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愛情才是動人的呢?
對於這個問題,電影總是試圖提供不同的答案:
戲劇性的起承轉合,傳奇般的跌宕起伏……然而很多時候,愛情原本的模樣,是從最初的驚心動魄,漸漸地平息成波瀾不驚,到最後變得平淡而透明,融進了生活瑣碎的本身。
最近持續受到觀眾關注的一部韓國新劇《春夜》,講述的就是這樣的尋常愛情。
沒有韓劇中常見的複雜四角戀,也沒有任何奇幻、科幻,或者其他新穎的主題和設定,這部劇擁有的是難得一見的煙火氣,用最樸實無華的日常,描繪出戀愛過程中真實的悸動與膽怯,試探與糾結,矛盾與困境。
就是這樣一部清淡的劇集,詮釋出了今年目前為止,最動人的愛情。
去年獲封百想藝術大賞最佳女主角的韓智敏,在劇中演繹了一名圖書管理員李正仁。
正仁有一個身為高校校長的父親,還有一個戀愛多年的財閥二代男友,除此以外,她和我們身邊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平平靜靜地上班,談著不溫不火的戀愛,用心體認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確幸。
在一次宿醉的早晨,正仁走進了男主角劉志浩所在的藥店,在短暫的尷尬接觸中,正仁與志浩上演了一見鍾情的老套戲碼,也打破了他們原本一成不變,一眼就能望到結局的安定生活。
而正仁已經可以談婚論嫁的男友,志浩獨自撫養的兒子,都為他們的愛情增添了一道道無形的屏障。
很多人喜歡把《春夜》看作未婚版的《晝顏》,前者的故事,同樣刻畫了女性在一段感情中「精神出軌」的狀態。
當然,這部劇也會像《晝顏》一樣,喜歡的非常喜歡,不喜歡的,大概也會在追過之後,痛斥劇情的三觀問題吧。
相比題材一向大膽出格的日劇,韓劇中少有類似的主題。
但實際上,《春夜》中那種不經意間在心中生發出的悸動和喜歡,實在是太真實了,只是大多數人因為羞於啟齒而選擇將它深埋於心。
所以也不得不羨慕劇集的大膽,能夠毫無遮掩地將男女關係中的細膩而微妙的變化不受影響地呈現出來,即使這會逾越不少觀眾的三觀底線。
其實《春夜》的導演安畔錫一直以來都以題材大膽著稱,改編過日劇經典《白色巨塔》,也拍出過師生戀+婚外情的《密會》,他的上一部作品,是講述「好閨蜜與親弟弟相愛」的《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以下簡稱「飯姐」)。
禁忌題材對於安畔錫導演來說,並不是什麼陌生的事物。
這位導演更可貴的,是他從不以題材的出格作為劇集的噱頭,而總是以最質樸而平靜地方式,去還原禁忌題材下的生活現實。
劇迷喜歡稱安畔錫是「電視界的洪尚秀」,而根據這個稱謂,即使沒看過他的作品,也能大概理解他的創作風格:
一方面,敏銳地剖析著兩性關係中的心理異動;
另一方面,不動聲色地營造出男女之間玄妙的曖昧情緒。
《春夜》無疑是一部強調情緒性和氛圍感的作品,這一點從名字就能感受到。
春日夜晚,湧動著一種情慾的騷動,帶著一股晦暗迷濛和繾綣柔情。
而男女主角內心的進退維谷、相處時的欲說還休,也是在這種氛圍中,反反覆覆地上演:
正仁拒絕了志浩的邀約,走出藥店的時候,眼睛卻不自覺地往身後瞥,想要知道對方有沒有追出來的意思;
後來和志浩做成了好朋友,可是在見面之前,還是會跑到衛生間,仔細地整理一下儀容;
男主角劉志浩也是一樣,表白被拒絕後頹喪地坐在半明半昧的藥店中,默默地捏扁手中的紙杯……
沒有過多的臺詞解釋,所有潛藏的情緒與隱秘的內心,都通過這些動作傳遞出來,準確而戳心。
值得一提的是,劇中飾演男主角的丁海寅,也是第二次和安畔錫導演合作了。他之前在《飯姐》中飾演的體貼年下男,簡直是太甜了。
在《春夜》裡他的角色多了些老成和穩重,也面臨更大的困境和煩惱,但他卻仍然保持了之前的撩人功底:
正仁給他發的簡訊不回,跑來質問,他的回答是:
正仁想要退一步做好朋友,他的答覆是:
正仁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為了不讓喜歡的人為難,說到:
有沒有感受到?這就是來自情話十級的暴擊啊,請每一位直男朋友學習一下。
《春夜》中,志浩與正仁含蓄微妙的愛情互動,也是整部作品最動人的地方。
而這一切,都是靠許多細節營造出來的。
第一集結尾的那場籃球戲,男女主角在前一天晚上剛剛表明無法做戀人也沒法做朋友的心意,沒想到第二天就再度意外相見了,更尷尬的是,正仁的男朋友也在球場上打球,還是志浩的對手。
兩個人就像是犯了錯害怕被發現的小朋友,正仁在觀眾席上偷偷瞄全場跑動的志浩,而志浩也只有在仰頭喝水的時候,才會用短暫的一瞥,尋找靜仁的所在。
劇中另一個戳人的細節,來自於筷子這個道具。
籃球賽後的聚餐,所有人都在熱火朝天的閒聊,正仁筷子掉到了地上,本來想叫來服務員,志浩卻裝作不經意地將一雙新筷子遞了過去;
到了後面,同樣是一起吃飯的場合,面對沒有筷子的志浩,正仁下意識地把自己用過的筷子遞給對方——
前後的轉變,也表明了在這段關係中,兩人在攻守地位上的變化。
這些迂迴、試探、小心翼翼的細節,最終都會成為男女主角美好愛情的一部分。
不過在甜蜜背後,更多的是相戀不易的辛苦。
就像女主角李正仁,一見鍾情之後不願承認愛上了別人,也沒有立馬與男友分手,在一系列的逃避和抵禦都無效後,才開始直視內心最真實的喜惡。
沒有年輕人那樣恣意灑脫,只是仔細地算計得失。遵從心意的同時,也要處理妥協後的損失——
而這或許才是成人愛情的本來面目。
目前為止,《春夜》播出的集數還不到一半,志浩與正仁的關係也越來越面臨到新的桎梏,那就是雙方家庭的介入。
可以看出,在安畔錫導演的執掌下,劇集格局不僅僅停留在愛情之上,也在更多探討家庭、婚姻以及個人獨立價值對愛情的影響。
這些情節展現了一重社會現實,但同時也意味著另一重風險,畢竟當初《飯姐》就是因為後半段太多「惡婆婆」的情節,讓原本甜蜜細膩的故事,變得婆媽與俗套。
《春夜》美好的開局能否逃過韓劇爛尾的魔咒呢?
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