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貴妃和我不和,卻約我去涼亭,看見欄杆被動手腳我才知中計

2021-01-08 每天讀點故事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中秋宴將近,整座皇城都瀰漫著喜氣洋洋的團圓氣氛,火紅的八角宮燈掛滿樹梢,燭火通明,歡燈結彩,將漆黑的天幕照得猶如白晝,星河璀璨,美得讓人心醉。

越到這個時候,教坊司的孫嬤嬤對我們越是鞭策嚴厲,作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宮宴,我們這些舞姬容不得有一絲失誤,務必確保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十全十美,恰到好處。

不僅如此,中秋宴對我們舞姬而言更是一次飛上枝頭的機會,若是成為領舞,便能穿上最妖嬈華麗的舞衣,自信而絕美地站在舞臺最中央,有幸入得君王的聖目。

是以,我們每個人都拼盡全力,只願成為最獨一無二的那個。

但機會最大的,還是屬我和楊絮涵。

楊絮涵容色豔麗,風姿甚美,尤其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簡直是一汪春水明媚。她只要單單站在那裡,便能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

我容貌雖不及她,卻勝在腰肢柔軟,舞技更甚。但最關鍵的,是我舉手投足間骨子裡帶著的渾然天成的嫵媚風流。輕輕一笑百媚生,翩然一舞自當媚骨傾城。

老話常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光靠外面那點皮相,根本撐不起歲月的消磨損耗,終將會塵歸塵,土歸土。真正值得驚豔的是那難得的媚骨,只有深入靈魂的風韻才能熬得住年華的老去,時間的暗沉。

而我便是後者。

但我也不是生來媚骨,我出生在青樓,從小不知道爹是誰,青樓所有女人將我撫養長大,而我耳濡目染看見的就是女子為勾引男人而使出的渾身解數。

於是我自有意識起,就懂得女子要依附男人才可活,否則就註定一生漂泊,孤苦伶仃。為了能擺脫這樣的命運,我自小就學習跳舞,學會察言觀色,更學會千嬌百媚。所有勾引男人的本事,我幾乎領悟通透。

十三歲時,我只一抹眼神婉轉,一句細語鶯聲,一個柔軟腰肢,一步足下金蓮,便能引得眾男子為之尖叫瘋狂。

可我不願在青樓等待自己的歸屬,更看不上那些來青樓尋歡作樂的登徒浪子,要做我柳依依的男人,必須是人中龍鳳。

我偷偷跑出青樓,花重金買通宮中太監入了宮,成了教坊司的一名舞姬。

若此生註定要依附男人過活,那我柳依依也一定要找這世上權力最大地位最高的男人,我要成為人上人,永遠擺脫人下人的身份。

所以我一定要當上中秋宴上的領舞,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相較楊絮涵,孫嬤嬤對我更加滿意,有次她將我叫到一邊笑著道:「在這深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看也看乏了,可像你這樣天生媚骨的可不多見,嬤嬤相信你的福氣就在不遠處!依依啊,你放心,這次的領舞非你莫屬!」

我高興極了,將沉甸甸的銀兩塞入她手中:「依依不忘嬤嬤提攜之恩。」

2

然而中秋宴前一晚,我的領舞資格卻被楊絮涵搶走了。究其原因,是孫嬤嬤屋中的細軟被人洗劫一空,最後徹查舞姬處所時竟是在我的床鋪底下發現了失竊的首飾。

孫嬤嬤氣得不行,指著我破口大罵:「原以為你是個識趣的,沒想到就是個扶不上檯面的東西,你真以為你能入得了聖目,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渾身都是風月之地才有的騷臭味!」

她不但撤去我領舞資格,而且不準我上臺表演,直接讓人取代了我。

一夕之間,我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後宮中所有女人都是一樣的,要麼能成為貴人,要麼就一輩子被囚困在這一方狹小天地裡,垂老病死。

我不能這樣,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屬於我的硝煙場上。誰阻撓我,我就除去誰,誰要害我,我就報復誰。

