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劍客無情劍》是古龍的經典武俠小說,其中主角李尋歡風流倜儻、武功高強,卻一生為愛痴情,令人心折,小李飛刀更是多少年來,武俠迷中奉為至寶的江湖名器,留下來的諸多傳說也為後人津津樂道。
在小說中,古龍塑造了百曉生這樣的人物,他武功並非絕頂,但是卻排出了一副響徹武林的名單出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兵器譜」,在兵器譜中小李飛刀只能排第三位,前十名中每個都是江湖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他們雖然敬服百曉生的排名,卻不會對排在自己上面的人有多客氣,江湖一番血腥廝殺由此開始,不過兵器譜中唯獨第六名直至結束,卻隻字未提,這是為何呢?
百曉生是誰?
古龍的小說裡,大都是歷史架空的武俠世界,這裡雖然也有朝廷、江湖恩怨,但基本上不能確定屬於歷史上哪個階段,如《多情劍客無情劍》裡,李尋歡家號稱「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如果真實世界中有這樣的家族,那真是無比顯赫的,不過在小說中,除了李尋歡被江湖人稱為「小李探花」以外,對其在官場的大哥、父親等幾乎未做任何背景說明。
同樣的對製作《兵器譜》的百曉生,古龍也沒有任何專門的背景描述,我們只能從一些隻言片語之中,看出百曉生的生平如何。
林仙兒道:因為田七他們已只有依從心眉大師的主意,決定將他送到少林寺去,少林派的掌門大師心湖和尚素來很正直,而且聽說平湖百曉生也在那裡,這兩人若還不能洗刷他的冤名,就沒有別人能了。阿飛道:百曉生是誰?林仙兒笑了笑,道;這人乃是世上第一位智者,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且據說只有他能分得梅花盜的真假。
這是書中第一次出現對百曉生的正面描述,通過林仙兒之口,我們隱約可以得知,百曉生的基本盤是在平湖這麼個地方。
《白玉老虎》:百曉生是當時武林中的才子、名士,聰明絕頂,交遊廣闊,而且博學多聞。
這是古龍另一部小說中的一段話,由於兩者故事並無連貫性,你無法判斷白玉老虎中的故事是在小李飛刀之後多少年,但通過書中的語言,又能窺百曉生一貌。
左面的是位枯瘦矮小的老人,但目光炯炯,隆鼻如鷹,使人全忘了他身材的短小,只能感覺到一種無比的權威和魄力。普天之下,能和少林掌門心湖大師對坐下棋的人,除了這位百曉生之外,只怕已寥寥無幾。《多情劍客無情劍》
百曉生首次在書中出鏡,其當時年紀已然不小,並且能和少林寺方丈對坐下棋,古龍都說「寥寥無幾」,可見其江湖地位之高。
百曉生十年前就見過他的,只覺得這十年來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又似乎已變了許多。無論和多少人在一起,他都是孤獨的。百曉生終於笑了笑,道:探花郎別來無恙?李尋歡也笑了,道:想不到先生居然還認得在下。
百曉生品評製作《兵器譜》,必然是要與各種江湖人物打交道的,其十年前就和李尋歡有過一次見面,從李尋歡口中可見其對百曉生也抱有敬意。
綜上可知,百曉生在江湖上地位很高,幾和少林寺方丈平起平坐。這個也可以理解,能製作《兵器譜》這樣的武林皇皇巨著,沒有很大的一股勢力那是不可能的。
所謂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百曉生」之所以能稱「百曉」,那就是他的情報能力很出色,江湖上不管大事小事、公私隱秘他都能知道,建立起這樣一個情報機構,沒有厚實的背景、巨大的財力是玩不轉的。
而且像天機老人、金錢幫主甚至是李尋歡,哪個不是背景、實力不俗之輩,你敢品評他們還能好端端的活了二十多年,沒點能耐行嗎?起碼金錢幫主就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主。
《兵器譜》裡都有誰?
