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百川
唐琬,女,漢族,公元1128年生,壽命29歲。屬相猴,星座約為雙魚座,浙江紹興人。陸遊屬馬,二人是非常相配的「馬上封猴」,為什麼被棒打鴛鴦呢?由此,流傳了一系列千古相思的詩詞。
陸遊與唐琬,正史中沒有記載。最早見於南宋末年,雅詞派領袖周密《齊東野語》卷一《放翁鍾情前室》:「陸務觀初娶唐氏,閎之女也,於其母夫人為姑侄。」
唐琬的父親是鄭州政法委書記唐閎,祖父是浙江省教育廳廳長唐翔。周密說唐琬和陸遊之母是姑侄,後據多人考證,陸母是湖北人,北宋副宰相唐介孫女,二人雖然同姓,可是並無血緣關係。
「伉儷相得,而弗獲於其姑。既出,而未忍絕之,則為別館,時時往焉。」陸遊與唐琬伉儷情深,然而陸母卻不喜歡唐琬。陸遊被迫休掉唐琬,可是沒有忍心絕情,為唐琬安排他處,時時前去探望。
時間一長,陸母知道了,就張羅給陸遊再娶新妻。唐琬聽說後,悲痛欲絕,亦感人倫之變,如天道無常,好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從這種悲情中解脫出來。
四年後,唐琬改嫁宋太宗五世孫趙士程,成為宋室皇族中的一員,尊加以貴。有一次,春日出遊,與陸遊相遇於紹興沈園。唐琬告訴趙士程,派人送給陸遊一桌酒菜。
陸遊悵然久之,寫下了這首膾炙人口的《釵頭鳳》,並親手題字於沈園牆壁上: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炁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這一年是公元1155年,陸遊31歲。1153年,參加進士考試初試,主考官閱卷後取為第一,秦檜之孫秦壎位居其下。次年,陸遊參加複試,秦檜指示主考官不得錄取陸遊, 仕途不暢。
1199年,74歲高齡的陸遊,居住在紹興鑑湖的三山,每次入城,必登寺眺望沈園,不能勝情。寫下絕句二首:
夢斷香銷四十年,沈園柳老不飛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悵然。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無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在陸遊和唐琬沈園相見不久,唐琬就去世了。到了1192年,陸遊又寫了一首詩。序言說:「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年前,嘗題小詞一闋壁間。偶復一到,而園已三易主,讀之悵然。」詩云:
楓葉初丹槲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辭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回向蒲龕一炷香。
又到了1205年末,81歲的陸遊夜夢遊沈氏園,又寫下兩首絕句: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沈園後來易主為許氏,再後又成為汪之道的住宅。這就是陸遊所說的園已三易主。
南宋滁州教授陳鵠《耆舊續聞》卷十記載:「餘弱冠客會稽,遊許氏園,見壁間有陸放翁詞雲……」1194年,陳鵠二十歲時遊紹興,來到已經是許園的沈園,看見陸遊的題詞《釵頭鳳》。
「筆勢飄逸,書於沈氏園,辛未三月題。」陸遊也是一名書法家,他的題壁之作寫得很有藝術觀賞性,下面落款是1151年三月。這與周密的時間有四年的出入。
「放翁先室內琴瑟甚和,然不當母夫人意,因出之。夫婦之情,實不忍離。」陸遊與唐琬琴瑟和諧,然而唐琬不和陸母之意,被休。
「後適南班士名某,家有園館之勝。務觀一日至園中,去婦聞之,遣遺黃封酒果饌,通殷勤。」
後來南班皇族子弟趙士程,家裡有景觀殊勝的後花園。陸遊一天去園中,唐琬聽說後,派人送去宋代官釀的黃封酒,還有果品與菜餚,關照殷勤。
「公感其情,為賦此詞。其婦見而和之,有『世情薄,人情惡』之句,惜不得其全闋。」陸遊有感而發,寫作《釵頭鳳》,唐琬看見後和了一首,可惜不得全詞。而現在全詞如下,不知是否後人所續: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唐琬寫完此詞不久,憂鬱而逝。「未幾怏怏而卒,聞者為之愴然。此園後更許氏。淳熙間,其壁猶存,好事者以竹木來護之,今不復有矣。」在1174年之後十多年間,此壁還有,有人還用竹木保護。
南宋豪放派詩人劉克莊,在《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一百七十八記載:「放翁少時,二親教督甚嚴。初婚某氏,伉儷相得。二親恐其墮於學也,數譴婦。」陸遊父母怕陸遊學習墮落,數次譴責唐琬。
「放翁不敢逆尊者意,與婦訣。某氏改事某官,與陸氏有中外。一日,通家於沈園,坐間目成而已。」陸遊不敢違背父母之意,休去唐琬。唐琬改嫁的趙士程,是陸遊的姨父錢忱的表侄。
國學名篇《千字文》有言「園莽抽條」,直譯為園林青草綠絲絛。在沈園草色青青的時節,陸趙兩家親戚相聚,陸遊與唐琬都參加了,他們只是在坐間以目相對而已。
示兒
(南宋)陸遊
死去元知萬事空,
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
家祭無忘告乃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