楊絮涵,你搶走本該屬於我的,就別怪我不念任何共舞的情分。

翌日中午,只聽見一聲慘叫從隔壁屋中傳來,大家全都湧過去,就看到楊絮涵臉上及身上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疹,有的已經被她撓破,流出極噁心的黃色膿液。

「她這是過敏了呀!怎麼會這樣呢?」

「絮涵她對蘋果過敏,可方才也沒見她吃蘋果呀!」

孫嬤嬤也趕來,看到她這副面容,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吩咐她:「今晚你不用上臺了,請御醫過來瞧瞧,然後好好休息吧。」

她哭著就要捏住孫嬤嬤的衣角:「嬤嬤,我的臉晚上就會好了,您可千萬別將我換下啊,我只這一次機會,您就幫幫我吧!」

然而孫嬤嬤拂開她手,冷漠離去。眾舞姬也都遺憾地搖搖頭,退門出去,只留下我和她。

她死死盯著我,惡狠狠地問:「柳依依,是不是你幹的!」

我既未承認也沒否認,只笑著說:「姐姐可要加倍小心。在深宮裡處處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今日不過是過敏,以後若不小心,連小命也保不住。」

午後,孫嬤嬤重新指了我為領舞,因領舞的動作只有我和楊絮涵練過,所以她出了事,領舞自然也就再回到我身上。

即便孫嬤嬤再不高興,也好聲叮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可一定要把握住。」

我自然銘記於心,為了這一刻,我花費了太多心血,中秋宴,我一定要一鳴驚人。

3

是夜,皇宮裡燃起萬千燈火,似為朦朧夜色添上無數奼紫嫣紅。宴席上,每個人的臉上都笑逐顏開,殿內一派福澤祥瑞。

我躲在後臺悄悄打量著一切,當目光落到主座上的人身上時,只覺得天地間瞬時都失了顏色,仿佛目之所及只有眼前那一抹明黃。

有關少年天子的傳聞我聽過無數遍,當親眼瞧見時還是嘆為觀止。

皇冠聳立,眉目筆筆堅韌,鼻梁挺直,厚薄適中的紅唇像是盛著三春暉色。他坐在那裡,明亮的光線籠罩著他,光影重疊間,像是天上的神祗下凡而來。

我的心幾乎漏跳幾下,只一剎那,我便認定他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男人。

輪到我們上場,作為領舞我一襲朱紅色紗裙搖曳穿梭在眾舞姬中央,輕紗遮面,一粒粒晶瑩翠玉纏住纖細腰肢,牛奶似的雪白肌膚在碧綠色映襯下更顯粉光柔膩,活色生香。

這支舞是糅合番邦動作編制,腳下不穿一物,兩條玉腿隱隱約約地透過紅裙盡顯絕色,腳踝上的鈴鐺清泠作響,伴著曲樂,在臺中央開出一朵又一朵豔麗的花,可謂是誘惑極了。

舞跳到後半曲時,我注意到臺下眾男子的眼中都跳躍著欲望的光芒,主座上的帝王也不外如是。

一曲舞畢,我的面紗順勢滑落,不出意外地,他們眼中又是一陣驚豔。

本該和眾舞姬一起跪拜落場,可我卻單獨留下,繼續獨舞。有宮人要上來趕我,但龍椅上那一聲「住手」傳來,我便知道自己已然成功。

隨後,被我收買的小太監手舉託盤上來,我輕盈一躍正落盤上,掌中舞考驗的不僅是身輕如燕,更需要無比紮實的舞蹈功底,若一不小心腳底打滑,多年付出就毀於一旦。

可於我來說,掌中舞簡直小菜一碟。這支舞我練就十幾年,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我都倒背如流,當我將手中的絲緞拋到帝王面前時,他一把握住,然後朝我款款走來。

