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英國人類學家羅賓鄧巴研究發現:人類重色輕友;並說:「我們剛發現這一點,這有點讓人吃驚。」
我想,對於「這一點」,我們每一個中國人都不會吃驚,因為早在2500多年前,孔聖人就說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指出人的一生,不離兩件大事,即生活和性。後來,孟子的學生告子更進一步說:「食色,性也。」將「色」和賴以活命的「食」並列,上升到「性本」的高度。「色」既是如此的重要,那麼還有什麼堪比呢?因此,宋玉說登徒子好色,實在是千古奇冤;孔夫子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也就不難理解;柳下惠坐懷不亂,實在是超級陽痿使然;封建時代,凡是「宮務員」,一律閹盡割絕,也就不怪皇帝心狠手殘;當然,如今的腐敗巨貪,動輒十個八個地泡「色」,更是不足為奇!
友是什麼?不過是朋友。歷史上,朋友的標準很高,有時候真的能捨生替死,於是「真朋友」很是寥寥,中國有俞伯牙鍾子期、管仲鮑叔牙、竹林七賢;外國有馬克思恩格斯。
朋友是非常不可靠的。官渡之戰前,曹操的許多朋友部下,紛紛暗通袁紹,尋好了退路;只不過這一生死之戰,曹操沒有失敗,他的朋友們才沒有叛他投敵。桃園三結義,劉、關、張誓言錚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明真相的人感動涕零,以為兄弟三人真的義薄雲天!其實這句「賭咒」的話語前提就是互相提防,互相捆綁——誰若背叛,「但求」蒼天賜死;要活大家都活,要死大家都死,絕不能留下叛徒獨存!關羽一生,義字當頭,威武不屈,恐怕更多的是羅貫中主觀上為人們塑造的榜樣!
單純善良的柔石,當魯迅先生給他講「人會怎樣的騙人,怎樣的賣友,怎樣的吮血」,「他就前額亮晶晶的,遲疑地圓睜了近視的眼睛,抗議道,『會這樣嗎?——不至於此吧?……』」然而,血的事實教育了他,只是「他的身上中了十彈」,所付出的代價太慘重了。
常聞豪言:「為朋友兩肋插刀!」可是這樣的壯士誰曾見了?!
所以還是英國人說得準確、直率:「沒有永遠的朋友,僅有永遠的利益。」(首相帕麥斯頓)
爬上一定地位的人,總是和權位更高的同學津津樂道「學友情」,但絕口不提當年萬人擁擠獨木橋,有多少弱勢者被他們擠了下去,成了永世不得翻身的孔乙己!
作家賈平凹說:「有些朋友是在廁所撒尿時就交上了。」現下的交友,其質量可見一斑。
鄧巴發現了人類重色輕友,其實更多的普通人發現了交往異性朋友,遠遠比交往同性朋友可靠,甚至實惠,這大概就是人類重色輕友的另一個主要原因了。
至於佛界「色就是空,空就是色」、「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則是出家人的「四大皆空」,屬於極端虛無主義。
宣揚「色字頭上一把刀」,甚至直接說「色」即「殺」也,說得如此恐怖,分明是故弄玄虛,誇大其詞。人類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與「色」伴隨在一起,何曾被「殺」絕了?「重色輕友」,實在是人類本能的聰明!——哪一天人類轉向重友輕色了,那麼人類也就走到了滅亡的邊緣了!
——這才是最為恐怖的!
2014.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