難的條件下堅持讓我讀書,可結果卻是我成了我們山裡第一個走出來的大學生。也許,這可以用耕耘與收穫,付出與回報來解釋。可讀書期間有一件事我一直很難明白:高中分文理科時,成績還比較優秀的我很猶豫,不知是該選文科還是理科。當時的狀況是理科升學人多,文科考學艱難。可我因為有了所謂理想,一直想讀文科,將來成為一個政治家或哲學家什麼的。報志願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一個白鬍子的老人走到我的床前,只很平靜地對我說了一句「你讀文科」。醒來我不再猶豫。後來果真也考取了學,雖然只是師專,可離本科其實也就隔了兩分。直到今天,雖說我還是一無所成,但初衷未改,夢想也沒有因為生活的磨難而泯滅,始終懷有「予我長袖必善舞,沒有翅膀心飛翔」的自信。
也許,人們即使相信我沒有說假話,還是可以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來解釋,其實我也有此考慮。只是,另外一件事恐怕用這句話是說不通的。那時我正升高二,家中有八十多歲的祖父,七十多歲的叔祖父,還有近六十的父母。他們的身體都不是很好,兩個也才十多歲的姐姐是家裡主要勞力。一天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裡很清楚地知道,祖父、叔祖父和父親三個老人都將不久於人世,他們都將像和尚一樣圓寂。我們姊妹三個都在地上跪著,送他們上路。先是叔祖父,他往凳子上一坐,很快就走了,再是祖父,也一樣坐上凳子一會兒就走了。輪到父親時,我們三個捨不得他,他也一樣舍不下我們,我們四個人的心中都滿是悲戚,就那樣過了好長時間,父親才走完他最後的人生路,終於離我們而去。那晚醒來,我的淚水浸溼了枕巾。後來一年內,他們三人真的一一離我們而去,也都是我夢中的情形,祖父和叔祖父只病了二十來天就去了,而父親卻是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走。我真的解釋不清,這是怎樣的一種人生感應。
有時,我又想,這或許是親人間的相互了解,是對未來的一種預測,是潛意識中的想法在夢中的顯現。可另外一件事,我無論如何都無法解釋。那時我剛大學畢業分到縣三中教書,從高一升到高三,我一直是班主任。剛上高三時,我還是重點班的班主任和語文老師,可開學一個月了,由於原校長調到了縣城,新校長怕我沒帶過高三帶不好重點班,強行把我班拆散,把三十多個重點生分到復讀班,又從一個八十多人的普通班抽二十個學生到我班。老實說,因為和校方鬥氣,那樣的學校我沒打算繼續呆下去,那麼一個班我也沒有認真教過,現在想來確實是對不起那班學生。不過,每天早晨的早操,我一般都準時到了,因為我自己就有晨跑的習慣。可有一天,上操鈴響過很長時間,我還在昏昏沉沉地睡,同時還做了個夢,一個老師對我說:聽說要把你班和另外一個班合併。我當時回答說:他們領導想怎麼樣還不是他們的事?我才懶得管。隨後,我就醒了。去到操場時將近下操了,分管教學的校長走到我跟前說,教育局打電話通知學校準備實驗室,說是市裡要來檢查,可學校只有一個理化實驗室,不合要求,必須退出一間教室做實驗室,臨時決定把我班與另一個普通班合併。當場,我大笑不止,弄得那位校長成了丈二和尚半天摸不著頭腦。我給他說我剛做過的夢,他可能到現在都不相信真有其事,只是我不再像當初拆班時樣和校長拍桌子,他也不問我那夢是真是假。
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些無從解釋的事,也許一般人不可能相信,但我自己知道,絕對沒有半句虛言。我還聽我姐姐說過一件事,也是奇得不能再奇的。她垸裡有個人養了一隻狗,不知何故,那人要把狗殺了吃,先是用電擊,沒打死又把狗按在水裡淹。後來,他的妻子得了一種怪病,也不知什麼症狀,住院花了幾萬都不見好。那時還是九幾年,幾萬塊錢對於農村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後來聽人說某個地方的巫醫很靈,那人去問,巫醫居然說出他幾年前殺狗的事。而且還說,他家門口樹下有個老人,是他家的先人,若不是她在照看著,他的妻子早就不在人世了。後來,聽老輩人說,那樹下埋的人正是他家的一個太婆,傳說是很兇的一個人,家教很嚴,垸子裡的後生都怕她。垸子裡一般人都不知道的事,那個巫醫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而那巫醫住在幾百裡外,根本沒有到過那地方。這樣的事情,除了用神靈,用宿命,用因果報應來解釋,從科學的角度如何說得清啊。也許真有所謂的神靈在默默地注視著人世間的一切,隨時決定對人的獎懲?
關於巫,還有一個很神的事我想在此說出,聽我故事的人信與不信,那就不是我所考慮的。我只能保證,這事絕不是我胡編亂造的,我聽人家說時,人家是言之鑿鑿的。說是我們縣城工貿市場裡有個年輕的生意人,被朋友拉上去看外縣的一個女巫。可那女巫斷言他不出幾個月會死,而且是死於車禍。他當時問有無解救,女巫讓他一定要在多少天內做哪些事,可他沒有照辦。事後他對一個開手機店的朋友說起過那事,他的那位朋友也說,怎麼可能呢,年輕輕的,哪會說死就死。他也就沒把那事放在心上。可過不多久,他在去外地送貨時,車翻進了高速公路邊的河汊中,同車的連同司機三人無一生還。如果這事不是有意的謀殺,那女巫也真是太神了。如果這事真的沒有一點水份,那我們的科學就要對命運作出新的判斷和評價了。
說到這裡,如果你也相信了命運,把自己的一切交由命運做主的話,那麼,我想告訴你我們中國的一句老話:人生由命,命運由心。這是我父親在我還小時對我說過的話,他的解釋是這樣的,命運是人與生俱來便有的,但由於人心的多變,做了特別的好事與特別的壞事,命運又會隨之而有所變化。與這話相似,印度也有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播種行為,收穫習慣;播種習慣,收穫性格;播種性格,收穫命運。也許,命運既是一個定數,同時也是一個可變數?只是這定與變之間,我們普通人始終是無法參透的。而且,我敢相信,就算是那些被人們傳得很神的巫醫,也有參不透的地方,也有參不透的時候,否則,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在迷信與科學之間,我會毫無疑問的選擇科學,因為那會讓人活得明白。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倒是希望命運是一種客觀的存在。因為人世間的一切評價體系,包括道德,包括自認為很公平的法律,總難免有失於公允的時候。如果冥冥中還有那命運觀注人類的行為,能讓每個人都對自己的行為負起相應的責任,真正做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麼,人們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會有所顧忌,不至於完全從一己之私利出發而損害他人。但有一點是非常可怕的,若是上天制定的命運法則本身有失公允,如同人間的法律如果只維護著統治階層的利益,那就完全沒有了人間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