我註定成為中秋宴上的萬丈光芒,再去看眾人,無一不是嫉恨豔羨之色,就連身份最高貴的德妃和麗妃,她們的臉色都是難看至極。

我知曉今晚過去,未來的路一定會艱險而崎嶇,甚至不經意間丟掉性命。可我堅信自己生來頑強,註定為勝。

皇上親自將我抱下去,又對身後的魏公公說了幾句,隨即魏公公笑著對我恭喜:「依依姑娘,快跟咱家走吧。」

4

當晚,我由著十幾個宮女為我沐浴穿衣,而後她們將我送入養心殿。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奢華高貴的寢宮,入目皆是金碧輝煌,光輝閃耀。雕花琉璃柱在燭光下蒙著一層耀目金光,一派華美之景。

我赤著腳在宮殿內跑來跑去,好奇得像只野貓。我百無聊賴地閒逛著寢宮,直到一雙手摟住我的腰,急促而熾熱的呼吸沸沸揚揚地灑在我的耳邊,低聲問:「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勾引朕?」

我轉過身,雙手勾住他脖頸,笑得花枝亂顫:「陛下若是真的怪罪,早就將奴婢扔到後山了,奴婢又如何站在這裡呢?」

我衝他眨眨眼,我曉得我現在的神情一定十分魅惑,果然,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扯去我身上的紗衣。

這一晚,我將我畢生所學的魅術發揮得淋漓盡致,許是後宮中的妃嬪從來沒有像我這般大膽而奔放,我的熱情如火徹底將他融化為水,他完完全全沉醉在原始而狂野的情愛中,抵死纏綿,不眠不休。

第二日,我成功擺脫舞姬身份,從最下等的奴才一躍成為宮裡的主子,儘管皇上只封我為小小的答應,可我相信我絕不會止步於此。

我搬入棠梨宮的玉粹軒,這裡主位是恭修儀,聽聞她知性溫婉,對人十分和氣,皇上看重她的很好相與才讓我搬進來。

看見我來,恭修儀極熟絡地牽著我手一路領我走去玉粹軒,不但幫忙介紹周邊環境,還一直吩咐宮人們幫忙收拾。

最讓我在意的,是她一點都沒看輕我。方才來之前的路上,我碰上好幾個妃嬪小主,她們看我的眼光全是輕鄙之色,話裡話外無一不是綿裡藏針。

也是,昨日我還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舞姬,今天我就成了主子,她們嘲諷我貪慕虛榮也屬正常。

但只有恭修儀,認真地對我說:「旁人的眼光無需在意,人活在世上,只要做自己便好。你且放心,在棠梨宮,不會有人對你刁難。」

我內心既感動又慶幸,相較其他宮宇,這裡才是最好的歸宿。

玉粹軒剛剛修整,冬暖夏涼,窗前是一排濃濃的綠蔭,卻不影響採光,四面窗扇皆是碩大透明的木窗。陽光透過薄紗射入屋內,將這個大殿映得明澈透亮。

內務府還送了四個宮人過來服侍,我將眼力尖的琉璃放在身邊服侍,她激動地說:「奴婢一定會盡心伺候小主,小主福澤綿長,一定會聖寵無疆。」

聖寵無疆我不清楚,不過皇上連續五日都宿在玉粹軒,而我也變著法地把他服侍得妥妥帖帖。宮中都在傳言,說我會是下一個麗妃。畢竟當初的麗妃,也是一步步從小宮女爬到今天尊貴無雙的位置。

但我內心明白,麗妃只會有一個,旁人再如何效仿也只會是效仿。帝王的心很大,大到可以裝得下世間所有。帝王的心也很小,小到明日就可能把你忘記。

而身處深宮,只有擁有帝王的寵愛才能所向披靡。那些看不見的、躲在黑暗裡的無數雙想將你拉下去的手根本不可怕,因為在聖寵面前,根本無所畏懼。

可難就難在,想要留住聖寵,卻是難比上青天。

在青樓那些年,我見慣了男子的負心薄倖,更見慣了男子的薄情寡義,他們是這樣,集萬千權力於一身的帝王更是這樣,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男子又多有通病,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會珍惜,始終都得不到的卻是最好的。

