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散落著零零散散的文件。關上門,他向輪椅上眼神空洞、渙散的人說著刑偵辦公室的某某結婚,他替他隨了份子,還抱怨現在的份子錢太貴讓他好了記得還給他。那輪椅上的人是否聽得到、聽得懂他的話呢。他們一起為挽救生命成立的刑偵辦公室也沒有保住,解散了。
憶往昔。
那時候,辦公室還沒有成立,也不知滕瑞雨這個人。
那時候,錢錯還沒有被悲傷籠罩。
那時候錢錯拿著滕瑞雨的名片聽手下說李局推薦的藤科長是個神探,精通周易八卦奇門方術,李局還吩咐讓他案件上碰到離奇不解之事去諮詢他。那時他不屑地回了句,「哼!神探?神棍還差不多。」但當他發現案件符合滕瑞雨的預測時,他還是去請了那個他口中的神棍。
那時候的錢錯還挺抖機靈的。
知道滕瑞雨因為嚴重潔癖休假在家,正常手段不可能讓他出門,他於是問手下的人是否聞到燒焦的味道(自然是沒有的)。然後讓人找來梯子,爬上了滕瑞雨在的樓層,敲碎了窗戶進了滕瑞雨的家裡,還義正辭嚴地告訴滕瑞雨,他懷疑他家樓下失火,還不忘附加一句「身為一名人民警察,現在我有義務把你從危險中救出來。」
當然,滕瑞雨不是傻子,相反,他智商極高。他朝錢錯怒道:「你這是擅闖民宅,我要告你!」
他還說:「我不喜歡出門。」
可知優秀的錢錯錢隊長如何回答,「好,那就不出門,出窗戶。」
滕瑞雨又說自己剛吃完藥沒力氣,走不動路。錢錯直接把他抱下了樓。
抱著滕瑞雨時,滕瑞雨抖著嫌棄「細菌……好多細菌……」
錢錯答道:「別掙扎了,反正你已經被汙染了。」
不得不感慨一句,錢隊,你真是個小機靈鬼。
為了防止滕瑞雨跑走,錢錯直接用手銬把他和滕瑞雨拷了起來。還問道「還滿意嗎?這手銬新款玫瑰金的。」
當滕瑞雨向他展示強大的知識儲備報出毒素名稱時讓他驚愕時,滕瑞雨看著他驚訝的樣子,還問了句「我這個神棍應該跳個大神稍個符給他喝嗎?」
事後,錢錯就案件向滕瑞雨尋求幫助而遭拒絕。錢錯質問他「三名未成年少女被殺害,難道你無動於衷嗎?」
滕瑞雨回答:「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於非命,人類社會的自然規律而已,我沒義務個個都操心。」他認為不光有人死於非命,連戰爭,都是人類社會的正常且必要的自控現象。如果沒有這些,社會就無從存在。他還告訴錢錯「如果他覺得沒法接受,那只是他無法理智面對社會規律而已。」
錢錯反駁說滕瑞雨沒有他自己口中所說的對於生命的冷漠,因為滕瑞雨是因為他弟弟玩見鬼遊戲出事,才沉迷於方術而換上嚴重焦慮症的。
從此漫畫上升到了生命的價值,對於生命的敬畏。
滕瑞雨猜出了錢錯以前當兵的身份。滕瑞雨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提起的過去。錢錯說,「我不是不願提過去,相反,我必須一直記得!」
早上為了偷藏兩塊五一包的劣質葡萄煙跟自己嬉皮笑臉的小屁孩兒,突然就再也不會說話,再也不會動了。一口氣作300個伏地挺身眼都不眨的全連體能冠軍,瞬間就被炸得只剩半個身子,哭著向他喊疼。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錢錯說,他16歲當大頭兵,沒念過幾天書,不懂滕瑞雨說的局限性那些道理,但他既然不願意看到死亡,就會親手抗爭。
因著對生命的敬畏,為著心底的良知和心中的火種。為著逝去人的信念,他們終於成了一個整體,一個團隊。用微薄之力拒絕不公,去照亮了那儘管狹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