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喝得曬酩大醉。今天早上,他頭腦清醒了但仍然主意堅決:「我想讓他死。「是,先生。」我說。溫特斯先生相當闊綽,自小就被寵壞了,時常會發火溫特斯提到的這位「他」是利安德·麥卡勒姆。昨晚在俱樂部,溫特斯玩紙牌遊戲時使詐,竟然被魯莽的麥卡勒姆發現了。
兩人先是惡語相向,接著動起了拳頭,最後後鬧到俱樂部的管理層想要開除他倆的會籍。溫特斯怒視著我:「克拉倫斯,我說想讓麥卡勒姆死的時候,我的意思是我想讓他死翹翹。立刻解決掉這個麻煩。」「先生,」我耐心地說,「我認為,你不該對我有這麼高的期待。」他皺皺眉頭:「我不是讓你親自殺掉他。我的意思是說,找個願意幹這份差事的人。就是找個職業殺手。」「是,先生。」我自動動回應道,接著把這件事趕進我的腦海。
我是溫特斯的私人秘書,也是他的管家,他的司機,不管他什麼時候有什麼要求,我都會滿足他。這份薪水很不錯。我經常跟著他出去旅行行,總是住最好的酒店,吃最高檔的美食。這份工作對體力沒什麼要求,然而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隨時聽候某個人的指令,也很累。
第二天早上,溫特斯再次問我:「克拉倫斯,我說的那件事怎樣了?」y「先生,哪件事?」「幫我找個職業殺手。」「哦,那件事啊,先生。呃,找職業殺手相當困難你知道的,他們從不打廣告。」他冷酷地盯著我:「克拉倫斯,我付了很優厚的水給你,難道你就給我這個結果?還是說,你不喜歡這份工作?「我喜歡,先生,我喜歡。那麼給我找個職業殺手。周五以前要找到他的手指划過喉頭,「星期五哦,克拉倫斯。」過去的那些年裡,我不得不為僱主們幹一些相當古怪的差事,但沒有一項包括教唆謀殺的。我也不打算現在開始做那種勾當。
然而,還是得做點什麼。我確信就算是溫特斯,再過段時間,也會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有多麼瘋狂,到時候他肯定會放棄買兇殺人的打算。然而,這段時間必須要緩和他的情緒顯然,此刻要做的事情是假裝我已經與一名殺手建立了聯繫,而且與那名殺手的協商會相當漫長。是的,我會拖延再拖延。
第二天,溫特斯單腳輕叩。「怎樣了?」我笑著說:「先生,我終於成功地業殺手。」搜尋到一名職溫特斯似乎大吃一驚。「你已經找到了?克拉倫斯?你是怎麼找到的?」「先生,要找殺手,就得去找以前殺過人的傢伙。在報紙上就能找到那種人。報紙上會有這樣的新聞,報導哪些兇手在牢裡待足了日子,獲得了假釋。昨天下午你不是去俱樂部開會嗎,好中不要開除你的會籍?我就自作主張,去了本市的報社,用了他們的資料庫。我查了好幾年前的報紙,找了不少獲得假釋的男人的名字,這些人這幾年在假釋後會有足夠的時間安頓下來,接下來,就是找到他們了。他們有的把電話登記在電話薄上,有的從網上就能搜到他們的行蹤。
然後,我打了幾通謹慎的電話。順順便問一聲,先生,俱樂部最後是怎麼決定的?要開除誰?」他的面色黑沉沉的。「還沒確定下來。這名職業殺手叫什麼?」我心中對已經過世的外婆道了聲:「馬爾凱蒂。」溫特斯不再繼續問,但轉眼就拿著一本電話簿回來了。「電話薄裡有六個姓馬爾凱蒂的人。到底是哪一位?」「第一個「A·馬爾凱蒂?A代表什麼?」安傑洛。」
他摸著滋味。「我推想,他是黑手黨的人?」絕對是溫特斯點了根雪茄。「我想讓麥卡勒姆這周五晚上喪命。晚上八點到午夜之間的時候。」「這周五嗎,先生?時間會相當趕。安傑洛通常喜歡慢慢來。這麼說吧,用用兩到三周時間來踩點、。」「克拉倫斯,就這周五。我付了錢,也就由我來做決定。我那天晚上會去湯普家。那是他的結婚紀念日,他會開一場派對。現場有五十多個賓客,他們會發普說我整晚都沒離開過宅子。安傑洛想對這單任務收多少錢?」我抓住了這一可能的解脫機會。假如價格太高,溫特斯或許會取消計劃。
「先生,是十萬美元。」溫特斯大吃一驚。「十萬美元?!你就找不到便宜些的殺手了?「先生,目前找不到。我認為安傑洛不會同意把價錢降低的。你曉得這些職業殺手有多麼易怒危險。」我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咽了口唾沫。溫特斯咬著雪茄,沉思了一會兒,「哦,好吧,現在通貨膨脹那麼厲害,什麼東西都得漲價。克拉倫斯,我答應了。」
他離開了一會兒,那天晚些時候帶著一個公文包回來。他打開公文包,讓我看到裡面的鈔票。「十萬美元,全是小額鈔票。我拿著公文包到了臥室,把錢一股腦倒在床單上。整整十萬美元!我為什麼不乾脆拿錢跑路呢?不行。儘管這是相當大的一筆錢,可它真的值得割斷一個人與朋友、親成和熟悉地方的聯繫,過一輩子逃亡的生活嗎?也許在一兩年內我會享受金錢帶來的愉悅,可接著呢?