我不要乾等著被帝王拋棄,我一定要成為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人。

於是在第六日,我謊稱身子不適推脫侍寢,就連皇上都快到玉粹軒門口都被我以「避免風寒傳染給陛下」為由給趕了回去,連續七天,日日如此。

宮女琉璃自是不解,「小主,您怎麼能將皇上推給別人呢?若是世間長了,只怕皇上都要忘記您了。」

我笑得神秘而狡黠:「等著吧,皇上他只會思之如狂。」

5

我所料不差,皇上他壓根不會把我忘了,反而每日都會催魏公公來打聽我的病情如何。終於在半個月後,皇上再也按奈不住,不管不顧就衝入我的宮苑。

彼時,月華如霜,落在整個庭院,像是鋪上了一層銀色絲綢。花園的花架上正掛著各色玲瓏的花燈,七彩斑斕,將整個小院照得格外明亮。

而小院的中央,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紅羅帳,帳頂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光輝璀璨,熠熠發亮,往下則罩以串著珍珠鈴鐺的紅羅垂拂,帳中是一席鋪著鴛鴦被的錦榻,夜風吹過,清靈悅耳,朱色翩躚。

我看著他的目光由驚訝轉至驚豔,其實也難怪他如此,這裡原本是個涼亭,我吩咐宮人花了數日才勉強打造出一個紅羅帳,雖有些簡陋,卻念在有心。

對於煩悶枯燥的皇宮來說,我這樣的突發奇想可謂吊足了帝王的胃口。既充滿情趣又溫馨爛漫,既刺激又大膽。

當他走過來時,帳簾被掀開,我一身紅裙於榻上紅袖一揚,然後扭動腰肢,急速地旋轉。琉璃看準時機將摘採的海棠花隨手一扔,漫天的花瓣映襯著我的紅衣蹁躚,仿若漫天的繁花綻開。

讓人應接不暇,目不轉睛。

對面的帝王早已看花了眼,最後我右手一扯,紅衣掉落在地,只剩下櫻子紅的鴛鴦肚兜,柔嫩肩上勒著一根細細鮮紅的帶子,半遮半掩地擋著一片旖旎風光。

他的目光裡只剩下濃濃的慾火,君心蕩漾,我一把摟住他,將他壓在了身下。

事後,他咬著我的耳垂,輕喘著氣說:「小妖精,你可是真把朕給饞死了。這麼多天都躲著不見,朕還以為你不要朕了呢,該罰!」

說罷,又陷入一陣翻雲覆雨中,直到我精疲力盡才將我放開。

他突然拿出吊墜在我眼前晃,我定睛細瞧竟然是一塊玉雕刻的狐狸,通體碧綠,瑩潤光澤,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還串了一根紅線,他將紅線綁在我右腳腳踝上,問我:「可還喜歡?」

我當然歡喜,忍不住就翹起腳仔細觀摩,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噘著嘴問:「為何偏偏是狐狸?」

他哈哈大笑,颳了我鼻尖:「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不是狐狸精下凡又是什麼!」

我佯裝生氣,輕錘他胸口,「陛下說什麼呢……」

他一把握住我手,溫柔道:「朕的心全都被你佔據了,朕想一輩子都寵著你。明早朕就下旨晉你為才人,賜封號為玉。玉乃美石,朕要把你如玉一樣珍藏起來,好好疼愛。」

我嬌羞地躲入他懷裡,然後唇角溢出的笑容再也止不住。

6

我一下從答應連跳四級,還得了封號,成為後宮中名副其實的寵妃,這下讓那些妃嬪們再也坐不住,她們個個都死盯著我,恨不能找到我任何紕漏差錯,好到皇上那裡告我一狀。

有次我向魏公公打聽,原來皇上根本不理她們,每每還沒聽完就將她們打發回去,臨了還說妃嬪之間要和睦相處,這樣六宮才能祥和之類。

她們的怨恨無處發洩,卻又忌憚皇上對我的寵愛,便將全部怒氣撒潑在琉璃身上。

一次琉璃按我的吩咐去御膳房拿些吃食,偏偏在路途中碰上順貴姬,不知是她故意等候還是恰巧,她手中的花狸貓突然發狂一下抓傷了她,手臂上頓顯一條條血痕。她一口咬定,是琉璃故意恐嚇才導致花狸貓受驚,不由分說就差人將琉璃綁去景陽宮。