百曉生編寫的《兵器譜》,列出當時武林中人兵器的排名,雖然排的是兵器,但更在於用兵器的人,在書中我們可以明確知道的排名是:
第一位,天機老人天機老人孫白髮(可能是化名),是個手裡拿著旱菸(長度足有兩尺),穿著藍布長衫的老者,他帶著孫女孫小紅經常隱身在酒店或客棧向人說書,某些時候又在暗中監視江湖中人物的動靜,以維持武林各個勢力的均衡。
上官金虹和李尋歡第一次準備幹架時,他的一句「無環無我,環我兩忘」的武學境界論,讓二人震驚的變了臉色,也消弭了一場本該發生的決鬥。
從二人當時的反應來看,對天機老人是抱有相當敬意的,不過上官金虹內心中早就有了挑戰之意,故而言語中不如李尋歡那麼尊敬,但也沒有大放厥詞,敢直接動手,可見兵器譜第一的威名還是可以鎮住第二、第三的。
孫駝子徐徐道:這些年來,家裡的人都還好嗎?孫小紅這才展顏一笑,道:都很好,大嫂和三嫂今年都有寶寶,最妙的是,四姑居然也生了對雙胞胎,所以今年四叔和大哥、三哥,都一定會趕回去過年——今年過年一定會比往年更熱鬧多了。
從孫小紅和孫白髮的弟弟孫駝子之間的對話來看,孫家必然是個武林大戶人家,而且家族裡出了天機老人這麼個絕頂高手,家族勢力想小恐怕也很難。
此外,孫白髮同李尋歡的說了一段關於「寶鑑」的來龍去脈,再參考天機老人的歲數來看,天機老人很有可能是沈浪、王憐花等人的前輩,由此可見天機老人不僅家族勢力雄厚、武功高,江湖資歷那也是不得了的。
但可惜,他最終惜敗在第二上官金虹之手,書中雖未明寫二人交手過程,卻借著李尋歡之口,道出了天機老人失敗的原因。
李尋歡緩緩道:「一個人的武功若是到了頂峰,心裡就會產生一種恐懼,生怕別人會趕上他,生怕自己會退步,到了這種時候,他往往會想法子逃避,什麼事都不敢去做。」他黯然嘆息,接著道:「越不去做,就漸漸會變得真的不能做了,有些人就會忽然歸隱,有些人甚至會變得自暴自棄——甚至一死了之……自古以來,這樣的例子已有很多,除非他真的能超然物外,做到『太上忘情』的地步,對世上所有的一切事都不再關心。」
第二位,子母龍鳳環上官金虹上官金虹一手創建了金錢幫,在書中稱是在短短兩年之間橫掃大江南北,不過通過觀察上官金虹的為人,其為著幫派崛起想必也付出了巨大努力。
上官金虹的子母龍鳳環,除了他本人外,他的兒子上官飛也是可以用的,不過很顯然只有上官金虹用起來,才能登上兵器譜第二,上官飛嘛,還沒浪起來就被荊無命幹掉了。
其實上官金虹和天機老人共交手三次,第一次是在十七年前,那次想必上官金虹沒能討到好。
上官金虹忽然長長一揖,道:佩服。老人道:不敢。上官金虹道:你我十七年前一會,今日別過,再見不知何時?老人道:相見真不如不見,見又何妨?不見又何妨?上官金虹沉默著,似想說什麼,卻未說出口來。
第二次是在洛陽城外長亭裡,天機老人吸著旱菸,憑著高深莫測的武學,與上官金虹點到為止般的鬥了一場,這次上官金虹還是沒有贏過天機老人
上官金虹一直在等著機會,只要老人的神志稍有鬆懈,手腕稍不穩定,他立刻便要出手。但他始終找不到這機會。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了,彎長著的三根手指已躍躍欲試,他每根手指的每一個動作中都藏著精微的變化怎奈老人的無名指和小指已立刻將他每一個變化都封死。
第三次是為幫助李尋歡,孫小紅央求天機老人出手打敗上官金虹,這一次上官金虹最終贏了,原因之前已經說過,天機老人畢竟歲數大了,又有了患得患失之心,不如上官金虹正值壯年,雄心不已。
但上官金虹最終也死在了他的勃勃雄心之下,因為他居然想試試「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的真假,很明顯他試出來了,但也為此送了命。
第三位,小李飛刀李尋歡整本書都是在寫這位老兄的,我就不用多費口舌了。
江湖傳言「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在我和眾多的武俠迷看來,小李的飛刀並非加了特效,也沒有點什麼超級必中技能,而是小李總會選到最好的出手時機,哪怕在絕境中依然如此。
小李自稱他的飛刀只是「大冶鐵匠花費三個時辰打造」的,飛刀價值如何就不用說了,在面對大歡喜菩薩時,他的刀對這位女巨人簡直沒什麼作用,若不是大歡喜菩薩看中的男僕反水,小李也會贏得夠嗆,還有面對上官金虹時,小李就說過「他的確有很多機會能殺我,他甚至可以令我根本無法還手」,若不是上官金虹非要試試他的刀,在比鬥中早秒他八百遍,李尋歡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但是即便如此,小李飛刀仍是我們心中最強戰兵!
