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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28歲的蔡智恆很焦慮，在臺灣成功大學讀博5年，論文交不出來。
搞水利工程的他經常泡在實驗室，為了等實驗結果，有時一待就到半夜，漫長而無助，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能做點什麼呢？
當時有條件上網的人並不多，BBS在中國也興起不久，還有點前衛，能玩的人多是理工男，一群忠粉在上面交流信息。蔡智恆跟其他理工男有點不一樣的是，他喜歡寫作，於是以第一人稱開始發帖，寫了一個網戀的故事，主角是「我」痞子蔡和輕舞飛揚。
「我」是理工男，長相平凡，生活有點枯燥，不自信的單身狗，戀愛屢屢失敗，認為網絡背後的女生極有可能是「恐龍妹」。
輕舞飛揚則有著標配的美麗和聰慧，能在BBS上發現痞子蔡有趣的靈魂，給他發郵件，每晚網絡交流後，他們終於見面了，有了難忘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後，她卻消失了。萬分痛苦的痞子蔡找到了她的好友，得知輕舞飛揚患了絕症，於是奔向醫院……
帖子裡面金句很多，比如：
等待就像無眠的黑夜，無助而漫長。沒有雲的天空還是天空，而沒有天空的雲，卻不再是雲。人想飛，但不代表人想變成鳥。第一杯愛爾蘭咖啡是思念帶著發酵的味道。我是平凡的人，我也是特別的人，所以我是特別平凡的人。如果把整個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澆不熄我對你愛情的火 。整個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嗎？不行。所以我並不愛你。
有人評論說文筆也就高中生水平，但擋不住的是，它戳中了無數理工男的心，帖子被瘋狂轉發，甚至還有人立志學醫，想要攻克紅斑狼瘡，救下女主「輕舞飛揚」。
就這樣，在讚賞與抨擊齊飛中，痞子蔡無意間開創了一個時代，成了中國網絡文學的鼻祖，也算是網紅第一人。
這些帖子集結成的小說名叫《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曾紅透兩岸，是一代人的青春記憶。至今還有人在網上問，這是作者的真實故事嗎？
當然不是。現實中的痞子蔡，寫小說的時候有女友，喜歡看他寫的純愛小說，而輕舞飛揚，完全是想像出來的人物，也許正是因為有女友，他為這個虛構的女生安排了一個終局。
難熬的博士生涯過後，蔡智恆還是在大學裡工作，再後來當了教授，成了系主任。也結婚了，生了三個兒子，辭了職，出過兒童繪本。
近幾年的蔡智恆和他的兒童繪本
痞子蔡開創的網絡文學，後繼者眾，流派眾多，各有專攻，總有一款能滿足你內心的裂縫，同時也成就了很多「富豪作家」。
而他本人，陸續出了十幾本純愛小說，雖然作者大名鼎鼎，但是書的銷量卻一本比一本少，完全不復第一本僅臺灣就賣出50萬冊的輝煌戰績。
現在，《第一次親密的接觸》已過二十餘年，90後可能聽都沒聽過，這位網紅儼然已淹沒在網際網路的浪潮中，成了記憶中的裡程碑。
前兩年有媒體採訪，他說：「我的青春葬送在學校了。每年清明應該回到母校去掃墓，因為那裡埋葬著你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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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淘寶網成立，此時，還不習慣在網上剁手的女生們，學習穿搭要靠時尚雜誌，但上面全是明星和模特，看上去很酷，很高級，就是離普通人有一點遠。