好在有宮人將此事告知於我,可我位份低,根本動不了順貴姬,而我又不想因為婢女這等小事去叨擾陛下,思來想去最後只有去找恭修儀。恭修儀自是答應,火急火燎地就和我一道去了景陽宮。

琉璃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身上布滿血汙,幾乎渾身上下都是傷口。看見我來,她哭著用全身力氣開口:「小主,救救奴婢……」

我心疼地抱住她,小聲寬慰:「你放心,我這就帶你走。」

然而,順貴姬不依不饒:「玉才人,本宮還沒答應放她走呢,這賤婢弄傷了本宮的手臂,要是這疤一輩子都去不掉,本宮到時找誰哭去?」

我氣不過,大聲問:「娘娘到底想如何?」

她笑了:「只要這疤一日不消,這賤婢就休想從這裡出去。」

「你!」

「玉才人,其實你要感謝本宮,今日她若是驚著麗妃導致龍裔有損,那可不單單是她的錯,就連你也會受牽連。本宮這是在替你教她,以後千萬不能再這樣莽撞!」

我氣得五臟都疼,卻又不能頂撞,皇宮裡規矩繁多,事事都得忍著。

好在恭修儀替我說話,她極溫婉地對順貴姬說:「本宮從前也曾被狸貓抓傷,幸好有兄長帶來的祛痕膏,不過三日疤痕就消失不見。順妹妹今日這抓痕不必太焦急,本宮稍後就讓人將祛痕膏送來。」

她聲音如潺潺流水純淨綿柔,讓人倍感舒心。即便順貴姬有心要拒絕以此來拖延傷口癒合時間,也是被她的話無端說服,竟不住地點頭。

她繼續道:「至於這宮女,她傷得這樣重,若是再拖下去不治療,那她這性命可就保不住了。本宮相信妹妹只是想略施小懲而已,並不想將事情鬧大,要不聽本宮一句勸,將這宮女放了吧。若是被有心人大做文章,怕是妹妹就要頂著苛責宮人的罪責,這是本宮最不願看到的。」

她講得這樣清楚,順貴姬自然也聽得明白。最後她只得瞪著我說:「玉才人,這一次就算了,倘若再有此事發生,這賤婢就必須死!」

回去路上,我不斷地向恭修儀道謝:「今日要不是娘娘相助,想必琉璃就真的回不來了,以後若有用得著妾身的,娘娘直說就是!」

她仍是柔柔一笑:「你來的時候本宮就說過,在棠梨宮大家就是親人。」

7

經歷這事後,我豁然明白,光有聖寵是不夠的,只有站得足夠高,別人才不會踩到你頭上。儘管我深得聖心,位份晉得也足夠快,但才人與貴姬相比,簡直是蚍蜉撼樹。

而我又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超過她的位份,是以要想繼續安穩地待在後宮,就必須找到靠山。

如今,後宮分為麗妃德妃兩派系,她們都在爭奪中宮之位,德妃育有唯一的皇子,而麗妃腹中懷有龍裔,一直榮寵不衰。

我本無意加入任何一派,可現在為了生存,必須做出選擇。

相較於出身名門望族的德妃,我更傾向和我一樣是低等出身的麗妃,況且我所怨恨的順貴姬是德妃一派,這樣一來我就能找更多人來對付她。

於是,我差人請法華寺高僧求來一把長命金鎖,專為博得麗妃好感,然而麗妃對我並不歡迎,甚至抱有懷疑,我誠懇地說出來意,並把順貴姬一事告訴她後,她才勉強信我,還說今後定會助我除去順貴姬。