我嘆了口氣。不行,我還是得把錢還給溫特斯,告訴他安傑洛·馬爾凱蒂不是職業殺手。毫無疑問,我會被溫特斯解僱。沒了工作並不會讓我害怕,但那會帶來經濟上的不便。我再次看向那堆鈔票。要是我,會不會為了十萬美元殺人?當然不會。肯定不會。如果是有人僱我殺人,那我的價格該是多少?我有沒有價格?個一直在腦海裡齧咬的念頭纏住了我假如那名安傑洛·馬爾凱蒂真的謀殺了麥卡勒姆呢?假如他決定接著勒索溫特斯呢?他能把十萬美元變成一百萬美元嗎?我清楚地知道,問題的走向已經改變一一我會不會為了一百萬美元殺人?我花了五分多鐘時間細細思量會,我會的。
晚餐時候,溫特斯告訴我,待會他會去遊艇俱樂部出席遊艇協會的會議,他自自己開車去。我注視著他離家,接著我調了杯酒,倒了雙份。溫特斯想讓麥卡勒姆明天晚上喪命,但既然我已經為這份差事做好了準備,為何不今晚就動手呢?溫特斯會出現在俱樂部。在開會的晚上,他極少會在午夜之前回家。他有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我走向溫特斯的槍庫,選了一把輕便的小手槍。
我把子彈塞進去,接著把槍放進口袋。仔細回想了下,麥卡勒姆家我去過一次,不過那次是去送禮物的。晚上十點,我來到麥卡勒姆家的公寓樓前。那那棟樓沒什麼特別,但我還是花了好長時間研究它的構造,唔,那邊有個攝像頭,這邊有一家燈還亮著,最好的路線就是從消防梯繞到步行梯上,才能避開他們我小心翼翼地來到七樓,避開一切可能發現我行蹤的人,按下706號房外的門鈴時,我的心咚咚亂跳。
麥卡勒姆打開房門。他以前見過我幾次,但我的職責是永遠待在不起眼的背影裡,我覺得他根本沒認出我來我深吸一口氣,接著窘迫地發現,我怎麼都沒有勇氣掏出口袋裡的手槍。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殺害外的人類。我微徽一笑:「這兒是加裡巴爾迪的寓所嗎?麥卡勒姆很生氣。「不是。」房門砰地關上了次日曰早上,我穿好衣服,拿著公文包下了樓。我發現溫特斯等在樓下。
他的目光掃到了公文包。「拿錢給安傑洛?幸虧我及時地撞見你。我巴經決定取消整個行我眨了眨眼。「今天早上,俱樂部的主席打來電話,說已經決定不追究那件事。麥卡勒姆提出的指控,我一概否認在場場又沒什麼目擊證人。所所以現在殺掉麥卡勒姆沒多大意義。他反正沒能把我踢出俱樂部。」我注視著溫特斯。不知怎的,我氣極了,拔高了音量:「取消?你認為事情那那麼麼簡單嗎?安傑洛和手黨會怒火中燒。畢竟,黑手黨指望著能分到一半錢。要知道黑手黨是沒人能糊弄得起起的。」
溫特斯露出不安的神色。「好吧,我想最後關頭取消這種行動是有可能引發某些怨氣。我告訴你我會怎麼做。讓對方取消行動,錢也全部留給他們。」我仍未罷休。「先生,還有個罰金的事。「罰金?什麼罰金?」「取消交易的罰金。我和安傑洛商議時,他提到了一件類似的交易,當時就交了罰金。取消交款的話,黑手黨會覺得你一直在玩弄他們。你起初買兇殺人的意圖並不完全真誠。你甚至可能會寫一本書介紹黑手黨的行動。先生,那些負面的東西必須得到緩解。黑手黨的猜疑必須予以平息。錢必須交付給他們。罰金是十萬美元,一分也不能少。」
溫特斯掏出手絹擦拭頭,儘管很不情願,可還是點了點頭。「好吧,總共是二十萬美元。克拉倫斯,搞定這件事。」我會的。我也做出決定,再等上一年就告知溫特斯他要如何應付自己的工作。我希望他永遠不會把我的辭職他的二十萬美元損失聯繫起來。與此同時,我開始在日曆上逐一划去那些等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