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子彈在飛
陣雨過後，吐魯番萬木吐春，草長鶯飛。
趕在紅日爬上東側的圍牆之前，二營營長張革已經派人將實彈射擊前的各項工作全部準備就緒。
「同志們，今天上午，我們組織前期升級訓練過關的同志進行實彈射擊檢驗……」
張營長簡短有力的話語，點燃了大家心中的那份期待，一個個頓時興奮起來。站在隊伍第一排的下士張振亞顯得尤為激動，因為他知道，今天所要考核的課目是乘車射擊，為自己正名的機會終於來了！
今年下發的新大綱中，新增的初級訓練內容有一項是乘車射擊，這是單兵在機動途中運用輕武器殺傷敵人的一項綜合射擊技能，實戰性強。射擊過程中，由於車輛行駛受路面影響不時顛簸晃動，致使射手難以控制射擊瞄準線，也難以把握稍縱即逝的擊發時機。在陸地百發百中的射手，到了車上卻不一定能打出好成績。
入伍4年的張振亞一直是全營的訓練尖子，也是連隊步槍組的射擊教練。此前，他多次參加團裡組織的射擊比賽，並將很多比武對手「挑落馬下」。
兩個月前，營裡第一次組織大家進行乘車射擊，張振亞首當其衝，率先登車。
考核開始，武裝車轟轟向前行駛，現場的氣氛緊張起來。左前方突然彈出一個迷彩身靶，張振亞正要瞄準擊發，誰料車身陡然間晃動起來，張振亞使出全身解數努力穩住槍身，但槍管裡飛出的那發子彈還是不知去向，張振亞感覺後背瞬間滲出了冷汗。
眼睜睜看著靶標在那裡像個不倒翁似的搖晃著腦袋，張振亞迅速調整心態，擺正姿勢，重新捕捉目標。然而，當他再次屏住呼吸瞄準目標擊發時，又一陣顛簸讓他再次意外失手。
連續兩次跑靶，不僅打破了張振亞實彈射擊從無失手的紀錄，還讓這個平日裡一向沉著冷靜的訓練尖子頓時慌了神。凱夫拉頭盔下，那圓圓的臉龐瞬時漲得通紅，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
儘管站在車廂裡的張振亞咬緊牙關，幾次調整射擊姿勢，但還是沒有一次能命中目標。當然，隨後的幾輪射擊，其他戰友也遇到了相同的問題。
打靶歸來，戰友們異樣的眼光好像在質問他：「關鍵時候你怎麼也不行了？」張振亞恨不得立即找個地縫鑽進去。
「遇到再大的困難，我們也要闖過去，不能讓它成為訓練的『攔路虎』！」師首長的指示擲地有聲。
為此，一個多月前師裡專門成立了訓練難題攻關組，張振亞主動報名參加試訓論證。
於是乎，官兵們積極創新訓練方法，革新訓練器材，探尋打贏之道。沒有課上課下、不分白天黑夜的種種設想、大膽嘗試在不停地推進中。
經過數十天的勤學苦練，張振亞實現了過關升級。
此時，排在第一輪乘車射擊的張振亞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今天絕不浪費一粒子彈。」信心滿滿的張振亞穩穩地站在隊列裡，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聆聽指揮員提示相關要求。
一枚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射擊場上隨機布設的幾枚煙幕彈隨即被點燃。全副披掛的張振亞與機槍手張旭快步躍上武裝車，在排長肖威寧的協助下，關閉車廂後門。
硝煙瀰漫的射擊場上，引擎轟鳴，機聲隆隆。武裝車向前行駛，起步後的速度在10公裡左右。沙石路面凸凹不平，車輛開始顛簸晃動，幅度持續增大。張振亞、張旭叉開雙腿，平衡重心,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盯著車身側前方進行搜索，兩條腿如地樁般穩穩紮在車廂板上。
突然，約100米開外的2個迷彩身靶倏地彈起。張振亞和張旭幾乎同時發現目標，倆人快速低下身子，打開保險，一左一右，據槍瞄準，預壓扳機。這時，仿佛四周的一草一木都停止了呼吸，都在注視著這個非同尋常的時刻。這回不是上回，張振亞心裡有譜，他跟隨軍車行駛晃動的節奏，穩住手中的武器，扣動扳機，對目標進行快速射擊。
「叭叭……」聽得一陣脆響。一號射手張振亞趕在靶標隱去之前，一股腦兒將5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
子彈在飛，仿佛長了眼睛……
「一號射手命中5發，優秀；二號射手命中4發，優秀。」智能靶標通過傳輸系統，將兩位射手第一輪射擊成績傳送到指揮員眼前的液晶顯示屏上。
「苦練一個多月，汗水總算沒有白流！」打靶歸來，張振亞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邊射擊槍聲此起彼伏，而射擊場後側的訓練場上，還不具備上車進行實彈射擊資格的戰士們，利用自製器材進行過關升級的輔助訓練一直沒有停歇。
20多名士官分成若干個小組，分別利用仿真抖動臺、晃動平衡臺、手動平板車、射擊模擬架、電動平板車和晃動平衡車等多種自製的革新器材模擬實彈射擊環境，鍛鍊晃動條件下精確瞄準擊發的基本功。
戰士們真是創意無限！兒童玩耍用的電動平衡車、手推車、微型水袋等都成了訓練的輔助器材。
仿真抖動臺上，固定在鐵架上的兩根鋼絲繩吊起一隻廢舊輪胎，下士肖萬裡已在搖搖晃晃的輪胎上站立了近10分鐘，兩腿顫抖，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往下掉，他仍在咬牙堅持，練習晃動中保持重心平衡的技巧，鍛鍊在顛簸中抓住擊發的最佳時機。
看著肖萬裡那穩穩的馬步蹲，具備乘車射擊資格的日子似乎離他已經不再遙遠。
「36，37，38……」另一邊，雙眼蒙上布條的下士山國金正蹲在一張桌子前，輕聲細語地數著桌上那一小堆大米。
面對細小顆粒的大米，山國金特意放慢了手上動作的幅度和節奏，可當他那隻猶如老虎鉗一樣有力而粗糙的手伸進米堆時，還是會一不小心多夾起幾粒。
感覺不太對，山國金又悄然放下，搓一搓手指，重新開始練習。
反覆夾起、放下，仍未成功，略顯浮躁的山國金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抿著嘴唇運著氣地繼續往下數。
「別著急，慢慢數，這項訓練磨練的就是你的耐性……」站在一旁的首席教練員、連長呂奇超時刻不忘提醒和寬慰山國金，一邊給他傳授方法，一邊幫助他及時克服痼僻動作和急躁心理。
伴隨著又一陣清脆的槍響，另一組射手吳帥和張成進已經乘車射擊歸來，成績顯示他倆均命中4發，總評優秀。
在行駛的武裝車上，戰士們的身上像是安裝了陀螺穩定儀，車動，人動，槍不動。
「打得好！小夥子們的苦練加巧練見效了！」一組組好成績不時傳來，營長張革高興地為戰士們點讚。
日落西山紅霞飛。迷彩身靶仍在不時豎起，清脆的槍聲仍在持續迴蕩……（李康 孫榮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