我高興地回去,怎料當晚未央宮竟傳來噩耗,麗妃竟小腹奇癢不止,龍胎有損。正疑惑之際,皇上身邊的魏公公急召我過去,我這下突然開始心慌。

去的正是未央宮,迎接我的不是皇上往日的笑容,而是從未見過的憤怒和不滿。

最讓我驚慌的是地上丟擲的,正是我送給麗妃的長命鎖。

就看麗妃的宮女秋水指著我說:「就是她!就是玉才人送的!娘娘十分喜歡就攢在手裡不放,沒想到……沒想到竟是這樣……」

登時龍顏大怒:「朕一向偏愛你,沒想到你竟如此惡毒!麗妃和龍裔若有不測,嚴懲不貸!」

我雙眼驚得渾圓,誓死都不信這話會從他口中說出,昨晚他還抱著我說不論我犯什麼錯都會原諒,沒想到今日就要對我這樣絕情。

呵呵,內心流過一陣冷笑,歡媽媽說得不錯,這世間唯有男子最薄情,纏綿時什麼甜言蜜語都說盡,翻臉時什麼往日情分都不顧。

我急忙解釋:「皇上,妾身實在冤枉,妾身是一番好心才求來金鎖送給麗妃娘娘,真的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但其中一定有誤會,皇上要相信妾身啊!」

這時御醫將長命鎖撿起,拆開外部金鎖,內裡竟有一個空心,裡面灌滿汁液。他說:「這是一品紅花汁,孕婦接觸會發熱奇癢,長期佩戴滲入肌膚身體,導致胎兒不正,甚至胎死腹中。」

我震驚不已,長命鎖從宮外求來,期間被人動了手腳也不得知,我心知被人陷害,卻又拿不出證據,我再三解釋卻無人相信,只一味念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但此時這幾個字個字就是最蒼白無力的辯解,皇上再不看我,目光中流露出失望:「將她帶去冷宮,朕再也不要看見她!」

我任由太監將我拖下去,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在出未央宮門口時我看見了站在門外的順貴姬,她張揚著最濃烈的嘲諷和最得意的笑,甚至無聲地告訴我:「柳依依,你輸了!」

