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一襲藍衣,悠然撫琴。
女子一襲紅衣,凝神聆聽。
看到這幅景象,魏嬰本能地轉身。
一顆心,噗通噗通狂跳著,似乎想蹦出嗓子眼兒才痛快。他握緊拳頭,雙眸睜大,咽了咽口水,不察一股酸味已湧至心頭,讓他眼中生了霧氣。
他一直以為,那清冷之人的身旁,只許有他一人。那人會溫柔地為他做湯,幫他夾菜,給他送花,助他束髮,對他彈琴,替他暖手……
不知何時,他已經把這些當做自然而然、理所當然的事了,他也喜歡、享受並依賴著這份獨一無二的寵溺。可某一天,當他發現,那人也會對別人做著這些同樣的事,就會受到強烈的心理衝擊。
深愛面前,人果然會變得自私,哪怕他是無人可敵又心懷大愛之人,也無法將心悅之人對他的這份寵 愛與別人分享。
「不,那一定不是藍湛!」魏嬰自言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
他鼓起勇氣,再次轉身。琴聲依舊,人影依舊,那二人如入無人之境般,我行我素。
「不對,以藍湛修為,我在這裡站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毫無反應?怎麼可能對我視而不見?」
魏嬰穩穩心神,將雄渾的靈力快速地凝聚於掌心,單手一翻一推,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光波傾瀉而出,蕩漾開來。隨著他祭出這一掌,方才所見的那一幕慢慢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幻境?」
魏嬰取出懷中的鎖靈囊,端詳了片刻,道:「藍湛所言沒錯,陰虎符畢竟是陰鐵,在我疲乏虛弱或心神不穩時,還是會干擾到我,留之不得了,要儘快找到它,將之毀滅,永除後患。」
魏嬰眼裡噙著水霧,微微一笑,朝著靜室的方向,嘟著嘴略顯委屈地說:「我居然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太沒出息了!這要讓含光君知道了,多丟人!看來,要好好纏著他,讓他教我《洗華》,驅邪靜心!」
魏嬰輕輕一躍,飛身落到靜室門口,用陳情叩了叩門,低聲裝腔作勢喚道:「含光君,夷陵老祖深夜到訪,還不快快出來迎接!」
魏嬰滿心期待藍湛見到他時的欣喜模樣,可連喚了幾聲,均得不到回應。
「睡得這麼沉?這不是他含光君的風格啊!」
最後,魏嬰只好推門進去,屋裡自然是漆黑一片,空空一片。
「嗯?三更半夜不睡覺?難不成跑到哪裡去玩了,這也不是他含光君會做的事啊!」
魏嬰本欲發信問問藍湛,可轉念一想:不是說好的給他個驚喜嗎?我這千裡迢迢跑來,可不能浪費了我一片心意。
於是,他和衣躺在榻上,尋思著邊休息邊等那人回來。誰知,因為實在疲累,沒過一會兒,他就闖入了香甜的夢鄉。
一場烏龍的背後,是對彼此深深的眷戀和牽掛。
魏嬰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一直想要給予驚喜之人,此時此刻正為了自己,獨自一人在那空蕩蕩、冷清清的臥蓮殿裡黯然傷神。
藍湛緊握避塵,像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地坐在石桌子旁。
曾立盡黃昏,坐盡長夜,尋盡流年,茫茫十六載,只為等待那一個已刻入了骨 髓之人。
相 思成災也罷,等待成殤也罷,只需那人立於跟前,盈盈一笑,所有的苦痛和委屈便盡數煙消雲散。
他盟過誓:從此,我不僅要懂你眉宇之間的辭色,更要懂你平湖之下的微瀾,如此才能喜你所喜,憂你所憂。
他做到了,卻也愈發眷戀了。那人只要不在視線所及,他便會牽腸掛肚。那人若是一直杳無音訊,他便會惴惴不安。
魏嬰,你究竟在哪兒?
他此刻希望的,只要魏嬰安好。
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藍湛也未見魏嬰歸來。他交代好思追一些事宜,只好又匆匆先趕回了雲深不知處。
藍湛悵然若失地走到了靜室門口,當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時,目光一凜:何人如此膽大?
BY/靜室塵情
「雲深塵情記60」含光君,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你卻給我一個驚嚇
「雲深塵情記59」臨別之前的一番對話,讓含光君心裡五味雜陳
「藍湛與羨書1」你在眼前,似詩模樣,此刻不用言語,你懂我亦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