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楚風的三樁事。
丁元英的朋友韓楚風,也就是北京正天商業大廈的總經理。韓楚風在私募基金的這項目裡面,是丁元英的風險擔保方,也因此獲益94萬歐元。
韓楚風對此次私募基金一戰是很欽佩,但他也有兩個疑惑。第一就是,他覺得如果當初從國內融資就更好了,因為從德國融資條件苛刻,而且幣種的兌換成本很高。從國內融資,成本更低,也就可以賺得更多。
對此丁元英解釋到,一個是國內的信用問題,還有一個是遊戲規則隨時改變的風險。
說到信用問題,其實就是一種契約精神的缺失,這個很多年過去了,我們的大環境還是如此。我之前從事房產生意的時候,經常能看到行業內這樣的新聞,每當房價出現跌落的時候,大批之前買房的業主,都會想方設法的吵著鬧著,要求開發商來退房、退錢。
但是想一下,當初買房的時候是明面標價的,是你情我願,白紙黑字籤的合同。按照這個邏輯,如果房價跌的時候開發商要退房退錢,那房價大漲的時候,業主是否要把盈利的部分給開發商呢?我想大多數人都是願意開發商退錢給自己,卻不能接受吐出自己的獲利,這是滑稽的想法,但是很多人卻有的怪異心理,本質上就是沒有契約的意識。
就像這次疫情期間,很多租房的人要求房租減免,鋪天蓋地的輿論,讓作為房東的這部分群體陷入尷尬,好像不減免房租就是不對的,而被減免房租的租客又覺得理所應當。
作為操盤手的丁元英,更是是了解我們的文化環境。假如在國內融資,今天出錢的張三,家裡有事,就得把錢抽出去,明天李四公司有事要用錢,又要抽出。後天看到基金沒有盈利,甚至有虧損,王五的小心臟受不了,又死活不幹了。
這就是丁元英所說的,一邊做著生意,一邊還得準備拼刀子。
再就是私募基金面臨的遊戲規則,當在法蘭克福,芮小丹問肖亞文什麼是私募基金?違法嗎?當時肖亞文說,還沒立法,怎麼違法?可見,當時丁元英操作的私募基金,也是打的法律的擦邊球。
豆豆的另一本小說,《背叛》裡面,義大利人雷諾對宋一坤說:」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去真正研究法律,一種是制定法律的人,一種是利用法律的人,兩者的動機雖然不同,但關注的焦點卻相同,即法律的盲點。
我想丁元英也是深知這一點的,而且,丁元英不僅抓住了法律的真空,還洞悉了股市那個遊戲規則的漏洞,利用規則的漏洞,丁元英的基金,得以源源不斷的從中國股市收割利潤。
但丁元英也明白,今天不違法,不代表明天不違法,今天遊戲規則是這個,明天可能就變了,面對隨時有可能發生的,不利於自己的變數,要有隨時抽身的能力。
而這個抽身程序在國內是錯綜複雜的,做不到靈活掉頭。
這就是丁元英的私募基金,選擇在國外融資的原因。
韓楚風還有另外一個疑惑,就是當時作為風險擔保方的另外一個人——鄭建時,當時,在私募基金會議上,鄭建時投了丁元英的不信任票。也是作為丁元英的三個風險投資擔保方,唯一在場投不信任票的。
丁元英正是因為7張不信任票,自己在私募基金的獲利才被凍結了三年。
鄭建時是丁元英在德國留學期間,因討論佛道和茶道而認識成為朋友的,到私募基金那會,也算是好多年的朋友了。
所以韓楚風不明白這麼多年的朋友,為什麼還投丁元英不信任票。
對此丁元英分析到,鄭建時之所以投不信任票,他其實還是做了一般人難以做到的事,換做別人,可能就是面子上我支持你,但內心懷疑你。
鄭建時有佛根,我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因為現在真的不相信,所以無法去虛偽的假裝支持。
同時丁元英認為,鄭建時做這個決定,雖有佛根,但沒有佛的智慧。從鄭建時的邏輯推理來看,如果是小錢,丁元英是有德性的,如果是錢太多,他覺得丁元英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是值得懷疑的。
鄭建時自己的智慧,認識不到丁元英的形事風格,也推理不出丁元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在丁元英看來,他現在是只有佛根,他修的佛,也頂多是來世的佛,因為他現在欠缺佛的智慧。
韓楚風的第二樁事,就是總裁之爭。
韓楚風現在是正天商務大廈的總經理,屬於正天集團,正天集團的老總裁病逝,在遺囑裡向董事局提名韓楚風為總裁候選人。
但韓楚風在正天集團裡面的履歷,顯然是不夠的,在他的前面,還有兩位副總裁,資格更老,分量很重,也都覬覦總裁的寶座。
韓楚風此時感到困惑,到底是爭還是不爭呢?
