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眼·白眼·大小眼

青眼·白眼·大小眼

　

《晉書．阮籍傳》：「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青白眼」的典故由此而來。 

■青眼 

　　

「青眼」是黑色的眼珠，是我們眼睛正常的狀態。青是黑，就像「朝如青絲暮成雪」，青絲是黑髮，不是青色的頭髮。李白詩：「花暖青牛臥，松高白鶴眠。」青牛，是黑牛，不是青青的彩色牛。

　　

「籍大悅，乃見青眼。」正眼看人時黑色的眼珠在中間，「青眼」表示喜愛或看重。 

　　

我們現在常用的「青睞」一詞，也是這樣來的。 

　　

除了「青睞」，還有「青目」「青眼」「青眸」「眼青」「青盼」「垂青」等詞。（「垂青」也是常用詞。古人說：「人平視睛圓則青，上視睛藏則白。上視，怒目而視也。」同樣的道理。）

■白眼 

　　

白眼就是我們常說的翻白眼，不屑、瞪眼，眼睛向上或向旁邊看，眼睛露出較多的白色，表示輕視、厭惡。 

　　

白眼也可寫做眼白。杜甫：「途窮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貧。」（〈丹青引贈曹將軍霸〉）。連用「途窮而返」和「白眼」兩個阮籍典故。

■神態與變態 

　　

當然「青白眼」不是青光眼或白內障。「青白眼」也非特異功能或器官異常。

　　

《吳姐姐講歷史故事》寫：「他（阮籍）的眼睛長得怪怪的，可分為青色、白色兩種，看著順眼的人他才用青眼看人。」 

　　

這是不對的。眼睛沒有兩種，只有一種，沒有特異功能，沒有特別結構。阮籍不是怪人。「青白眼」是神態，不是變態。 

　　

阮籍的眼睛結構和我們的沒什麼不同，黑眼珠在中間，白的部分在兩旁，頂多他的眼括肌靈活了點。 

　　

青白眼，也是一種大小眼。大小決定於對方的清濁雅俗，青白眼是神態，也是姿態，更是心態。 

■阮籍與嵇康

　　

宋人葉夢得在《石林詩話》指出：「（嵇康）嘗稱阮籍口不臧否人物，以為可師，殊不然。籍雖不臧否人，而作青白眼，亦何以異？」意思是說阮籍口風很緊，不隨便批評他人，嵇康想效法他。但阮籍作青白眼，愛憎寫在臉上，寫在眼裡，和口出批評有什麼不同？

　　

不一樣的。 

　　

白眼對你，表示我討厭你、輕視你，但討厭什麼，沒有講出來。 

　　

很多事情不要點破，保留對方的面子，雙方不會撕破臉。講出對方哪裡不好，講明了，對方哪受得了？ 

　　

至於表情不屑，當然也會惹惱人，但殺傷力小多了。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阮籍對司馬政權沒什麼威脅，他雖然蔑視禮法，不合倫理道德，卻不撞擊當道政權，司馬氏不必殺害阮籍招來迫害名士之譏。

　　

和另一名竹林名人嵇康相比，阮籍獨來獨往，和嵇康為士林景從不同。嵇康臨刑前，京師三千名太學生上書為他請命，可見他在知識分子心目中的分量。嵇康被殺，阮籍存活，和個性也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