因為他的飛刀在某種意義上超脫了實體概念,而上升到意志境界,那就是武俠中永恆的主題——邪不壓正,正義必勝。李尋歡畢生所為上不愧天
地、下不怍人心,這樣一個人不會無端打鬥,只要戰鬥就是為公道正義而戰,他絕不會敗。
第四位,嵩陽鐵劍郭嵩陽一身正氣的硬漢形象,一襲黑衣,一柄黑色鐵劍,劍芒出鞘,劍氣襲人,他是李尋歡的知己,也是林仙兒的情人。
曾與李尋歡決鬥,受李尋歡三次相讓後認輸,後來上官金虹、荊無命與李尋歡相約決鬥,郭嵩陽毅然替李尋歡迎戰,最終死於荊無命之手。
他並沒有為郭嵩陽做過什麼,但郭嵩陽卻不惜為他去死。這種友情既不能收買,也不是可以交換得到的,也許就因為世間還有這種友情存在,所以人類的光輝才能永存。
古希臘的哲學家伊壁鳩魯說過「友誼不是天生而就,而是經由某一緣由引發。」郭嵩陽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因為李尋歡在比鬥中讓了三次,為謝這種在李尋歡看來不值一提的不殺之恩,而故意與荊無命去拼命,甚至在高手過招之間還露出二十九次破綻,只為讓李尋歡從他的傷口那裡發現荊無命出劍的套路。
他跟李尋歡的友情,是標準的「你沒為我做什麼,但是我就是想幫一下你」的理想化友情,乃至赴死的地步。在郭嵩陽的身上,我們看到一種古典俠客的精神,「士為知己者死」,郭嵩陽就是這麼一位正直、忠誠、堅韌、幾乎代表正義的俠客。
第五位,「銀戟溫候」呂鳳先這又是一位傳統俠客,從他的名字就可看出,古龍對此人的一種偏愛,將三國戰神的名字給了他,還同樣使用「戟」這種高逼格武器。
不過呂鳳先因不滿兵器譜上的排名,而廢銀戟不用,苦練十年,終於練成了鐵砂掌神功,哈哈玩笑,是手戟神功。
這隻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膚色竟和別的地方不同。這三根手指的皮膚雖然也很細很自,卻帶著奇特的光採,簡直就不像是血肉骨骼織成的,而像是某一種奇怪的金屬所鑄。但這三根手指卻又明明是長在他手上的。一隻有皿有肉的手上,怎會突然長出三根金屬鑄成的指頭!
只可惜明顯有點牛的人物,從出場一通神捧之後,就開始走下坡路,其先應李尋歡之託,故意敗於阿飛劍下。
而後李尋歡又託他擊殺林仙兒讓阿飛解脫,但呂鳳先卻反被林仙兒誘惑了,重傷李尋歡的知己林鈴鈴,並使其死於李尋歡懷中,最後連打都沒打,就稀裡糊塗的敗於上官金虹之手,自此一蹶不振,自暴自棄。
此人即便出山時,郭嵩陽不死,我想他也是勝不了嵩陽鐵劍的,因為他沒有郭嵩陽那樣的豪氣和一往無前的勇氣。
第七位,鞭神西門柔;第八位,金剛拐諸葛剛;第九位,青魔手尹哭;第十位,東海玉簫道人請原諒我將此四人一同介紹,實在書上他們的出場時間與他們在兵器譜上的排名嚴重不符,幾乎淪為龍套角色。
金剛拐諸葛剛、青魔手尹哭看似名氣頂噹噹,但都不是嵩陽鐵劍和小李飛刀的一合之敵,直接被秒殺,鞭神西門柔出場之後也就和金剛拐打了個平分秋色,其水平如何也就可知。東海玉簫道人更是整本書未曾現身,還是在古龍另一本《九月鷹飛》之中出現,但其最終也是敗在嵩陽鐵劍的堂弟郭定之手。
這幾人或許有其獨到之處,但古龍顯然沒有對他們有過多的情感投入,草草寫就湊湊榜單人數而已。
兵器譜上沒有第六人,這又是何方神聖?