8

我從沒想過我會摔得這樣快,才人的位置尚未坐穩,後半生就被葬送在這陰暗潮溼的冷宮裡。

這裡壓根不是人過的地方,我雖生在煙花巷柳,卻也是吃穿不愁,貴族小姐有的我都有,從小到大沒吃過一分苦,可現在卻要忍受著殘羹剩飯,還有時不時出現的蛇蟲鼠蟻。

這樣的日子,我一時一刻都不想待下去,恨不得立馬出去,恢復人上人的身份。

然而這只是做夢,一旦踏入冷宮,想要出去比登天還難。在這裡,它會慢慢熬幹你的心智,熬枯你的花樣年華,熬碎你的所有幻想,一步一步,將你逼瘋,直至螻蟻般死去。

我不能,我一定不能這樣。

我揪著頭髮死死咬住唇,任由疼痛刺激著神經,然後死死盯著銅鏡中的自己。

柳依依,你還這樣年輕,你無論如何都要走出這個死牢,就算是死也一定不能死在這裡。你柳依依生要成為萬人之上,死也要入天家皇陵。

我對著銅鏡笑得不能自已,我對天起誓,我要那紅鸞帳做我的陵,我要那玉龍榻為我的墓,將我餘生徹底埋葬。

是我當初想得太簡單了,原以為在後宮要麼靠聖寵要麼有靠山就能安穩度日,可我錯了,無論什麼在龍裔面前都不值一提。

皇上看重龍裔,誰若傷害龍裔,他都嚴懲不貸。所以要想出冷宮,還得靠龍裔才行。

我不禁手撫向小腹,儘管皇上夜夜宿在玉粹軒,可我的肚子仍沒有動靜,若真要走出冷宮,我就必須不擇手段。

從前在青樓時,有些姐姐為了讓恩客對自己贖身就會假孕,那是歡媽媽從西域高人手中買下的一味藥,藥效持久半個月,足以讓姐姐們嫁入豪門。

離開前我曾帶了一瓶,沒想到如今真能派上用處,我仰頭將藥吞盡,目光裡燃起熊熊烈火,我柳依依要麼不入宮,要麼就在深宮裡拼死一搏。

於是,我故意讓琉璃在小太監來送飯時透露消息,我已有一個月不曾來月事。小太監吃驚極了,轉著眼珠就跑了出去。

沒等到御醫過來,卻是等到了楊絮涵,我怎麼也沒料到她竟然在這期間也成了小主。

她得意洋洋地炫耀著,還說皇上年盛,早就把我給忘了,否則怎會她一舞成功。原來前幾日,她趁皇上在紫竹林漫步時將一隻風箏放飛,聖駕親臨,正巧看見她舞姿曼妙,歌聲婉轉,當即就停下腳步。

她本就長得絕色,雖舞藝不如我,可生有一副好嗓音,也難怪皇上會封她為美人。

內心嫉恨同時又感慨天子無情,當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楊絮涵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嘲笑道:「當初還是妹妹你告訴我的,這深宮裡處處是陷阱,保不齊哪一日你就掉進去。這不,妹妹的話就應驗了,風水輪流轉啊!」

我似是明白了什麼,急問:「莫非是你和順貴姬……」

她絲毫不猶豫就承認:「是,是我主動找到順貴姬,我聽聞她早對你不滿,便自獻計策,是我提議緊盯著你並換了長命鎖,我就是要你身敗名裂,一輩子老死冷宮!」

「你!」我甩手一個巴掌就打在她臉上,死死盯著她:「楊絮涵,等我出去絕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她捂著泛紅的臉不但沒生氣,反而大聲笑:「柳依依,你以為你還出得去嗎?別想了,這輩子你就在冷宮自生自滅吧!」

我嘴角揚起一絲微笑,「是麼?」

恰在這時,御醫趕到,他在楊絮涵的驚訝中道出一句賀喜,而後攜著小太監去稟報皇上。

楊絮涵幾欲要摔倒,只一個勁地搖頭:「怎麼可能!你不能出去!你不能出去!」

我撫著小腹悠悠走到她面前,單手扼住她下巴,一字一句道:「我會叫你付出代價!」

9

因著有孕,皇上親自來接我,雖然我嫌疑尚在,但他看在龍裔的份上到底不忍心見我在冷宮受累,吩咐宮人將我抬回玉粹軒,並叮囑對我好生照料。

這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的機會,我對著他就逕自跪下去,聲淚俱下地顫抖著將一沓紙呈給他,那上面皆是我用手指蘸著鮮血寫下的喊冤書,字字句句飽含著我的悲戚和冤屈。

我賭他是否看重過去的情意,只要有任何一絲,便夠了。果然他面上露出些許心疼,握住我冰涼的雙手將我扶起,語氣滿含愧疚:「依依,是朕糊塗了,你受苦了,朕現在就下旨重新徹查。」

儘管他已對我放下懷疑,但要想回到之前的親密還要努力更多。是以傍晚時分,我差琉璃去請皇上過來,我一定要趁今晚重新得到他的心。

歡姨曾說過,要想留住一個男子的心就一定要先留住他的胃。這也是我留的的第二手,從前歡姨尋來五湖四海的名廚教我們做菜,為的就是讓我們在關鍵時刻挽留男子。

而我天賦甚高,頗有水準,手藝幾乎可媲美御廚。皇上又常年待在京都,我早準備了一桌揚州菜,只等他來品嘗。

果真,當他踏著夜色步入小院時,他眉眼裡一下充滿了驚喜,小跑著就衝進來。當看見滿滿一桌菜時,他高興地像個孩子,從身後將我擁住,在我耳邊輕輕柔柔地廝磨著問:「小妖精!你還有什麼是朕不知道的?」

我轉過身,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拿過下午歡姨遣人送入宮親制的春風釀遞給他,呵氣如蘭:「妾意逐君行,纏綿亦如之。這杯酒,妾身敬您,敬您願意相信妾身,妾身無以為報,唯有一顆真心相贈。」

他握住我的手,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眼看他的唇要覆上我的,我輕巧一閃,拿起筷子夾了一隻蟹黃蒸餃送入他口中,他意猶未盡地品嘗著美食,滿足之色盡顯臉上。

