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民國時期才子佳人輩出也由此滋生了一系列或悲或喜的愛情故事。他們或相互牽連或各自成章,但最終都成為了我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
說到愛情和婚姻,這世上幸福完滿的婚姻大體一樣,悲其不幸的婚姻卻各有各的哀傷。許多人在惡劣婚姻的深淵裡,泥足深陷不得脫身,還有一些人卻有一顆堅強的心,歷經苦難,頂風冒雨完成自身生命的蛻變和升華。張幼儀就是後者中的佼佼者。
張幼儀不是貌美玲秀的。現在保存的他的舊照片裡,我見到的女子豐潤溫和,神態淡然,確實是普通的長相。比不上林徽因的秀雅和陸小曼的嬌豔。如要做張愛玲白玫瑰與紅玫瑰的論調,林徽因和陸小曼依然奪取了徐志摩人生中紅白玫瑰的位置。她倒像多出來的那惱人的硃砂痣。是要被浪漫的詩人花狠心剜去的。
去德國前,她大概是什麼都怕,怕離婚,怕做錯事,怕得不到丈夫的愛,委曲求全,可每每都受到傷害。去德國後,他遭遇了人生中最沉重的創痛。與丈夫離婚,心愛的兒子死在他鄉。人生最灰暗的時光如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籠罩著她,一切都低至谷底。傷痛讓人清醒,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明白人生任何事情原來都要依靠自己別人的憐憫,博不來美好的未來。
離婚喪子之痛,讓張幼儀一夜長大,羞怯少女轉身成為鏗鏘玫瑰。就算風雨琳琅,她無所畏懼,很快開創出真正屬於自己的精彩。一個女人為自己的丈夫貢獻出最好的青春,料理家事,生兒育女,奉養雙親。凡能給予的,她都完完全全給出去。她又何嘗不知道她是一點兒也不愛她的。在張幼儀後來的回憶自述中,她說道,遠赴重洋去看她。我斜倚著甲班,不耐煩的等著上岸,然後看到徐志摩站在東張西望的人群裡。就在這時候,我的心涼了一大截。她穿著一件瘦長的黑色毛大衣,不是想寄了條白絲巾。雖然我從沒看過她穿西裝的樣子,可是我曉得那是她。她的態度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不會搞錯的,因為她是那堆接船的人當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兒表情的人。
後來。她愛上溫柔靈秀的白玫瑰林徽,因逼著已經懷孕兩月的她打胎並離婚。她說。有人因為
打胎而死掉。他聽了只冷漠回應。還有人應火車肇事死掉呢?難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車了嗎?這一刻。想來他只為了他好,甘願做他身後女人的心終於是死掉了。在德國生下二兒子比的之後,剛結束分娩之痛的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他一眼沒看,只隔著玻璃欣賞的那個早已被他遺棄的嬰兒。
不愛一個人是一回事,肆意傷害一個人,卻是另一回事。她並未因為婚姻的失敗而最多,而是堅強地收拾好自己。在德國,裴斯塔洛齊教育學院讀書,學習德語成為德育教師。之後在金融界屢創佳績,出任上海女子商業銀行副總裁。在股票市場也風生水起,而她創立的雲裳時裝公司還成為當時上海最高端,生意最興隆的時尚聚集地,名流爭相而來,熱鬧非凡。就連徐志摩後來的夫人陸小曼也經常在這裡訂做服裝。徐志摩一定未曾想到過那個,當時他只瞟了一眼照片,就鄙夷嫌棄的鄉下土包子居然在離開她之後取得了如此的成功。
1931年11月19日。大霧瀰漫,徐志摩搭乘的飛機在濟南党家莊附近觸山爆炸。機上一共三
人無人生還。徐志摩逝世的噩耗傳來,紅玫瑰陸小曼差點哭死過去,她拒絕承認已經發生的事實,並且把通知這個消息的人擋在了門外。陸小曼的態度讓送信的人無奈之下轉而找到了徐志摩的前妻張幼。我不知道當時得知噩耗的張幼儀如何壓制住了自己內心澎湃的悽楚。她冷靜鎮定的囑咐身邊的八弟,讓她帶上徐志摩13歲的長子徐積鍇去現場認領遺體。至於讓徐志摩求而不得的白玫瑰林徽因,則讓梁思成拿回一塊飛機殘骸,永遠的掛在臥室。面對她的死亡,她一生中的三個女人分別做出了不一樣的反應。比起紅白玫瑰的嫵媚靈動卻遊移不定,她這裡看似微不足道的硃砂痣,才真正緊貼著她的心房。可是她再也不會明白。或許即便她還在,也無福消受,這種踏實的情感。
徐志摩死後她依然為她盡好侍奉雙親。恩養孩子的責任,從無怨言。
她所有的付出,即便那個人不能明了,也終於為她贏得了除她之外所有人的體諒和尊重。
張幼儀晚年時,有人問她是否真的愛徐志摩,她說了這樣一段話。
你曉得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對這個問題很迷茫,因為每個人總告訴我,我為徐志摩做了這麼多事,我一定是愛她的,可是我沒辦法說什麼叫愛。我這輩子從沒跟什麼人說過我愛你。如果照顧徐志摩和她家人叫做愛的話,那我大概是愛她的吧。在她一生當中遇到的幾個人裡面,說不定我最愛她。
這樣的回答厚積薄發,就像一個依靠勤奮取得好成績的學生,遠兜遠轉嘴上謙遜著可內心磅礴的自信,無意中還是透露著一種彪悍。
愛與不愛,這才真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