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嗎?」
「我現在就在這裡」
這是我喜歡的zion.t演唱的《混亂》的開頭。在我敲下這些文字的明天就是四月了。或許四月對很多人來說是《四月是你的謊言》,但也有人回想起過去的那些四月:新海誠的《秒速五釐米》裡那棵櫻花樹;與木心的《五月》相差的一個月;愛爾蘭樂隊的《Sing Sreet》。四月代表的春天會令人想到《情書》,轉而忽略掉1998年的那部《四月物語》。
1小時零7分3秒的電影一點都不長,相反,在看完時還會突然反應這居然就完了啊。拋卻電影梗概的俗氣體裁(少女愛情),這部電影的敘事手法和留白一點都不無聊。整部電影最後給人的感覺就像開頭的那兩句問候。
「你叫什麼名字?我又忘了」
「榆江。我叫榆江卯月」
故事從卯月獨自離開北海道到東京上大學開始,電影裡的春天不像一個季節,更像一面背景牆。觀眾無從知曉這段故事到底是持續了多久,沒有時間的流動,永遠是在春天。
電影以卯月為視角切入,「我來幫忙吧」「您好,以後還請多多指教」招呼相當禮貌;「好的,好的」總是在回答而不是提問;「其實,我很開朗的」然後就是微笑。言辭舉止裡處處是小心翼翼,看見卯月後我就知道了——這就是普通的人。遵循日常問候禮儀,貫徹恰到好處地招呼答話,最後相信微笑最棒。沒有過多的優點,多一點都像渾身匹配好的容器裡溢出了新的液體,一種被稱為活力的東西,被視為文靜少女的反義詞。
卯月與其說是享受安靜,不如說是處在一種習慣孤獨與逃避社交之間形成的平衡點上。她還是在意同學的評論,還是想要與朋友交往,還是想要契合朋友加入釣魚社。
如果電影全程只刻畫了這些片段,卯月則是實實在在的電影人物了。因為沒有顯出人性本來的面目,就像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雖然被說作過著無聊的生活,但內心還是有著壓抑的激情。但值得慶幸的是,鏡頭一轉,描述卯月過去高中歲月時,就看見了她拉著小提琴的柔和與沉浸的臉。她更多的是喜歡音樂,甚於外界表現的文學。
「他在田野中彈起吉他的那畫面」
「就如同牆上的那副壁畫般,被釘在心中的那面牆上無法取下」
後來的山崎向卯月搭話時說了一句「好巧啊」,當時心裡回應的是張愛玲的那段話,「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只是不知道卯月會怎樣想。山崎當然不知道這一切好巧都不是巧合——山崎是卯月的學長,早一屆就畢業了。山崎玩樂隊,卯月拉小提琴;山崎去了東京的大學,卯月最後決定考東京的大學;山崎在武藏野堂工作,卯月索性直接考了武藏野大學;山崎在書店裡輪流值班,卯月就天天去書店看書買書。
純愛電影我很少看,這種缺根筋式的愛情更不喜歡看。我總覺得這是不值得過的生活,無論有愛情還是為了愛情。這簡直是徹頭徹尾的暗戀,暗戀有些時候委屈的是根本不被另一個人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貫徹了卯月整個高中歲月的暗戀,將來在大學也會一直存在。
但是在後來卯月的獨白裡,我突然發現這種蒼白的愛慕還是因人而異的。這句話瞬間觸及心裡,然後勾起過往。大概每個人都會擁有這樣的經歷,只是在抉擇的時候分為了兩種情況,最後獲得結果時又分為了兩種情況。
電影結尾處是卯月撐著拿把山崎給的紅色的傘在雨中笑。最後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無所謂的戀情執導的生活,還是不能接受純愛電影的套路。但是我依然喜歡整部電影透露出的溫暖的感覺,是春天的四月。
好像現在回想(也就是結束後的兩小時後),我並不能記住山崎和其他人的臉。但是我還是記著在松隆子《四月物語》這張專輯裡的那張封面:電影裡剛剛搬完家的卯月在櫻丘二丁目的櫻花樹下站著,抖了抖藍色衛衣,從衛衣裡落下許多櫻花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