第二年，人氣女性論壇OnlyLady上出現了一對雙胞胎姐妹，網名「嗆口小辣椒」，像論壇上的部分女生一樣，經常發自己的穿搭帖子。
她們的風格甜美裡有一點「辛辣」，會把雜誌裡的歐美風稍加改造，最早甚至連頭都沒有，只突出自己的著裝，很純粹，風格獨特又適合亞洲女生，很快就受到了熱烈追捧。
此時，跨境電商、代購這些詞還有點遠，論壇裡那些常駐歐美的女生，分享的單品雖時髦但國內很難買到。
而在重慶上大學的小辣椒，造型基本都來自國內專櫃，她們樂於跟網友交流，粉絲問購買信息和建議，她們會不厭其煩地回答，非常實用。此外，姐妹倆也經常分享生活上的瑣碎、情感上的小苦惱等等，極具親和力。
後來，隨著粉絲們散布到其他博客和論壇，她們也火到了OnlyLady之外，引發一眾好奇和扒帖。
實際上，這對姐妹出生在以榨菜聞名的小城涪陵， 一個叫尉丹，一個叫尉青，沒有多麼顯赫的身世和背景。
當年最會穿衣的網紅，曾引發無數女生跟風模仿，現在已成普遍的「淘寶風」
倆人小時候喜歡買時裝雜誌，把上面好看的圖片剪下來，集結成冊，生活簡單，算得上是乖乖女，但在穿衣打扮上堅持己見。學校裡別人愛穿運動裝，她們則不停嘗試日系的女式西裝、松糕鞋等等，經常招來中學老師的批評，後來在論壇發帖完全是延續了之前的愛好。
早期沒有任何商業合作，兩姐妹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網紅，短短幾年就從最早的一批草根時尚達人裡脫穎而出，成為女生們最愛的時尚博主。
成名後，各種電視、電影、綜藝節目的邀約不斷，但都被她們婉言謝絕，不想當藝人的「嗆口小辣椒」，更多地是和品牌方合作，被她們搭配穿上身的款式很容易就賣斷貨，「小辣椒同款」也成了淘寶熱搜詞。
2010年，姐妹倆登上了少時心愛的一線時尚雜誌《VOGUE 》中文版，距離在論壇上第一次發穿搭帖，只有6年。
嗆口小辣椒引發爭論的時尚大片
那期專題的名叫《嗆口小辣椒 網絡時代的IT Girls》，這是國內的草根時尚達人第一次被大刊認可，倆人的待遇和大明星無差，引發了時尚界不小的爭論。
IT Girl這個詞來自歐美，多指對時尚有獨特見解和影響力的女孩，常現身於媒體或者各種派對，其中的代表人物則是潮流標杆，以前多是巨星、名媛、超模或名二代們。到了網絡時代，草根達人也可以一躍成為時尚偶像，粉絲和影響力絲毫不少，折射出的是網紅經濟背後巨大的商業價值。
此後，其他大刊的B格也不再繃著，紛紛邀請姐妹倆拍攝內刊，奢侈品品牌DIOR也伸出橄欖枝，邀請二人去巴黎時裝周擔任看秀嘉賓，這些對草根來說以前是無法想像的。
不過，商業化後，有苛刻的粉絲批評她們ps，當品牌和大賣家的託兒，不如早期那麼純粹了。
他們想不到的是，不久後明星們也開始不滿足於影音作品，下場親自帶貨，背後的商業合作有過之而無不及。
2015年，姐姐尉丹懷孕，在新生命來臨前，姐妹倆決定自創品牌，想讓事業也有個新起點。
此時，社交媒體已經歷了幾輪更替，網紅經濟早就被各路追捧，入局者眾，時尚界的意見領袖層出不窮。
他們從論壇、博客轉戰微博，再到微信公眾號、淘寶店鋪和短視頻app，其中的佼佼者僅雙十一銷售額就能過億。
將近5年過去了，我打開淘寶看了下，小辣椒的店鋪，名稱已跟辣椒無關，粉絲308萬，評論裡也有一路跟隨她們的老粉。
看似人氣還在，但顯然已不在第一陣營了，因為如今有資格爭一姐之位的網紅女裝店鋪，粉絲得過1000萬。搜索店鋪排行榜，她們甚至進入不了前十。
網紅興衰，背後是網際網路技術的發展，他們曾摸到了時代的脈搏，閃耀於星空，已是種極大的幸運。
他們開創的先河，讓無數草根看到了希望，也讓權威走下高高的神壇。作為一個有點判斷力的成年人，我還是非常樂見很多領域出現網紅。
參考資料：
《獨家：紅過之後，痞子蔡這20年》，職人物語
《嗆口小辣椒 網絡時代的IT Girls》，VOGUE
《網紅封神榜系列深度：嗆口小辣椒》，新浪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