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太過招搖而致命的人
在我父親幾個月的時候我祖父就走了,具體什麼原因,也不清楚,從我父親偶爾聽說過,他也是聽別人說的,按照年代推算,祖父應是1920年左右的人,那個時候正處於民國初期軍閥混亂的時代。聽祖母說我祖父是比較要強的人,做了點營生,應該做的還可以,可能有點小錢太過招搖,被人害了……
我的祖母--改變了我們家族命運的一個偉大的女人
由於祖父的去世,祖母一個女人被迫帶著三個孩子,過著走了將近半個中國的逃荒生活。
祖母帶著大伯、姑姑還有父親,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個地方,只知道,大伯在祖母到了四川的時候,大伯就在四當了兵,後來在四川成了家,後來大伯回來過幾次,再後來就沒有回來過,聽說已經過世了。
由於大伯的安定,祖母帶著姑姑和父親繼續逃荒,在祖母走到湖南的時候,姑姑嫁到了湖南,至今姑姑還在湖南,按年齡估算現在也將近80了。不知現在的她是否安在,是否安好。
再後來到了至苦的60年代,作為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可能的確生活不下去了,我祖母在湖南遇到我後來的祖父--我們家的恩人,也許沒有他就沒有後來的我們。後來我又有了個叔叔。
最讓我傾佩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祖母覺得她是黃家人,把黃家的孩子帶的七零八散,對不起我祖父,對不起祖宗的在天之靈。毅然決然地帶著我父親和叔叔跋山涉水,從湖南又走到了安徽老家。又回到了這個家。兒時祖母的話依稀在耳邊迴響「我是黃家人,在那做什麼,我要帶著你爸回家……」
由於我祖母父親叔叔都回來了,我後來的祖父也跟著過來了,在老家安享了晚年。
我很敬佩我祖母毅力與精神,我覺得那是我們黃家的傳承,那種印在骨子裡的堅強。
還有一件特別讓我敬佩的是,在那個條件下,我祖母竟然讓父親,姑姑、大伯都讀了書而且還讀到了高中,上過高中他那個時代也算是學歷蠻高的了,至今都難以想像在當時那個環境一個女人如何做到的。
我的外公--一個看不清時世,導致整個家族差點顛覆的人
只從我媽和我外婆口中聽說外公是個私塾先生,家境殷實,家裡有很多長工。後來因大量置辦產業,當別人在賣地的時候,他購置了大量的土地,在文革的時候被「光榮」評上了大地主。在批鬥遊行的時候由於脾氣過於剛烈被活活氣死。
我的外婆-一個樂善好施,福報滿滿的人
由於我的外婆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雖然外公在文革的時候被評為了大地主,外婆從來都沒有被批鬥過。因為外婆的家境比較殷實,是遠近出了名的好人。不管在外婆家做事的長工,還是左鄰右社都受過我外婆的恩惠,所以在那個時候都不願批鬥她。她在那時被稱頌為菩薩,一是因為她的善良別人不忍心,還有就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被批鬥,都害怕遭報應,那個時候的人都相信因果報應一說。
外婆一生有五個孩子,大舅,大姨在60年的時候餓死了。可能由於受家族的影響,後輩們幾乎全是教育行業,找的對象也都是從事教育事業的,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書香門第。
都說外婆帶著微笑走的,走的時候正好100歲,有了曾孫子,出殯的時候紅色白色的帆加上鞭炮聲聲,感覺沒有那麼悲傷,親朋都說外婆是個有福人的,我也覺得。
我的父親母親--一生倔強不服輸的人
由於母親的成份比較高,在那個時代找對象不是很容易,父親由於太窮了,連間住的房子都沒有,在一個遠房親戚介紹下,再加上聽說父親是個教書先生,母親就同意了。就有了後來的我們。
由於父親讀過高中,被村裡的幹部請到我們村教了書。好景不常父親當了5年教師工作,由於我的到來,正趕上國家計劃生育,因為上面我有一個姐姐,導致我爸也沒了工作。回家後父親幹起了他一生賣菜生涯-賣豆芽。
在別人家還是一片漆黑時候,父親母親每天凌晨三四點就起來忙碌,父親淘菜洗菜裝簍,騎自行車帶著滿滿的兩簍菜,溜街串巷地叫賣。平時還好,最痛苦的冬季我就沒有看到父親手上有一塊好地方。
父親是個話不多,教育孩子絕不留情的人。我們都特別怕他。母親只讀過兩年書,雖然沒什麼文化但特別要強,在農村那個條件下,我們家跟別人不一樣,母親要求我們必須要考出去。我經常會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整天無憂無慮的玩耍。
那時村裡給父親母親起了各種各樣外號「買豆芽的」、「歪嘴子」、「蹲到散」。
有個外號叫「蹲到散」。後來才知道啥是「蹲到散」,就是在不忙的時候,村裡的會在村頭,或者誰家裡聚在一起聊天大牌,父親母親一去別人就散了。為什麼因為你家裡上學的孩子太多了,沒錢,一來就想問別人借錢給孩子交學費、生活費,別人害怕你借錢,怕你還不起,所以一來就散了。
還有「歪嘴子」是父親在一個冬季得的,當時沒錢醫治,說是耽誤了,後來嘴就歪了,是我父親一生的痛。
後來的我們-沒有讓父母失望的我們
在這種家庭環境下,造就了不一樣的我們,首先是姐,她成績特別好,在姐初三升高中的時候,面臨了選擇考中專還是上高中考大學。因為那時的家裡條件特別差,下面還有弟弟妹妹都在上學,父親母親決定讓她做出犧牲上中專,儘快出來上班掙錢。姐為此很不滿,說父母偏心,以全鄉第三的成績考上了公費師範學校。在我大學畢業後,我姐又繼續考又考上了心儀的本科。
村裡人不僅給我家裡起了各種外號,「買豆芽的」、「歪嘴子」、「蹲到散」,還給我起了個外號叫「憨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叫我憨子,可能是別老給我父母起外號,由於最恨別人叫父親外號,為此沒少給別人打架,在外面跟別人打,回來被父母打的原因吧,為此我也有了個外號「憨子」、「老夢」、「老夢哥」。
記憶最清楚的是我高中,那時日子特別難過,我上學經常帶很厚很厚的落饃,學校有免費湯一泡就成了一頓飯。有一次上學還成了笑話,由於帶的比較多,一次要帶一個星期的量,一下子帶了半蛇皮口袋,上車時由於母親把落饃疊的又方又正,車人又特別多,有個女同志竟然一屁股座在我的落饃,當時我很生氣叫嚷著「你坐著我的饃了」,惹得一車人哄堂大笑。
由於憤怒,和努力吧,我成了我們村第一個本科生。
在我和姐的影響下,壓力最大的老三也考上了本科。
我們兄妹三人也沒有什麼成就,有著各自的家庭與生活。不管我們現在過的好不好,現在我們成了父母眼中的驕傲,他們覺得他們吃再多的苦也值,因為他們的三個孩子全考上了大學 。在那個年代上農村上出來三個大學生真的不容易,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