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24小時-錢江晚報見習記者 林夢芸 通訊員 金然
第42屆香港國際電影節展映單元正在進行中，從處女作《窗外》到淡出影壇前的最後一部電影《東邪西毒》——「焦點影人」林青霞的14部作品，在修復後，被一一搬上大銀幕。
不出所料，場場爆滿。
位於尖沙咀的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入口處有一條長廊，貼滿了林青霞各個時期不同電影的劇照，僅是劇照，上前合影的影迷也是絡繹不絕。
更不用說3月31日在樓上舉辦的林青霞《雲外笑紅塵》主題座談會。座談會要傍晚5點開始，4點不到，門口的隊伍就已經排成了回形針。大部分人手拿紅色的後援會手幅，長槍短炮揣在懷中——對，林青霞也是有後援會的，追起星來氣勢一點也不輸，不少姑娘是直接打飛的來的。
5點，扎著馬尾辮的林青霞身穿一襲黑色收腰長裙出場，她的語速有些慢，手勢很多，說到激動處甚至還會站起來。
在現場，林青霞分享了許多幕後故事，還坦蕩蕩地回應了不少犀利問題。
座談會之前，大劇院剛剛放映了《窗外》最新修復版，而林青霞就從她這部出道作品談起，談到香港電影，談到故友，談起17歲以來那些塵封的往事。
在說了幾句粵語之後，她還是切換回了國語：「國語比較親切，更能準確表達我的意思」。
【張叔平和徐克最忍心「虐」我】
不多不少，林青霞至今剛好拍了100部電影，「我拍戲這22年都好像在打仗一樣」。
出道前7年，她拍了55部電影，平均一年8部。其中，大部分是臺灣文藝愛情片，當時這種類型片有另一個名字：三廳電影。因為劇情來來去去，無非就是從客廳換到餐廳，大不了再去個咖啡廳。
一年8部，什麼概念？
幾乎沒好好睡過一覺，男女主角到了片場，首要任務就是搶床位。用林青霞的話說：「陽明山上所有的別墅，我都去拍過。」
22歲，她孤身一人來到香港拍《金玉良緣》，3個月就把廣東話學了個大半。
緊接著，「香港新浪潮」一股腦兒拍了過來。當時，所有新浪潮導演都想拍林青霞，都想拍出不一樣的林青霞。
其中，屬張叔平和徐克最忍心「虐」她。
《我愛夜來香》每天化妝都是6小時、10小時起步，做好造型，她就趴在桌上掉眼淚；
《新蜀山傳》僅試裝，張叔平就給她試了十天，「我每天都擺成一個『大』字，一站就是一天，他就不斷把衣服往我身上丟。」
《東方不敗》同樣也拍得艱辛。
好不容易熬到殺青飯，林青霞去和徐克敬酒，說：「好高興啊，終於拍完了」。
沒想到徐克突然問道：「你明天幾點走？」
林青霞背後一涼，答早上9點的飛機。
徐老怪終於補出這刀：「那你9點前來補一個鏡頭。」
隔天，林青霞不情不願地去了。補上了東方不敗戴著面具從樹林裡出場，驚豔四座的第一鏡。
【秦漢、秦祥林都是好人】
林青霞說，她拍過最危險和最尷尬的鏡頭都在《東方不敗》裡——倒掛著從5層樓衝下來，腳開八字，「四五雙大男人的手在我腿中間做事（弄威亞），我還化了個很漂亮的妝，結果倒掛過來，頭髮全部擋住，哎。」
座談會主持人是香港影壇活教材、徐克的前妻施南生。
兩人是多年閨蜜，感情好到林青霞專門在家中為她設了吸菸區（也有張叔平的位置）。不曉得是不是老友在的緣故，一個半小時的分享中，林青霞十分放鬆，段子、自嘲張口即來，甚至有點俏皮，什麼都肯說，也什麼都敢說。
回憶剛從美國回到香港那會兒，林青霞用了一連串「出來了誰誰誰」來形容電影世界的大變化。比如，「出來了新藝城」、「出來了施南生」，說著說著，就說到「出來了張天愛」——邢李源的前妻張天愛，誰都沒想到林青霞會說到這個名字，而她倒是大方，接著說：「我和她是一輩子的關係，有共同的女兒。」