他止不住地誇讚:「依依,你這手藝實在是絕,朕以後每日都要來吃上一口!」

我一笑嫣然,而後又斟了一杯酒:「這第二杯,妾身祝願陛下安康順遂,國運昌盛,江山永固!」

他再次一飲而盡:「說得好!說得好!」

最後,我斟上第三杯,手撫著小腹對他說:「第三杯酒,妾身只盼我們的孩兒能一生平安喜樂,百歲無憂!」

他目光灼灼如火,含住我的唇,低聲道:「一定會的!」

三杯酒敬完,我才開始伺候他用晚膳,這晚他極是高興,一桌菜吃了不少,春風釀也幾乎喝得不剩,到最後他幾乎是醉倒在桌上,我和琉璃費了好大的力才將他攙扶到榻上。

夜幕四合,百燈照徹雲翳,琉璃適時退出去,而我坐在床沿撫摸著皇上的臉,笑得百轉千回:「我說過,你此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10

第二日,我晉為淑儀的聖旨一路從養心殿來到玉粹軒,這樣的反差勢必引起後宮諸多不滿。她們嫉妒同時又埋怨皇上好不糊塗,我謀害皇嗣的嫌疑尚未洗清,現在竟不貶反升,是以她們雖來恭賀臉上卻掛著憤懣。

這些人我並不在意,唯一害怕的卻是麗妃。她一心認定我要加害她腹中胎兒,而她又居於高位,若真想報復,我又怎麼躲得過去。

起初幾天我想盡辦法不見,然而那一天還是來了,麗妃不顧門口太監阻攔,怒氣衝衝地就闖入玉粹軒,不等我說話,兩個宮女就將我壓制在地,而一個宮女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把長命鎖,像極了我當初送麗妃的那把。

麗妃盯著我的目光只如淬了濃毒的利箭,恨不得將我萬箭穿心。

她冷笑著說:「沒想到你也有了身孕,之前你如何對付本宮的,本宮今日就一併奉還給你!這金鎖本宮一直收著,現在將這份禮還給你如何?」

我並不畏懼,倒不是因為假孕,而是量她不敢。她雖目中無人,可我腹中到底也是龍裔,何況院子裡都是皇上派來保護我的人,她若輕舉妄動,外面的人一定會衝進來護我。

她見我面色不改,甚至嘴角還帶著笑,神色更加不悅,冷聲問:「都這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我反而笑得更為大聲誇張,許久才說:「您該不會真以為是妾身要害您腹中的孩子吧?您可是堂堂麗妃娘娘,難道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麼?妾身再是愚蠢,也絕不會將自己求來的金鎖塗了毒再獻給您!」

她陷入沉默,我繼續道:「妾身已經被人陷害,冷宮也進過,苦也吃過,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您呢,連真正的兇手是誰都不知道,今日躲過一劫,可明日呢?後日呢?」

她看著我:「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放緩語氣,平靜地說:「妾身可以幫您找出真兇,只要您給妾身這個機會。」

她面無表情地道:「若你就是真兇呢?真以為本宮蠢到無可救藥了嗎?」

我立刻說:「只要一個月,一個月內妾身定會證明自己清白。若期限過去,妾身任您處置。」她似乎陷入考慮中,我繼續說:「麗妃娘娘這買賣並不虧,權當是給您腹中的小皇子積福德,讓妾身多活幾日。」

她沉吟了半晌,最終擺手讓宮女放開我。她走到我身邊,緊緊盯著我的眸,「好,本宮就給你一個月!希望你好自為之!」

11

好不容易解決完麗妃的恐嚇,我又匆忙陷入如何擺脫假孕和尋找楊絮涵的罪證中,偏偏這兩樣都讓我頭疼不已,自從我復出,楊絮涵每一步都小心謹慎,跟蹤的宮人找不出一絲錯。

而就在這時候,我的葵水如約而至。

我叮囑琉璃一定要將褻衣褻褲燒毀乾淨,但凡留下一丁點證據,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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