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阡陌上,有一種緣分叫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歲月如梅花在指尖悄然綻放,又凋零,荒涼了一季的相思。
800多年前的一個冬夜,南宋文人劉著想起遠方,寫下一首《鷓鴣天》,一字一句仿佛是從肺腑中鏤出,極自然,又極深刻。
如果你也有難以忘懷的人,就讀讀這首宋詞,一字一句都是思念。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聲羌管怨樓間。江南幾度梅花發,人在天涯鬢已斑。星點點,月團團。倒流河漢入杯盤。翰林風月三千首,寄與吳姬忍淚看。
劉著此人在南宋文壇上並不起眼,史書中關於他的介紹很少,只知他大概在宋徽宗年間進士及第,靖康之變後,不知何故沒有跟隨宋王室南遷,而是留在了金人統治下的北方。
晚年入翰林,擔任編撰一職,元明很重要的史料筆記叢刊《歸潛志》中有十四卷便是他所編修,對後人研究金國歷史有著極大的作用。
有人對他「貳臣」的身份頗有微詞,但是想想連唐朝著名的山水詩人王維都曾當過偽臣,也就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
何況雖身處北地,他的心中始終掛念故國,他的很多作品中都提到舊國還有南宋所在的江南。
這首《鷓鴣天》是他唯一流傳下來的詞作,淋漓盡致地表達了他對遠方佳人的思念之情。
詞的上半闋開頭便描繪了一幅極其廣闊又寒冷的畫面。
皚皚白雪鋪滿了大地,清亮的雪光映照著整個山城。
原本這樣的畫面是十分開闊的,但是詞人又以「寒」字修飾,既突出了冬日的寒冷也襯託了他和愛人分隔兩地的悲涼心境。
接著一句「一聲羌管怨樓間」,哀怨又纏綿的羌管聲打破了冬夜的寂靜,也撩動了詞人的心弦。
這兩句和李璟的「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一個是雨夜,一個是雪夜,一個是玉笙,一個是羌管,但是都表達了綿綿不盡的思念之情,令人不忍卒讀。
接下來的「江南幾度梅花發,人在天涯鬢已斑」是千古名句,歷來為人所稱道。
南朝陸凱有詩云「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他在折梅時正好遇到了信使,便將折下的梅花寄給千裡之外的友人範曄。
後來江南、梅花便成了「相思」的代名詞,而相思的對象可以是親人。
江南的梅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遠在的天涯的詞人在日復一日的思念中,青絲成霜。
也許他們曾許下白頭的諾言,可是如今新雪已白頭,可是相愛的兩人卻天各一方,可以想像詞人的心中該是有多悲痛。
如果說上半闋描寫的是離情,那麼下半闋表達的便是別後的思念之情。
「星點點,月團團」同樣是環境描寫,群星閃耀,圓月當空,這是多麼美好的景象。
但是詞人卻在這樣一個星月朗照的夜裡,獨自一人,舉杯消愁。
「倒流河漢入杯盤」,天上的銀河仿佛都倒流入了他的杯中,這一句何等瀟灑,何等豪邁。
然而「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他本是借酒消愁,醉後卻發現記憶中的那個人兒更加清晰。
「翰林風月三千首,寄與吳姬忍淚看」,他忍不住提筆寫下滿紙,他想像著遠方的愛人收到書信後,含著眼淚,細細閱讀。
全詞到此結束,但是詞人對愛人的思念卻是綿綿不盡。
雖然這是一首描寫離情別恨的愛情詞,卻毫無脂粉氣息,時而婉轉,時而豪邁,在這跌宕起伏中,將他的思念之情刻畫得入木三分,引起了千年的共鳴。
花落又花開,蒼老了容顏,卻泛濫了思念。
誰在時光彼岸,望斷天涯,任寒露浸染羅襪?
又是誰在季節深處,相思空瘦,飲盡一世滄桑?
落雪紛紛,暗香浮動,寂靜的夜裡,回望走過的足跡,細嚼一段光陰故事。
曾經以為早已忘懷的人,依然如此清晰,徘徊在午夜的夢裡。
一念梅花落,一夜相思長。
這首深情宋詞讓你想起了誰?
-END-
作者:解憂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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