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用一個形容詞來概括我對《DARKER THAN BLACK》系列的整體印象,那就是——殘酷的詩意。
DTB動畫總共有兩部TV和四話OVA,劇情順序是第一部的「黑之契約者」,四話OVA「黑之契約者外傳」,以及第二部「流星的雙子」,鑑於習慣和貫穿始終的主角「黑」,之後統一用「黑契」來代稱作品。
接觸黑契有好幾個原因,第一是因為骨頭社,作為BONES的死忠粉,即使是最不感冒的少女漫改也會捧個場,更別說是即使浪到各種銷量暴死也一定要出原創的「骨頭社精神」代表之一的黑契,自然是絕對不會錯過。(事實證明,骨頭社作畫的高完成度和流暢至極的打鬥場面一如既往沒讓我失望,而對劇情節奏和分鏡掌控的遊刃有餘也同樣令人滿意)
第二是因為監督岡村天齋和音樂菅野洋子,前者曾經參與過《星際牛仔》(這是我最喜歡的原創動畫)動畫和劇場版的作畫監督工作,而後者是我個人最喜歡的日本音樂製作人。(可以說,菅野大神的音樂是有非凡加成效果的,所謂的融入拉丁風格的操刀,為黑契的整體基調打下了非常合適,令人懷念的氛圍)
至於第三,因為主角是個身手不凡又中華料理滿分的中國人。(這一點其實在看了動畫後,才知道中國人這個身份很有可能也是假的,李舜生不過是「黑」的一層身份面具罷了)
而喜歡上黑契則幾乎是順理成章的,說的浪漫點,那是一見鍾情的氣場相合,一個設定有趣的科幻背景下,是那些不平凡人們的人生悲喜,而主線和伏筆在每一個看似單元劇的故事中漸漸鋪展開,好人和壞人的界限被各自複雜的立場所模糊,深邃的情感和果斷的行動一樣絕不拖泥帶水,卻在戛然而止後依然意蘊悠長,這就是我所偏愛的類型和敘述手法。
可以說,黑契是一個低調奢華卻殘酷黑暗的幻夢。
當天空的一顆星星墜落時,就代表著一個人類死去,這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只是一個悽美的謊言,但對契約者來說,卻是平常的真相。
地球在某一天失去了原本的天空,除了太陽之外,包括月球在內的所有天體都消失了,平流層之外的空間變成不可侵入的區域,取而代之沒有月亮的星空是虛假的,而那一顆顆閃爍的星星代表著人類當中變異成為的契約者。他們擁有著常人無法想像的超能力,支付著連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的代價,成為了一群失去人類正常情感的純粹理性的存在——
契約者不會做夢!
因為夢是不切實際的,而絕對理性的契約者不會也不需要做夢,他們所有的行動和出發點只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為此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成為殺人魔或是行屍走肉。
普通人類畏懼於契約者的能力,想要不惜一切除之後快,甚至用生存利益僱傭契約者自相殘殺,並且給予自己心理暗示——契約者並非人類,屠殺是正當的;而契約者想要有個容身之地,想要個體最大利益化地活下去,就不得不為普通人類組織賣命,對同為契約者的人們痛下殺手——已經沒有了情感的自己,殺戮不過生存手段。
多麼諷刺!
但是,就像情感豐富的普通人們中也會出現殺人魔或是行屍走肉一樣,絕對理性的契約者中也出現了情感深厚真摯的特例,因為擁有的超能力,他們甚至能犧牲自己為了所愛所念之人毀滅世界或是改天換地。
而在普通人類和契約者之間有這麼一個兩邊都無法收容的「異類」,他有普通人類的情感卻隱藏壓抑,他有契約者的超能力卻無需支付代價,他看似佔盡了優勢,卻成為了一個最為痛苦的存在,他在契約者之間被稱為「黑色死神」。
黑,這是他在組織裡的行動代號,在普通人中他的身份是中國人李舜生,在粉絲心目中他是「動畫界的影帝小李子」,在女孩子心目中他是「撩妹聖手」,而在他所愛與所重視的人生命中,他成了「天煞孤星」。
黑這一生都過得不快樂,年少時為了成為契約者的妹妹白而自願進入組織,到處執行任務殺人,作為一個普通人只是憑藉著無敵的身手就碾壓了無數擁有超能力的契約者,得到「黑色死神」這樣令人恐懼的稱號;妹妹白無端消失後,誤會是當年的夥伴差點成了戀人的琥珀背叛,從而踏上了繼續為組織賣命並尋找妹妹的泥沼中,封閉內心帶起面具前行;好不容易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並且解開了誤會,卻讓深愛自己的琥珀犧牲,與妹妹永別,而選擇了一條普通人和契約者共存這樣無比艱難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失去一直以來並肩作戰的夥伴貓和黃,失去了摯愛銀……
黑以一個普通人的心性一直都在生死的邊緣行走,一直都在失去,換做其他人或許早就崩潰了,但他即使消沉到日日酗酒,從一個大胃王「李君」變成一個只喝酒就夠了的「黑叔」,卻從未崩潰,還在潛移默化地給身邊的人帶去溫暖,帶去繼續前行的力量……
我想,也許對黑來說,人生真正可以稱為快樂的時光,應該是夜空還閃爍著真正的星星,人類之中還沒有契約者這樣的被迫變異,自己和妹妹白在家鄉,用自己喜愛的望遠鏡觀看最愛的星空之時吧……又或許,是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後,無數的生命都去往那個被複製的地球過上「正常普通」的生活,而自己和銀共同消失在這個世界,走向未知的人生之後吧……
黑契展現給觀眾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契約者們短暫的人生序曲足以點綴這個世界觀的大致輪廓,而黑的存在,讓黑契系列有了一根貫穿始終的軸,即使整個故事難免有不盡人意的地方,即使整個設定也有不夠嚴謹的漏洞,但至少基調始終未變,一個硬核的世界觀下,是那些世俗而富有人情味的劇目。
虛假的天空出現的那天,這個世界才有了契約者,而這些如流星一般閃現又墜落的一個個故事也成為了這片虛假的星空之下,最殘酷的詩意——
總有一天,我要消除這片虛假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