作為一個正常人的心理,肯定是要爭,但是怎麼個爭法?
對此,丁元英一個策略,以退為進。
丁元英這個策略的出發點,依然是對人性的推敲,也就是他所謂的文化屬性。兩位副總裁誰肯定也不會讓誰,必定會爭個魚死網破,當他們為總裁之位殺紅眼的時候,恰恰忽略了另外一個因素,也就是作為公司的其他董事,他們利益是什麼?他們的利益,是整個集團的利潤。
所以,當他們陷入在權力鬥爭中,因為內耗,整個集團的利益必然受損失,這是作為局外人的丁元英能料到的。
兩位副總裁爭鬥的代價,就是失去大多數董事的支持,而韓楚風是有能力的,也是老總裁認定的接班人,此時,就成了他們心中正天集團的理想總裁,權威也從此樹立。
這一切,是丁元英基於對人性的縝密推理,事後也證明了丁元英推理的正確性。
第三樁事,就是私募基金這麼賺錢,為什麼要結束?
丁元英對此解釋道,中國的股市就像一個遊戲,這個遊戲有它的漏洞,私募基金正是利用了遊戲漏洞。
所以如果繼續這個遊戲,當然可以攫取更多的財富,但他的良心過不去,因為短期獲取暴利的本質是零和博弈,愧疚是最後壓垮丁元英良心的稻草,所以他決定抽身而出,不想再這樣去拼殺。
韓楚風聊的這三樁事,引起了兩個知心好友推心置腹的討論。
文化屬性決定論。
我們處在一個文明的社會,任何一個個體或者群體,可以以有文化自居。但至於有什麼樣的文化,這是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的。
文化的終極規律是事物的真理真相。所以,探究一種文化有沒有用?信仰一種文化是什麼樣的命運?就要問他是揭示真理真相的文化,還是一種自娛自樂的文化。是符合事物規律的文化還是違背事物規律的文化?
從這個邏輯來說,任何一種命運歸根到底都是那種特定文化屬性的產物,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對於普通大眾來說,如果不改變自己的文化觀念,總是期望得到自己之外的某種人和事的眷顧,以期待改變自己的命運。那麼最終信奉的文化便為弱勢文化,從而成為一個弱者,一個愚昧的人。
而這個社會的真相就是,愚昧對於智者是一種社會資源。
《聖經》馬太福音說,「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多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
《道德經》裡也說,「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一個人為什麼窮,就窮在幼稚的思維,窮在期望救世主的文化上,如果這樣的價值觀滲透到骨子裡,成為自己的價值判斷體系,那就太可怕了。
丁元英知道這個規律,如果他做事,也會利用這樣的規律。而利用這樣的規律得來的東西,他又感到心裡有愧,所以一旦條件成熟,他寧肯選擇隱居起來。
對此,韓楚風腦海裡想起尼採的話——更高級的哲人獨處著,這並不是因為他想孤獨,而是因為在他周圍找不到他的同類。
大隱隱於市。
丁元英是一個有著超乎尋常人能力的人,如果他待在一個地方,周圍的人知道他有這種能力,那他是得不到片刻寧靜的。
這是他經歷過一場戰鬥,擇到古城的重要原因,離開喧囂,離開圈子,一個人去安靜的待一段時間。
如果以文化屬性來定性,丁元英無疑是屬於強勢文化的人。強勢文化屬性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獨特的思維模式。
他在古城裡呆了8個月,到臨近春節,都沒給芮小丹打過一個電話,這讓芮小丹很是意外,第一層認知被打破。
芮小丹出於對肖亞文所託的心理,程序式的給丁元英打了一個電話。
當丁元英拿起電話,第一句竟然是,有事嗎?
這讓芮小丹感到不舒服,不舒服之後的感覺,是覺得丁元英不簡單。芮小丹明白,這顯然是個意識位置的問題,說明丁元英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人找人幫忙這道程序,只有我能幫你做什麼的設置。這是一個不自覺的、居高臨下的意識位置。
丁元英每天三頓飯就是去地攤,穿著汗衫拖鞋,自在隨心,餛飩攤老闆收他兩次錢,他也絲毫不計較。
臨近春節,他主動打掃租住樓房的樓梯,從6樓掃到1樓。
春節期間,地攤不做生意,他乾脆從小賣部買了兩箱方便麵,當做半個月的食糧。
所有的世俗都看淡,是因為曾經經歷過、思考過,他能駕馭一切,所以他能包容一切。
一個人中龍鳳就這樣,待在一個普通的煙火之地,過著平淡的隱居日子。
誰也不知道他整天想些什麼?整天關在屋裡做什麼?
芮小丹此時想起了法蘭克福機場,肖亞文與她分別時說過的一句話: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這種人。
可肖亞文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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