有關這天下第六的猜測,武俠迷們眾說紛紜,目前來說主要猜測的有這麼幾個人:
一是百曉生本人,在書中百曉生的武功可以和少林寺方丈相抗衡,可見其功力不低,而且其到少林寺的目的是為了偷易筋經,這也是經常出現在小說中頂級武學,百曉生也許是武功遇到瓶頸,要用易筋經來升級改造一下自己;
二是阿飛,從書中可以得知,阿飛必然與沈浪、王憐花等人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一手劍法鬼神莫測,快的驚人;
三是荊無命,他的劍法如阿飛一般,也是快的驚人,且詭異多端,而且其力戰嵩陽鐵劍不敗,並將郭嵩陽殺死;
四是書中並未出現的,神刀堂堂主白天羽,外號神刀無敵,成名武器為「血刀」,他也是葉開的親父,因為與李尋歡有著不同尋常的交情,其死後李尋歡收葉開為徒,並將飛刀絕學相傳,他的武器隨後落入傅紅雪之手,兒子、武器最後都在江湖上留下傳說。
要說最適合的人選當然要屬白天羽,他成名較早,與李尋歡差不多同輩,應該能入百曉生法眼,且常年在關外闖蕩,小李飛刀的故事主要發生在關內,他始終沒有露面也能說的過去,而且他的兵器確實很厲害。
《邊城浪子》:這不是人的刀,這是柄魔刀,只有地獄中的惡鬼才能用它。這柄刀帶給人的,本來只有死與不幸。刀光一閃,比閃電更快,比閃電可怕。沒有人能形容他這一刀,他一刀出手時,刀上就彷佛帶著種來自地獄的力量
百曉生雖說武功不低,但在書中我們並未見到其使用什麼獨到武器,而且自誇自這樣的事想來他如果做出來了,兵器譜的名聲也算是完了,也就沒啥公信力了。
阿飛和荊無命都是後期才出的江湖高手,兵器譜上排名的基本上都是成名二十多年的人,如果百曉生不死,後期他兩個應該會排上名單。
不過,在我看來,以上種種推測都不算是好的答案,第六人始終未出現的真正原因,我認為只有一個,古龍大俠寫忘了!
這對金庸、梁羽生等人來說,可能性不大,但對古大俠來說卻是常有的事。比如玉簫道人,要不是在九月鷹飛裡出現了一下,你也不知道第十是哪位;絕代雙驕裡的十二星象——龍,也始終沒有露面。還有古大俠有些諧趣精神,十大惡人實際上是一個人,誰能猜到?
所以兵器譜第六是誰不重要,只是可惜後期古大俠英年早逝,又沒有金大俠嚴謹的態度,將書中缺憾補全,這和現代網文中留坑是一個道理,至少給我們這些讀者以更多的遐想空間。
兵器譜公正嗎?
公正!武林大俠們出人意料的一致認為兵器譜相當公正!哪怕他有著兩個瑕疵。
一個瑕疵是兵器譜不列女人。僅從書中就能看出,至少青魔手的情人藍蠍子就不比尹哭差,這點孫駝子和孫小紅都是親眼所見,還有那位超級女俠大歡喜菩薩,前面我們說過,如果不是她的小情人遊少莊主反水,李尋歡即便能勝她,怕也是極困難的事,畢竟按照小說中所記,真正小李飛刀的人都死了,這位菩薩不僅見過,還把小李飛刀嘎嘣脆給吃了,這得多厲害!第二個瑕疵就是兵器譜更新太慢,上面的排名基本上二十年沒動過,阿飛、荊無命這種新生代高手完全沒有算進去,這不得不說百曉生的情報功夫還不到家,興許是財力不濟,才想著去偷少林武學絕技去換點錢?
除此以外,兵器譜在武林大俠眼中竟是公正的代名詞,哪怕呂鳳先不滿其排名,也對兵器譜的排名公正性沒有異議。
百曉生在兵器譜上,將他的銀就列名第五,在別人說來已是種光榮,但在他這種人說來,卻一定會認是奇恥大辱。他絕不能忍受屈居人下。但他也知道百曉生絕不會看錯。
雖然排名第二的人幹掉了第一,第三又幹掉了第二,第四還被沒入榜的人給幹掉,什麼第八、第九近乎被秒,但是依然不改後人對其公正性的認知,甚至幹掉第四的荊無命也沒有懷疑榜單的公正性。
百曉生作「兵器譜」,品評天下英雄,已在武林的歷史中,留下永遠不會被磨滅的一筆。荊無命道:「他雖然並不是正直的人,但他的兵器譜卻很公正。」葉開相信。不公正的事,是絕對站不住的,但百曉生的兵器譜卻已流傳至今。荊無命道:「上官金虹雖然死在李尋歡手裡,但他的武功,卻的確在李尋歡之上。」
百曉生當初做兵器譜時,未必就安著好心,他也許想在江湖上掀起一股腥風血雨,但他留下的兵器譜卻實實在在成為了江湖傳說,並成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