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歌聲讓崔健、林憶蓮拭淚,記者對話音樂大神楊樂 如果不上節目,這些歌可能會藏一輩子
上周《中國之星》首期播畢,由崔健推薦的一位年近花甲的歌者楊樂便引發了觀眾的熱烈討論。當頭髮花白的楊樂出現在舞臺上,《音樂響起》甫一開腔,便讓觀眾大喊治癒、溫暖、鼻頭髮酸……連唱搖滾的崔健也拭淚,更別提林憶蓮哭花妝了。
其實,楊樂是科班出身的音樂家。1970年代初,他在北京市音樂科運班學習長笛,畢業後直接進入北京歌舞團。他和崔健有著相似的學習背景,後來崔健也進入了北京歌舞團,是團裡的第三小號。在歌舞團期間,楊樂還與崔健以及民樂團的5人一起組成了著名的「七合板樂隊」,也是中國最早的搖滾樂隊之一。七合板樂隊由文博牽頭,文博負責主音吉他,崔健也彈吉他,楊樂吹長笛、兼和聲,此外還有負責貝斯的安少華、敲揚琴的李秀利被找來打鼓、小時候學過鋼琴的周曉明負責鍵盤,本來是吹嗩吶的劉元則學了薩克斯後加入七合板。如今劉元和崔健仍在一起玩音樂。七合板成立之後發行了一張專輯,也在工體、首體等大型場館演出過。
雖然有一把好嗓,但楊樂並非圈中人。崔健與他是多年的好友,去年年終其在工作室第一次聽楊樂彈唱自己的作品,立即就被吸引了,追問之下卻得知楊樂從來沒有公開過這些歌,「他說這種歌都是自言自語寫出來的,跟這個世界沒有關係」。雖然楊樂並不熱衷於推廣自己的作品,但正是由於聽到楊樂的歌,才讓崔健萌生了接受這類電視節目邀請的想法,「那時我在想我有一部分的責任,我一定要把他推出來,他現在已經58歲了,這麼好的作品再過個二三十年可能就跟他一起入土為安了」。崔健認為如果楊樂的聲音沒有被這個世界聽到,可能不是楊樂的遺憾,而是他的遺憾,是社會的遺憾,「所以我就連忽悠帶拉帶扯,說你必須參加這個節目。我和他說了這是個什麼樣的節目,結果他一拍大腿,說『崔,我為你死一把』,他就這麼來了」。
昨天,這位在幕後隱藏了多年的音樂大神終於出現在記者面前,與記者進行了一場關於音樂的對話。
孤芳自賞其實也挺美
記者:有人說你唱的像Johnny cash,我也感覺你的發聲方式受西方音樂影響更深一些,平時也是更喜歡西方音樂嗎?當年選擇做搖滾樂隊是受思潮感染嗎?今後的作品會不會帶來你最著名的口琴表演?
楊樂:其實你說的那個人我都不知道。在年輕的時候可能更喜歡西方音樂,但現在我聽音樂都很少。我曾經受(思潮的)影響很重,就是你寫那些東西的時候總受到影響,說真的我變得不是我了。現在,我覺得(創作)就是這樣一個自然的事,應該是說話的感覺,自言自語的感覺,這是我比較喜歡的。當年那麼年輕,除了古典音樂,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是搖滾都不知道,甚至我們做的音樂也不一定是搖滾,只是在玩而已。(至於帶著口琴表演),如果條件環境可以,我為什麼不呢?
記者:很欣賞你這種只為自己做音樂的態度,但如果沒有聽眾是不是變成了孤芳自賞?這個過程你自己經歷了什麼?
楊樂:孤芳自賞其實也挺好,也挺美。原本寫音樂的時候沒想其他東西,就這樣寫出來了,這是挺好玩的一個事。我喜歡自然地、自在地(做音樂)。進去到傳播平臺,很多東西不會像想的那樣,不會像平時生活那樣,反正我就是儘量配合,肯定會有很多不習慣。很多人對我說:你要習慣,一段時間之後就會習慣。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歡簡單、真實。
記者:上節目之後,過高的曝光度,是否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
楊樂:肯定是(有困擾的),(我)本來就不喜歡被注視。你自己可以想像這種困擾:到什麼地方(如果)別人要跟你拍照片,你肯定不舒服,不做又不禮貌。
記者:如果紅了,有什麼想做的事?楊樂:首先我不想那麼樣,紅了,生活就不安靜了。(如果紅了),還會做音樂,但不會那麼自在,也許有一天會適應,我不知道,也許會不適應。
音樂救了我,幸虧遇到音樂
記者:你說這次上電視,是被崔健害了一把,能和我們說說他當初是怎麼打動你的麼?上這個節目,你是否有想過要表達什麼,或者展現什麼呢?
