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梯田,最美之一是元陽,尤其是秋收和春耕灌水時,格外壯美。
坐大巴至元陽新縣城,然後轉去老縣城,同車本地人紛紛支招:最大看點是老虎嘴和多依樹。老虎嘴適合看日落,多依樹看則適合觀日出。
看天氣晴好,老鼠皇帝首席村婦當即決定直奔老虎嘴看日落,然後直接去勝村,次日一早再從那裡去多依樹看日出。
這樣做的好處是不用再額外包車去老虎嘴,而且更省時間。
老虎嘴附近搭了些簡易棚子,都是附近猛品村的哈尼族大娘們設的攤點兒,賣些烤豆腐乾、烤土豆片和煮雞蛋等快捷食物,價格還算公道,味道也不錯。哈尼族大娘們幾乎不會普通話,只是看著我們笑。我們吃一塊豆腐乾,她就放一顆蠶豆,再吃一塊,跟著加一顆,結帳的時候數豆子算錢,果然夠原始也夠有趣。
吃飯時,一個小姑娘一直在我們旁邊晃來晃去,不斷引誘我們跟她去最佳觀景點。當然,帶路是不免費的,5塊到20塊不等,看你的講價水平。我們沒付錢,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打算跟她走,這點小事兒,難不倒我們。
填飽了肚子,我們把大包寄存在彝族大娘的小棚子裡,開始了老虎嘴的浪漫靡麗之旅。
老虎嘴梯田是元陽哈尼梯田最具代表性、最為壯觀的部分,用絲絲相連、無邊無垠形容絕不為過。站在高高的老虎嘴上俯視,但見腳下梯田如潮似海。仔細觀看,隱約有兩匹奔馳的駿馬,又似一隻千年烏龜靜臥山間,仿佛講述著哈尼先民開墾梯田的滄桑史。
近百個田棚點綴其間,尤如欲揚帆遠航的小舟,令人驚嘆不絕。
往西望去,無數級梯田由南向北從深谷伸高,映影於雲霧中如三條巨龍在揮舞,在夕陽餘輝下,紅白黑相映,光彩奪目。
往東遙望,數千畝梯田攀附在七座半圓型山梁上,全成彎月型天梯,直指蒼穹。又與七座半圓型山梁上的梯田相連,陽光傾瀉,波光粼粼,形成立體的海洋。
老虎嘴梯田分布於深谷間,狀如一個巨大的花蕊。總計3000多畝的梯田形狀各異,像一條條蛇,靜臥於花蕊間。陽光照射下天落碧波,浪花泛起,萬蛇蠕動。
由於離日落時間還早,我們在觀景臺先上來了個遠眺全景。皇帝一眼便看明白了如何去「看梯田最好的位置」,徑奔而去。
穿過猛品村,沿土路來到了那個最佳觀景點。說是觀景臺,其實只是山地,但這並不影響臨時收費。幾位村民一個勁兒向遊客催要費用,每人5元。一女遊客很不滿地說交錢可以,但是得給發票,不然就是違法行為。她這邊說得挺強硬,奈何與她同來的大叔乖乖地交了10塊錢,搞得她很是不爽。
村婦問村民大姐為何收費,答曰這地方是屬於我家的土地。我等便環顧四周,老實說,我們站的這塊地實在不像土地,太迷你了------
不知道是啥原因,居然沒人跟我們討要門票。
大姐說不拍照的可以不給錢,村婦是厚道人,她教了大姐一個合理收費的新渠道:設個賣飲料的點,一瓶5塊,保證生意火爆。到這裡拍片的人哪個不是一蹲幾個鐘頭,還怕賺不到他們的銀子?
大姐說她們收費完全屬於個人行為,村中也就她們這幾戶人家由於佔了天時地利多了這麼個來錢的營生。
其實想想,拍照片的、旅遊的人為了找最佳角度拍梯田,難免踩踏農民耕地,付點費也算合理。但是,貌似對其他村民也不公平。有些人家的土地雖然觀看梯田位置不佳,但是眾人卻是必須打他們地裡經過的,地裡那些剛種下的小苗白白跟著遭了殃,受損的主人卻無任何補償。我們若是村主任,肯定在村口設卡集中收費,算作集體收入,補貼受損村民。
老鼠皇帝跟眾人忙著拍照,首席村婦落得清閒,便與圖中這位大村婦坐在一邊拉家常。
由於蒼蠅甚多,大村婦乾脆堆了小草垛點火生煙驅趕蚊蟲。
看梯田,儀式感很重要。
更搞笑的是,期間來了位上圖小哥,自稱是猛品村副主任,一邊搖著帽子一邊拍著癟癟的小胸脯,不斷跟首席村婦說:任何困難都找他,我什麼都能幫你。
豪言壯語說得那是地動山響,叫人忍俊不禁。
太陽漸落,餘暉頓生,透過這嫋嫋的細小灰煙看將過去,下面層層疊疊的梯田也跟著恍惚起來。
元陽梯田隨哀牢山山勢地形而變,坡度在15度至75度之間。坡緩處地兒大開墾大田,坡陡處地兒小開墾小田,甚至溝邊坎下石隙也開成了田。因而田大者達數畝、小者如簸箕。以一座山坡而論,梯田最高級數達3000級。
面朝黃土背朝天,一級梯田一千年。滄海桑田等閒過,斜倚小樓看餘暉。
一位當地人告訴我們:在元陽,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梯田就有多高。
這是何等富於詩意的答案。
夕陽下,但見腳下梯田風雲變化,氣象萬千。哈尼人祖祖輩輩用汗水和心血在大地母親的胸膛上硬生生鑿出了一座華美的雕塑。
落日餘暉經由注水稻田的反射,光影頓時活躍了起來。一條條田埂在一瞬間恍如被賦予了生命,在這哀牢山間忘我舞動。
儼然一幅以天地為背景的銅版畫,端的一組生命與自然抗爭的交響曲!
數年前,老鼠皇帝曾觀賞過深秋季節的龍勝梯田。龍勝梯田面積雖廣,卻不如元陽梯田深邃和精緻。龍勝梯田因稻穀透熟而金波浩蕩,元陽梯田則因早春灌水反射陽光而儀態萬方。
江山如此多嬌,怎不令遊人競折腰?!
我們的相機是傻瓜機,只能拍些小品。便是如此,已經美得讓人意亂情迷。
欣賞拍攝了日落下的梯田,我們搭幾位廣州老幹部包的小面的返回了元陽老縣城。中間還下車看了看哈尼梯田,感覺無甚看頭。一路上給這些老幹部講我們在寮國的經歷,他們都聽得呆了。下車時,老幹部們一再表示不收我們錢。我們便塞了點兒小費給司機,權作報答。
在老縣城轉了一圈兒後,我們登上小巴車,趕往15公裡外的勝村,以便明早從那裡徒步去看多依樹梯田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