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萬湑龍
圖｜網絡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都不是。只是麥當勞……不對，是金拱門最近一段時間的兒童樂園套餐裡的玩具換成了Tomica的玩具小車，分別是馬自達Roadster、路特斯Exige R-GT、日產GT-R和豐田GT86。
這一下就觸發了那些喜歡車的宅男們內心當中的一點小漣漪。從前兩天毫無預兆的上線之後（就連金拱門官網和招貼海報上都難見這些玩具的更換信息），微信裡各個汽車群的群友們都紛紛把中午的工作餐換成了兒童樂園套餐。
又因為每個地區、甚至是每家麥當勞門店當天發售的款式都不一樣，微信群裡的氛圍儼然如同二十多年前大家在集洋畫片或者水滸卡時一樣，略帶炫耀地交換著自己買到的玩具車的——圖片。
這也讓我對那些玩具產生了濃重的好奇心，到底大家都在搶什麼？這樣目的純粹地哄搶兒童樂園套餐對麥當勞的門店們產生了什麼影響？究竟是誰在買這些兒童套餐？於是我進行了一場《走近科學》式的走訪。
我去的第一家麥當勞位於南京西路，這幾乎是除了機場和火車站以外，客流量最大的麥當勞門店。
在見到點餐小姐姐之前，我腦海裡已經設計了無數種回應方式。畢竟像我這樣獨自一人走進麥當勞，出手就要來一份兒童套餐的七尺漢子比較容易招來驚異的眼神。所以為了方便解釋來意，我直接繞過了杵在大堂裡、周邊空無一人的自主點單機，直接走向了點單櫃檯。
有點出乎我意外的是，小姐姐似乎完全知道我是來幹嘛的。熟練地點完單之後，我看了下身邊沒有排隊點單的顧客，便和小姐姐聊了起來：
「換了玩具之後是不是兒童樂園套餐銷量暴增？」
「還好吧，其實之前有很多玩具都是年輕人喜歡的，所以行情都是一波一波的。」
「是不是有很多我這樣五大三粗的人過來買兒童套餐？」我還順手摸了摸兩天沒有刮鬍子而長出來的胡茬。
聽到這問題，小姐姐發出了啞鈴般的笑聲：「其實在我們這家店買兒童套餐要輕鬆熊的女生更多（和Tomica同期上市的玩具還有一套輕鬆熊），你看我這輕鬆熊已經賣完了，玩具車還有滿滿一筐。」
說話間，我已經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兒童樂園套餐。看到旁邊有點單的顧客前來，我就知趣地退到旁邊的座位上，一邊用自己笨拙的雙手去貼玩具車的貼紙，一邊等著看還有哪些人會為了玩具車而買兒童套餐。
令我有點失望的是，在喝完一杯冰可樂的時間裡，取餐的近三十人中僅有一對小情侶點名要買兒童套餐。剛聽到他們說兒童套餐這幾個字的時候我以為終於看到了希望，結果是倆人爭執了一番之後，女孩的一句話讓男生瞬間做出了讓步：
「今天婦女節，你就不能讓著我點？」
其實我也搞不懂為什麼倆人不去買兩份兒童套餐，但鑑於不破壞人家家庭和睦，我也沒有上前去問。只是手上的這個玩具車已經貼好，但是一份兒童套餐對於吃過晚飯的我來說還是無福消受。正好我要去迪迪家修眼鏡，便問候了他們兩口子。於是有了下面這段對話：
在得到了明確的答覆之後，我就拎著一個兒童套餐的盒子進了去停車場的電梯。電梯裡有兩個其他餐廳的廚師，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那多彩的套餐盒，接著又抬起頭狐疑地看了看我。
我心裡想：「對嘛，這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然後默默地打開了套餐盒，拿出一根薯條慢慢地塞進嘴裡。
為了讓走訪更加科學一點，我決定擴大樣本範圍，去了我家附近、也就是更靠近城鄉結合部的一家麥當勞，看看他們這裡的情況。
這家店的情況和南京西路麥當勞截然不同，這次售罄的終於是玩具車了。不僅店員拿著空箱子給我看了一眼，以確保他們不是在忽悠我，還專門讓主管去後面庫房看了眼有沒有剩下的存貨。
幾分鐘後，主管甩著肚子慢慢地走了出來，告訴我確實一輛都沒剩。
「你們店裡現在是哪一款車？賣得這麼好？」
「就橙色的那款，到貨了沒兩天就送完了。」
「你們一般多久補一次貨？」
「也就幾天吧，每次來的都不一樣，下次應該是白色的那輛了。」說完主管回頭問身邊員工今天是星期幾，然後告訴我說：「你周末再來吧，周末估計就有新的了。」
揣著這個答案回家的我多少有些不甘心，於是打開外賣APP，試試看外賣的麥當勞裡會不會有玩具小車。
但結果無論我換哪一個APP，始終只能在我家最近的麥當勞下單。既然這家沒有玩具車，那我下單無非是給自己添了一套對我毫無意義的兒童套餐而已。於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用麥當勞的點餐小程序點了一家3公裡之外的麥當勞，然後又喊了閃送去取貨。
可能是那位麥當勞的店員從來沒見過這種操作，專門讓閃送員打電話過來確認了一下情況。見我對這玩具小車如此感興趣，店員表示他們店不僅有新來的黑色小車，還有之前剩下的橙色車，可以一起送給我。
當我滿心歡喜地打開外賣盒的時候，心涼了一半。說好的兩輛車變成了一輛，倒是多送了兩塊藍莓派——我要這兩塊派有何用啊！
此時此刻，對著滿桌子兒童套餐和兩輛玩具車的我陷入了思考。其實這次麥當勞兒童套餐送的玩具車，做工稱不上精良——
Tomica的小車一直以來都是以小而精細著稱，並且大部分用的都是合金，但這次套餐附送的玩具車都是塑料製成，畢竟標價十九元的套餐指望送一個四五十塊錢的玩具車並不現實。
不過難掩這個品牌的小心思，送的這四輛車分別都有機關：馬自達Roadster的敞篷可以開啟；路特斯Exige R-GT尾箱蓋可以打開；日產GT-R前機蓋底下藏著發動機；豐田GT86的頭燈還能點亮。
總之，這套玩具給人帶來的驚喜足以掩蓋它們的瑕疵。
但玩具終究是玩具，幾天之後過了熱乎勁的男人們就會把這些小車丟在家裡一個永遠找不到的角落裡盛灰，絲毫想不起來為了這些車自己吃過多少頓麥當勞兒童樂園套餐。
它們無非是一個出口，嫁接起了這些長不大的男孩子們骨子裡對於車的喜愛，以及為了水滸卡吃無數頓乾脆麵的兒時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