楊樂:崔健對我說:你有責任,說你放心有人能聽得懂,你這樣說難聽是有點自私,是想把這些東西帶墳墓裡去。我有我的想法,但是這次我讓步,因為他一直說服我,我沒有辦法。我20年前就可以進入這個圈子,但是我一直不想,或者那個時候覺得自己的東西不成熟,其實現在也不成熟。展現什麼證明什麼都不用,把歌唱出來就行,大家喜歡聽是好事,觸動一些人更好。
記者:為什麼會選擇 《音樂響起》這首歌?這首歌的創作初衷是什麼呢?
楊樂:歌是崔健選的,他覺得被感動的就是這首歌,寫這首歌是很長時間的一個感受。做音樂只有在安靜時。音樂救了我,幸虧遇到音樂。
記者:你希望在這個舞臺上走多遠?如果能去格萊美,你會帶上什麼風格的作品?
楊樂:走多遠一點不重要,我是被動來的。有時候會扛不住,我很累,排練、採訪的時間安排,看很多人堅持下來真的很不容易,我只想早點回家。去格萊美那事也不重要,格萊美也是人辦的,跟這裡沒區別,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壞事。
記者:聽說你這些年寫了很多歌,如果不是上節目,是否準備藏一輩子呢?
楊樂:真有可能,最後把譜子送給女兒或者燒了或者隨便找人送了,我不知道。
「真誠」說多了變成習慣
記者:能否分享下自己平時最喜歡的歌、音樂,國外的、國內的?
楊樂:好長時間沒聽音樂了,最喜歡的歌(還是)偏傳統的,傳統爵士很好聽,旋律和聲都很棒……自己一個人唱,嗓子乾乾淨淨、簡簡單單,偏重喜歡簡單的東西,喜歡一些古典音樂,有些流行歌也很好聽。真正走進流行音樂,是聽到一首歌,「風在哭,當我走到懸崖停駐,發覺淚也有溫度」,太棒了,是齊秦的歌。那時開始專注流行音樂,(發現)很多歌非常棒,以前我就做一些古典音樂,爵士,基本不怎麼沾流行歌。
記者:你平時喜歡在什麼狀態下創作歌曲呢?
楊樂:基本上都是早上起來,玩玩琴,不是創作,是一個活法,早上瞎彈,不是像有個事情必須要做。有時會很長時間不碰,發呆看看書。
記者:有觀眾說你和胡德夫很像,你怎麼看?
楊樂:不敢跟他比,這事出來後,(我)從別人手機上才看到他。別人說像,我聽過感覺他比我棒,他那首鋼琴的,聲音乾淨,我特喜歡。他還在做音樂嘛,我特想見他,他有法國的味道,一刀捅心裡的感覺。像他也是偶然。
記者:你的歌詞中為何總是強調「真誠的臉」這個形象?創作時有什麼特別的意境打動了你嗎?還是有故事?
楊樂:「真誠」在今天的生活中是最重要的,這個詞說很多,變成一種習慣,但是真誠到底是什麼值得我們認真考慮,所以我用這個詞。做音樂時,那些聽音樂的臉會變得真誠,眼光就是真誠的,但是一出去就變了,特別可惜。
記者:七合板當時的七個人都是北京歌舞團演員,除了你、崔健以及劉元,其他四個人現在還在從事與音樂相關的事情嗎?能簡單介紹下嗎?
楊樂:七合板是很遠的事了,很多都不記得了。(當時)這種音樂很少,很快出現了各種樂隊,那個年代音樂貧乏,當時原創的不多,沒有這個能力。我們七個人,劉元、崔健不用說,還在做音樂的還有文博,他致力於改變民樂樂器,他有個發明,是琵琶有個缺陷,文博把它解決了,他還搞了一個聞風樂隊,七個男的,全是搞民樂的,作品全都是改編的,做現代音樂,做爵士。其他的人,有的還在團裡面,有的現在在做行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