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認為，通過參與「五眼聯盟」，不僅可以大大拓展其情報搜集能力，還可以藉機強化與主要國家的關係，提高國際話語權，幫助其加快實現「正常化國家」進程。
方曉志
近期，日本防衛大臣河野太郎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達了希望與「五眼聯盟」擴大合作的意願，並稱日本已經在不同場合與聯盟進行過情報共享，希望這種共享能夠持續下去，凸顯了其想要加入「五眼聯盟」的野心。
「五眼聯盟」是二戰後由美英多項秘密協議催生和演變而來的跨國情報聯盟機構，其成立初衷主要是監控和搜集與五國利益相關國家的情報。作為一個成立了近70年的「情報聯盟」，「五眼聯盟」無論是在情報資料庫的建設，還是在情報搜集渠道和手段上，都有豐富的經驗和積累，對日本情報工作構成了極大的吸引力。不過，有分析認為，日本並非「盎格魯-撒克遜」血統英語圈的國家，即便有心加盟成為「第六隻眼」，最終可能仍就是一個「夢」。
意願強烈
實際上，日本很早就有加入「五眼聯盟」的想法，並多次表達強烈願望。據路透社報導，2018年10月，日本就正式提出要加入「五眼聯盟」，稱日本與「五眼聯盟」國家有共同的價值觀和政治傾向，有相同的盟友和一致的對外政策。
2019年1月，《日本經濟新聞》以「日本要將自己的視力借給『五眼聯盟』」為題，再次聲稱日本將深化與「五眼聯盟」的合作，希望能迅速適應該組織的運作，儘快成為聯盟的「第六隻眼」。
2020年7月，日本防衛大臣河野太郎在英國參加研討會時，再次強調要進一步擴大與「五眼聯盟」的關係，明確表示對於聯盟在軍事方面和商業方面的信息交流很有興趣，希望藉此獲得更多有價值的情報以及更多的盟友。
在實踐層面上，儘管日本不是「五眼聯盟」的成員，但與聯盟進行的合作早已進行，並已列入日本防衛省的軍事計劃之中。2018年10月，日本參加了美國空軍航天司令部的「施裡弗」航天演習，演習科目的主題就是當美國的空間通信受到攻擊損壞時，日本如何利用自身的衛星系統協助美國作戰。該演習的其他主要參與國均為「五眼聯盟」國家。2019年4月，日本政府又宣布將於2022年度成立監視宇宙空間的新部隊，負責監測不斷增加的太空垃圾和可疑衛星的活動，並將與美軍共享情報。日本的這些舉措都在為未來加入「五眼聯盟」鋪路。
實現多重戰略目標
日本認為，通過參與「五眼聯盟」，不僅可以大大拓展其情報搜集能力，還可以藉機強化與主要國家的關係，提高國際話語權，幫助其加快實現「正常化國家」進程。
首先，日本希望通過加入「五眼聯盟」，進一步深化與美國的同盟關係。日本是美國的忠實盟友，也是美國對外情報工作的最重要合作夥伴。自二戰結束以來，美日之間的情報合作就一直在不斷推進，但由於實力懸殊和需求差異，日本在合作過程中始終處於不平等的從屬地位。近年來，美國把中國作為亞太地區的重點監視目標。日本是中國的鄰國，在相關情報搜集方面具有地緣優勢。一旦日本加入「五眼聯盟」，就可以將情報合作作為雙邊防務合作新著力點，為強化同盟關係注入新動力。同時，日本還期望通過情報合作，促使美國進一步放鬆束縛，實現其對和平憲法禁區的更多突破。
其次，日本希望通過加入「五眼聯盟」，彰顯在國際多邊安全合作中的影響力。日本一直以西方國家身份自居，在安全上有與西方國家緊密捆綁在一起的強烈訴求，因此一直強調要與「五眼聯盟」國家組建某種形式的價值觀同盟。此外，日本還希望以此擴大並增強與更多國家的外交關係，增加其盟友數量。例如，日本一直希望與澳大利亞結盟，近年來兩國政治軍事關係不斷深化，而加入「五眼聯盟」也將會成為增進兩國關係的一個良好契機。
最後，日本試圖通過加入「五眼聯盟」制衡中國。在近幾個月美國對中國施壓的過程中，「五眼聯盟」國家充當了急先鋒，加拿大和澳大利亞不顧本國經濟與中國深度綁定，加大反華和間諜滲透行動。在這種情況下，日本也開始加強與「五眼聯盟」國家在對華情報搜集與互換方面的合作。
「入盟」之夢難圓
冷戰結束後，「五眼聯盟」的目標範圍不僅沒有縮小，反而擴大了，合作範疇也有了新的拓展，不再局限於最初的通信情報合作，而逐漸拓展到了人工情報、秘密行動、反間諜、反恐怖、地理空間情報、金融與交通安全等綜合領域，正逐漸從一個對敵監聽監視的情報聯盟，演變為一個對抗和抵消特定對手影響力增長的制衡性力量。
目前，雖然「五眼聯盟」的5個初始核心成員未發生任何改變，但根據任務需要建立了各種廣泛鬆散的結構。例如，今年1月，「五眼聯盟」和日本、法國、韓國三國打造了「5+3」框架，以加強針對朝鮮的情報活動。對「五眼聯盟」來說，日本是全球情報價值較高的熱點國家之一，是未來「擴盟」再適合不過的新對象。一旦日本加入，將會「如虎添翼」，給聯盟增加一雙搜集情報、監測動向的「敏銳」眼睛，可以極大提升對全球特別是亞太地區的情報活動輻射能力。
英國是推動日本加入「五眼聯盟」最積極的國家。在日本公開喊話主動提議加入「五眼聯盟」之後，英國最先給出了積極回應。7月21日，英國議會下院外交委員會主席湯姆·圖根哈特稱，「五眼聯盟」應該加入一些可以信任有共同利益的夥伴，日本是歐盟重要的戰略夥伴，和歐美國家，和其他資本主義國家都有密切的關係，應該與日本進行更密切的合作。
此外，雖然日本一直與美國保持著高強度的信息共享，但美國並不與「五眼聯盟」其他成員共享這些信息，英國對此意見很大，認為只有日本「入盟」才能徹底解決這一問題。這種觀點在一定程度上也獲得了加拿大等國的支持。
但是，日本加入「五眼聯盟」並非毫無懸念，而是面臨諸多制約因素。作為「五眼聯盟」的核心國家，美國的態度對於日本能否「入盟」至關重要。美國一直對日本的情報保密能力不放心，擔心其洩露聯盟間共享的情報，因此在日本加入「五眼聯盟」問題上從未明確表態。
此外，日本的身份屬性也是阻礙其成為聯盟成員的重要因素。「五眼聯盟」之所以如此穩固，很重要的一點是，它們通過血統與歷史來維繫關係。目前5個成員都有著共同特性，即都是英語國家，擁有相同意識形態，信奉基督新教。
這些特性決定了這五國之間實現情報信息互聯互通的基礎，也成為「五眼聯盟」選擇成員的重要依據，其基本準則是共享情報且互不監控。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即便是美國最親密的盟友以色列，至今也未能進入「五眼聯盟」。
（作者系國防科技大學國際關係學院世界軍事研究中心副主任）
來源：2020年9月2日出版的《環球》雜誌 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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