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沒賞櫻了!此刻多數櫻花已零落成雨,唯有晚櫻正當時。
可我並不喜歡晚櫻,因為花開時,滿枝滿樹都是櫻花,推推搡搡,太過喧鬧,而且無葉相襯,賞那櫻花,總覺得那些花不偏不倚,全堵在心口上。花為重瓣,粉豔粉豔的,明亮嫵媚,總覺得那些花兒特別膩心,像一塊方糖,太過甜膩。
這樣的晚櫻,專門賞玩,僅一次而已。從此,喜歡遠遠觀望,看櫻花如紅霞浮動。或許,在萬花尚未全情怒放時,晚櫻更耀眼,也更逼眼。
只要有晚櫻在的地方,不知不覺,它們就跑進了眼裡,偶或也會侵入心中。即便如此,我仍不喜歡晚櫻,花越豔,心越膩;花越密,心越煩。總覺得晚櫻的豔與密遠遠超過海棠花、藤蘿花,就這麼稍稍對比,我還是偏愛後者。
不過,今晨再遇到晚櫻時,內心深處卻冒出了一點點的歡喜,頓覺這花從來都沒有這麼美過,美得有點不像話。
花全然綻開了!任憑我尋尋覓覓、上打下量,竟沒找到一個花苞。此時,晚櫻已然進入盛花期,偶或有瓣零落成雨,炫舞著,優雅地投入大地的懷抱。
而更多的櫻花,仍推推擠擠,但不再像從前那樣喧鬧,因為葉穿過密密花團,沁出油亮新褐綠。花與葉相生相伴,花藏葉下花更豔,葉浮花上葉更綠。
此時此刻,一樹安寧,萬花安靜。
那些花兒,本像爬上爬下的小娃娃,倏然變成了安靜的美男子,玉樹臨風,佇立岸畔,守望著歲月流轉,時光飛揚……
從來沒有這般喜歡過這一樹一樹的晚櫻,抑或我從未在新綠探花時來賞櫻。
握不住的流沙,擋不住的時光。有時,上一秒還繁花滿樹,說不定下一秒花落成雨。看來,再匆忙的腳步,也不能錯過每一個當下。
一行櫻花樹,縱橫交錯,分不清花是哪棵樹,也分不清樹開哪朵花,就這麼綿延百米,與近旁綠樹彼此握手問春。於是,一櫻花幽徑赫然在目。
抬頭,漫天櫻花朵朵,有點點新綠相依相伴,藍天頓失昔日風釆。俯視,櫻花倩影匍匐小路,挑逗著晨陽,嬉戲著煦風。這次第,分明就是仙境。尤其櫻花熔金,綠葉纏金,花逼眼,葉耀眼。
路過這鮮有人走過的小徑,心更加歡愉。裹滿身花影,踏幽徑漫步,攬金陽入懷,掬清風盈杯,零櫻花成雨,無限春光無限美。
轉身時,我驚喜發現這鵝卵石鋪成的小徑,簡直就是櫻花幽徑。些許零落的櫻花瓣依然鮮亮,給小徑鑲了道粉色的櫻花邊。一條孤凳寂寞於此,似在等待著久違的客人。
櫻花幽境,像我這匆匆過客都如此歡喜,那麼久違的客人定將醉心於此。
從未想過,攜葉晚櫻如此這般驚豔時光,也如此攝魂奪魄。正因如此,那花兒不再甜膩,倒是多了份甜美,悄無聲息地點綴這生機勃發的春天。
如此想來,我還真欠晚櫻一個道歉。
花美與否,關乎時光,更關乎心靈。心靈是什麼樣子的,花便是什麼樣子。
慶幸的是我沒錯過這最美晚櫻四月天,從此,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