而當年的「雙秦」也是繞不過去的話題，1977年，林青霞曾在《我是一片雲》中與秦漢、秦祥林搭檔，現場有粉絲問她對兩人評價，她雲淡風輕地給了六個字：他們都是好人。
談起拍攝臺灣愛情電影的部分，施南生總忍不住問，你每天說的「我愛你」有什麼分別呢？林青霞失笑，也不迴避，半帶調侃地說：「愛情都講一個真心，都是真的。」
施南生明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55部哎，「55部我愛你哎！」
林青霞終於抵擋不住：「哎呀就從臺上愛到臺下，臺下愛到臺上嘛。」
接下來，凡是提到剛出道的那7年，施南生都以「55部我愛你」替代，逼得林青霞使出大招——雙手捧臉，嬌滴滴地說：「我愛你施南生，不要再講我愛你啦。」
【《東邪西毒》還好，《重慶森林》是真不知道在演什麼】
聊到《蜀山傳》，林青霞開始拋包袱。
先說「整部戲我只走了三步路」，但那是因為「一進片場就被吊起來了，其他時間都在飛」——包袱響了，還是個連環梗——「拍這部戲之前，他們寫我是清純玉女林青霞，拍完之後，變成了中國第一美女林青霞」。
自戀，是另一個關鍵詞。
譬如講到《我愛夜來香》，施南生「商業互吹」：「喔，那時候你很漂亮啊！」
林青霞照單全收：「對，漂亮得不得了。」
現場提問環節，有記者打預防針說「我問個帶刺兒的問題」，她搶答道：「哎喲，吼驚啊（好怕啊）。
還有粉絲請她評價一部比較少人提起的《奪命佳人》，她迅速眉頭一皺，耿直地說：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部電影誒。」
這時，後援會粉絲激動了：傲嬌！傲嬌女王終於出現了！」
那這位傲嬌女王最喜歡自己哪個角色呢？
林青霞說那肯定是東方不敗啦，還有《東邪西毒》。#到今天，張國榮已經離開15年了，網上依舊諸多追憶的文章：十五年春夏秋冬，我們懷念著且不斷前行#
於是施南生問出了電影屆十大未解之謎之一：「欸，拍《東邪西毒》的時候，你知道自己在演什麼嗎？」
全場爆笑，沒想到林青霞的回答更高能：「《東邪西毒》還好啦，《重慶森林》是真不知道在演什麼。」
座談會臨近結束時，曝光了《重慶森林》被減掉的一分鐘片段，林青霞表示，對這場戲印象還蠻深刻的，「我老公在樓下等我收工呀！」
【看看（劇本）可以，演就不一定啦】
一個半小時下來，大概就了解林青霞後援會為什麼都是些看起來十八九歲出頭的小姑娘——因為她外表優雅大氣，內心傲嬌有梗，巨大的反差萌完全中了當下少女的萌點。
譬如粉絲搬出飯圈的常用套路催她更新微博：「你是不是忘了微博密碼？」
沒想到她一驚——「真的誒！我真的忘了密碼！」
而林青霞的fan serves也十分到位，粉絲想要個抱抱，就真把人家叫上臺；粉絲告白說「我經常發夢發到你」，她還能順著聊下去「嗯，我小時候也經常夢到電影明星。」
當然，粉絲最關心的還是什麼時候能再見到自己愛豆。這些年，她極少出現在公眾場合，上一次大眾有比較「密集」印象的，還是湖南衛視請動了她參加綜藝《女神來了》。
巧的是，現場真冒出了一位製片人，手裡高舉著劇本：「青霞姐，這是我們為你量身定製的，已經找到投資人了，我們真的希望能看到你重返影壇….」#圖中遠遠的那隻舉著劇本的手#
在工作人員搶下她話筒之前，林青霞答到:「看看可以，演就不一定啦。」
事實上，林青霞從沒說過要退休，「我不喜歡這個詞，人生很多變，很難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