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樹: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終人

2021-01-21 悅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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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往「詩和遠方」的高曉松曾說,這輩子樸樹的歌與其說在祭奠青春,緬懷愛情,不如說,讓我們追憶的是那個曾經純真的年代,與不曾迷失的人心。

(1)

樸樹的父母都是北大教授,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對樸樹的期望自然是沿著眾望所歸的軌跡路線發展,正統體面而前途可期。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樸樹對音樂情有獨鍾。

1993年,樸樹差點放棄了考上的首都師範大學英語系,最終敵不過父母強大的攻勢,走進了象牙塔。

喜歡唱歌的樸樹,認定了音樂就徹底地淪陷了進去,對不喜歡的東西,他沒有辦法讓自己去將就和妥協。和初心一同上路,真正能夠矢志不渝的人並不多,樸樹卻是那個倔強而執著的少年。

1996年,樸樹正式籤約麥田公司,老闆是宋柯。他也由原來的「濮樹」成為了「樸樹」。

樸樹和高曉松第一次見面,彈唱著《火車開往冬天》。

明天是個沒有愛情的小鎮我會默默的撿起我的冬天

疲憊的火車素不相識的人群哪裡是我曾放牧的田野

我知道遠方有一盞燈火在為我所祈禱

而你可知道我的汗水將淹沒寒冷的異鄉

火車情結的美,詩人一般的歌,溫暖而讓人感懷。有多少人懷念遙遠的愛情,有列車承載思念和期盼,穿越山川和樹叢,一路迎風而行。

火車一點一點地開,我的愛人她在等待。

後來,高曉松說,樸樹抱著那把吉他,唱了他自己寫的新歌《那些花兒》,宋柯第一次哭了。高曉松說,他之前從來沒見過宋柯哭過。

(2)

1999年,樸樹憂傷的《那些花兒》正式發行。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

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

在人海茫茫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在哪裡呀?

幸運的是我

曾陪她們開放

她們還在開嗎?

我們就這樣

各自奔天涯

歌聲裡,夾雜著些許歡笑聲和潺潺的的流水聲,歲月的流逝,時光的飄走,我們在人海裡浮沉,在天涯裡奔波,在歲月裡回眸,轉身過去,凝望著彼此被歲月改變的臉龐。

時光,已不復在,閃現迷亂,回首隻留下唏噓和不著邊際的遺憾。我們在樸樹的歌聲裡,一邊哭泣,一邊緬懷那些逝去的青春和那些不再光豔的花兒。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終人。曾經,我們憧憬著美好,後來,我們各自奔天涯。

然後,是樸樹悽美絕倫的《白樺林》。

她默默來到那片白樺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裡

她說他只是迷失在遠方

他一定會來來這片白樺林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

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樸樹翻唱的《白樺林》是前蘇聯的一首民歌,來源於蘇聯二戰時期的一個士兵的愛情故事。

蘇聯紅軍經過浴血奮戰,正一步步將德軍逼出邊界。德軍作最後的掙扎,派遣萬餘兵力,全力實施搜索和剿滅蘇軍的行動,打算消滅偵察一個蘇軍偵查小隊。小分隊冒險潛入敵軍腹地搶奪電臺,將重要情報及時到了蘇軍司令部,但是偵察兵們卻獻出了年輕的生命。而一位姑娘在白樺林下,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愛人隨著軍隊遠去,她在白樺樹上刻上她和愛人的名字,滿懷期待著等待愛人凱旋,可是軍隊是勝利了,而他的愛人卻再也沒回來。

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靜靜的村莊飄著白的雪,陰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愛人走了,白樺林沉默無聲。

(3)

2003年11月8日,樸樹迎來他的三十周歲生日,第二張專輯《生如夏花》上市,,他在專輯封面上寫下:「在藍天下,獻給你,我最好的年華。」

就在這裡啊

驚鴻一般短暫

像夏花一樣絢爛

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

我們就這樣抱著笑著還流著淚

我從遠方趕來 赴你一面之約

痴迷流連人間 我為她而狂野

我是這耀眼的瞬間

是划過天邊的剎那火焰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這是如螻蟻一般凡人的我們所渴望的生命歷程。時間滑過我們的指尖,我們無能為力,唯有希冀活成我們期待的模樣,璀璨過、閃耀過、瘋狂過,離開時寧靜如花,如落葉自由隨風飄落。無論世界是否善待過我們,都曾無悔這個美麗而又遺憾的世界。

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

之後的樸樹,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但從未離開人們的心底。樸樹迷惘,找不到他所前行的方向。那些世俗的名利,在樸樹眼裡一文不值。樸樹說,即使全世界都喪心病狂,全世界都去搶銀行,我也不會和他們一樣,一如既往。

一個音樂天才的特立獨行,樸樹孤獨茫然地站在大地上。

2000年,央視春晚導演組指名要樸樹,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公司上上下下遊說良久:你應該去佔領這個陣地。樸樹不去,最後被逼到現場排練,得知被安排假唱,樸樹就偷偷溜走了。

多少人渴望從春晚舞臺上揚名立萬,一夜爆紅;樸樹卻鄙夷虛偽的名利場,見不得假面和虛與委蛇。

光怪陸離、聲色犬馬的娛樂圈,無人數趨之若鶩,樸樹卻轉身消失在人海。

樸樹像那個我們都知道的查爾斯,「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

樸樹難道就這樣遠離了喧囂的世界,與我們徹底地背對背了嗎?多少人那些青春的回憶,和努力過的軌跡裡,都間或有過樸樹歌聲的溫暖陪伴。

(4)

還好,2014年,在歌迷們的千呼萬喚之下,韓寒的《後會無期》電影上映,樸樹終於再出新歌,而這一次,距離他上一次專輯過去了整整十年。

樸樹十年後歌唱,便是那首紅遍大街小巷的《平凡之路》。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 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 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 想掙扎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 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 也渴望著 也哭也笑平凡著

向前走,就想走,就算你被奪走什麼;向前走,就想走,就算你會錯過什麼。每個人都曾彷徨過,掙扎過,一路走來,或顛沛流離,或意氣風發,你和我,都曾曾哭曾笑曾平凡著。

十年前,你說生如夏花一般絢爛。 十年後,你說平凡才是唯一答案。

有的人說,樸樹是病人,不食人間煙火,情商低,倔強的沒有禮貌,完全不懂娛樂圈的套路,始終我行我素。他甚至在北京沒有自己的房子,都是租房;而朋友需要錢的時候,他大方的要命,卻從來不願為自己掙錢,過更好的生活。

在當下這樣一個時代,樸樹顯得格格不入。而他的歌,數量不多,卻陪伴了無數人的青春歲月,喚起無數人難忘的記憶,首首都被奉為經典和不朽。樸樹的每一首歌都寫得像詩,他好像寧願活在一個與世無爭、一塵不染的的桃源世界裡。

長不大的樸樹,他的內心始終還是那個坦蕩如砥,清澈見底的少年。

有人說,樸樹有我們不曾擁有的才華,但當我們擁有,可能我們做不成樸樹。這個世界,有人張狂,有人囂張,白雲蒼狗,榮華富貴瞬間灰飛煙滅。而樸樹,好像永遠不屬於這個世俗到令人噁心的世界,他永遠做他自己要的模樣。

感謝樸樹,用他的才華和人生,告訴我們,人活著依然可以有自己堅持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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