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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是山東煙臺人,為人豪爽,180的大個,相貌堂堂。我和他是戰友關係,一起在河北張家口某部服役,每次媳婦從山東濰坊來探親時,不免去他宿舍蹭飯。酒酣耳熱時,向我講起和他愛人從認識到結婚的前前後後,主要是把自己當時的心理活動都毫不隱瞞地說了,可謂是掏心窩子的話。我感到得到了朋友的信任,深受感動,所以把這故事藏在心中,並默默地祝福他們。可後來才知道,這已經不是什麼隱私、秘密,就不由得和多人講起,也不妨在這再說一次。
時間回到1983年,老張在軍校上學時,奉命參加國慶35周年閱兵的訓練任務。先是邊學習邊訓練,進入1984年4月份就開始集中訓練,一直到10月1日閱兵式結束,圓滿完成了閱兵任務。榮耀自然不用多說,單就那身新式軍裝,大沿帽,肩章,挺闊的材質都已經讓人羨慕不已。穿著那身軍裝回到學校,收拾行囊,拿著分配到張家口某集團軍報導函,和另外三名老鄉 ,坐上了探親回家的火車。三名老鄉座號相連,雖然老張的座位與他們相隔,但他們還是坐在了一起,一路說說笑笑,回答乘客的種種好奇提問。
車在一個站點停靠後,我們故事的女主人公上車了。她的座位正是現在老張坐著的地方,無奈下老張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到了濟南站,三個戰友也下車了。和他們告別後,老張落寞地坐在那裡,感到了絲絲孤單。女主這時戲精上身了,假意去衛生間,看到老張又故作驚愕,並以她那空位多為由,盛情邀請老張過去坐。
爪子零食後,姑娘慢慢切入話題。原來,她也出自軍人之家,姓蘇,父親一個月前從部隊退休,已經和她母親、弟弟先期回到濰坊的幹休所,她由於事務耽擱,無奈隻身一人回來,由於車次和書信遲到的原因,她只知道幹休所的名字,至於樓號、房號並不知道。而她到濰坊時間正是半夜,外表平靜實是心中萬分焦慮,見老張身穿軍裝,多了幾分親近,提出讓老張送她回家的懇求。
實事求是地講,姑娘長相一般,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在老張面前更顯弱小。老張當時並無非分之想,更談不上英雄救美之意,只是出於軍人質樸的本性,痛快地答應了。於是,我們的故事開始了。
午夜的車站廣場空曠寂靜,深秋的涼風讓人感到冷意。一棵大樹在燈光的照射下,拖著影子,又增添了幾分孤寂。打聽好了幹休所的大概方向後,兩人沿著大路無助地走著,這本該是青春作伴,浪漫無邊的美好時刻,無奈一個心中充滿歉意,一個心中充滿了忐忑,只好在客氣和寬慰中艱難前行。
好在吉人天相,身後傳來汽車的轟鳴聲,老張一看喜上心來,竟是一輛軍用解放卡車,更巧的是還經過幹休所。但也有個小插曲,車上三人,打算其中一人和老張站到後邊車廂,小蘇坐駕駛室。但老張不在駕駛室,姑娘決意站到車廂裡,幾人相視一笑,老張小蘇反客為主坐到駕駛室內。
和幹休所門衛簡單說明情況後,提供了7號樓的參考信息。這時已經是半夜近2點的時間了,面對三個單元36戶人家,老張真不知道怎麼找起。也就是憑著一股虎勁,他們從一單元101開始敲門,直到五樓才有人提供了在三單元有新入住的信息。兩又從三單元一樓開始敲門,此時姑娘在別人責怪和無望中已經接近崩潰,哭了起來,邊敲門邊喊她爸爸的名字,到四樓時終於找到了家。
老張還有兩站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哪想中間卻出了這麼個小插曲,但畢竟是做好事,完成了答應人家的任務,老張心中還是欣慰無比的。第二天一早,就急於告辭回家。蘇家人要聯繫方式,但報到函上只寫了某集團軍幹部處,並沒寫具體單位,小蘇只好把自己的姓名和通信地址寫在老張筆記本最後一頁,就此告別了。
在家休整幾天後,老張被分配到某師某團,開始了兩眼一睜忙到黑燈的部隊生活,憑藉過硬的軍事素質和踏實的作風,兩年多的時間就已經從排長升職到連長。但繁忙的基層工作加上偏僻的駐地讓他無暇考慮個人問題,只是偶爾腦海中會掠過小蘇的身影,但也是一閃而過,從未向人提起。
一個周日的下午,老張難得片刻清閒,坐在辦公桌前,和一排長小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小金斜歪在連長的床上,順手翻看老張的工作日記,就看到了最後一頁姑娘寫下的地址。嘎小子立刻來了精神,追問這人是誰。老張一百個不想說起這事,但又擔心小金和其他人胡講亂說,只好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小金呵呵笑著,說這是學雷鋒做好事,這麼緊張幹嗎,心裡卻有了歪主意。
大約十天後,老張收到了山東濰坊的一封來信。
雖然信中只是道盡了感謝之情和擔心他工作去向客氣詞語,但那種青春的氣息氤氳紙間,連紙張都瀰漫著年輕女性淡雅的清香。老張鐵漢般的粗獷中融入了柔情,臉上的稜角已經被過多分泌的安多芬虛化了,竟一時出現了恍惚,直到小金排長笑眯眯走進屋來,才把老張拉回到現實中來,自然也明白了書信的前因後果。
在小金的鼓動下,老張及時回了信,並提出了郵一張照片的請求。自然,第二封信如約而至,並附帶了老張期盼的照片。老張第一次這麼仔細端詳小蘇,雖談不上多麼漂亮,但老張在姑娘翹動的嘴角看出一股倔強,略微斜看的眼睛顯出堅毅的性格,符合當時軍嫂那種皮實耐用、獨當一面的基本面,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好感。但回想姑娘的身高卻讓老張覺得又似乎心有不甘。但不管怎樣,老張還是開始了兩地書、異地戀的生活,並不時得到小金排長的關心和指導。
一愰半年多時間過去了,老張決定趁單位工作不忙的空當休探親假。其實老張算是被人相看過的,人品更不用說,現在又是連長,年輕有為,蘇家人表達了一定先到她家的意思,明裡說是上次匆忙,對沒有招待好一直歉疚,真實的想法是認可了這個人。但老張還是心懷鬼胎,糾結姑娘的身高。老張告訴我,當時的計劃是,濰坊火車站廣場大樹下見面,如果她沒長個,藉故說完話就走,如果身高滿意,就隨小蘇回家。
白天的車站廣場很是喧囂,人來人往,但大樹還在,老張遠遠地就認出了姑娘,似乎還是那樣高的個子。正在遲疑間,突然幾個人圍了過來,不由分說拿起行李、拉著老張跟著小蘇上了麵包車,根本沒給老張的反應時間,被人打了個立足未伏擊戰。這次回家就順利多了,酒席已經備好,單等佳媚到來。老張吃住兩天後,帶著喜訊踏上了看望父母的行程,從此他的人生歷程也掀開了新的一頁。
後續的經歷仍足夠精彩,限於篇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