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發布的 iPhone 12 Pro Max,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款 iPhone ,屏幕尺寸達到 6.7 英寸。雖然蘋果也推出了 5.4 英寸的 12 mini ,但大屏無疑才是主流的趨勢。
屏幕已經成為當代科技生活的一個符號,就像影視劇中那塊無處不在的「黑鏡」。它指的不僅是手中的那些智能設備,還有城市建築中越來越難以忽視的大屏幕。
在《銀翼殺手》、《攻殼機動隊》等科幻電影中,摩天大樓外牆上高懸的巨大屏幕,已經成為描繪賽博朋克城市一個標誌性的視覺元素。
▲ 圖片來自:《銀翼殺手2049》
這些上世紀對未來城市的幻想,隨著屏幕技術的發展早已成為現實,甚至可以呈現出比科幻電影更加酷炫的效果.
城市中的大屏幕,不只是一塊大型的廣告牌,還在改變大眾與公共空間的交互模式,並衍生出一種城市屏幕文化。
「裸眼 3D」 大屏,讓你可以在城市裡看滔天巨浪
國慶前夕,廣州的著名景點北京路步行街完成了升級改造,當中最引人矚目的變化,莫過於新大新百貨外牆的那塊的 L 形巨幅屏幕。
當夜幕降臨,一條巨龍從屏幕中呼嘯而出,逼真的效果吸引不少遊客駐足觀看,也給這家有百年歷史的老店注入了科技的活力。
這塊大屏幕是全國最大的裸眼 3D 超高清曲面 LED 顯示屏,寬 24 米,長 50 米,整體面積約1200 平方米,重達 90 噸,有著 8K 解析度,可以實現裸眼 3D 和 AR 互動的視覺效果。
據打造這塊屏幕的雷曼光電介紹,技術團隊解決了無電子圖紙核算、建築平衡測量、承重荷載等技術難點,才得以如期交付。
這樣的「裸眼 3D」 大屏,正在成為大城市的新地標。
國慶期間除了北京路上的巨龍,成都春熙路上橫空出世的《星際迷航》「銀女士」飛船也在社交媒體上刷屏,這也是一塊「裸眼 3D」 大屏。
這塊屏幕比北京路上的略小,約為 888 平方米,從想法到落地籌備了 3 個多月。而且為了在不同光線下與周圍牆體更好地匹配,白天和黑夜用的是兩個不同的版本。
更加震撼的「裸眼 3D」 大屏在韓國首爾的 COEX artium,路邊行人一抬頭就看到滔天巨浪拍向自己,不過這其實只是一塊 2D 的 LED 屏幕,「裸眼 3D」的效果則是通過全息投影實現的。
這是三星和數字藝術創意公司 d'strict 共同打造的數字藝術項目「wave」。整塊顯示屏由兩個擁有超過 30000 個獨立 LED 顯示模塊的屏幕,佔地 1620 平方米,相當於四個籃球場大小。
為了讓效果更加逼真,製作團隊還在屏幕上安裝了音響裝置,來模擬海浪拍打玻璃的音效,並根據光線調整顯示效果。
據 d'strict 介紹,這種顯示技術的靈感來源於文藝復興時期的變形藝術(Anamorphosis)。能讓觀看者在特定的視角看到變幻莫測的驚豔效果。
除了「wave」,韓國目前最大的戶外 LED 屏就同樣出自 d'strict,除了「裸眼 3D」效果,這塊還支持 MOBILE AR技術,可以在大屏幕上「雕刻」出遊客的樣子,留下一張立體的紀念照。
d'strict 還將這樣的數字藝術帶到全球多個城市,比如在中國的北京、衢州、南京、銀川等地,都曾出現 d'strict 操刀的戶外大屏幕。
▲ d'strict 在北京國貿外牆進行的 3D 投影秀.
d'strict 創始人李東勳表示,類似「wave」的戶外大屏不只是一個藝術品,還代表了未來的一種商業模式。因為許多公司打廣告已經不希望局限在品牌露出,而是期待可以通過藝術的內容來吸引更多人關注。
紐約時代廣場大屏幕:一座城市的符號
要討論城市大屏幕,紐約時代廣場是絕對無法繞過去的一個存在。
1978年,世界上第一塊商用電子大屏幕「Spectacolor」出現在紐約時代廣場,如今這裡全世界戶外大屏幕最密集的一個地方,有著超過 300 塊巨幅廣告屏幕。
在被稱為「世界的十字路口」的紐約時代廣場,大屏幕一直是這裡的焦點。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公司、最火的電影、遊戲、當紅的明星小鮮肉,似乎一切商業和流行文化都爭相將這裡當做一個重要的展示窗口。
可口可樂從上世紀 20 年代就開始在時代廣場打廣告,2017 年還在這裡打造了全球首塊 3D 機械廣告牌,由 1760 塊獨立移動的 LED 屏幕組成,可以通過模塊運動展現出不同的形狀變化。
時代廣場匯聚了全紐約 11% 的經濟活動,平均每天有30 多萬行人在琳琅滿目的大屏幕下經過,因此這裡的大屏幕也成了全球最吸金的建築立面。
據《華爾街日報》報導,早在 2012 年,光是時代廣場 1 號樓的廣告屏幕,一年的收入就高達 2300 萬美元。其中橫跨百老匯大街 45 街和 46 街的大屏幕,曾是世界最大的數字廣告牌,一個月租金就超過 250 萬美元。
值得一提的是,紐約市還專門為時代廣場的大屏幕特別立法,要求這裡的業主必須掛上亮眼的廣告屏幕,此外一切建設改造必須尊重和保護這一標誌性的城市景觀。
時代廣場大屏幕之於美國的意義,絲毫不亞於自由女神像,而且它不是一個靜態的地標,而是一個隨著時代變遷和流行文化更迭不斷變化的視覺符號。
這完美符合法國著名建築家 Paul Virilio 提出的「媒體建築」(media architecture)概念,他認為成熟的計算機和多媒體顯示技術,讓建築的主要功能變成提供信息而非提供住所。
在清華大學建築學碩士陳曉霽撰寫的論文《城市大屏幕:重塑城市公共空間》中指出,以紐約時代廣場為代表的城市大屏幕,能夠表現和引導城市的視覺文化取向,逐漸融入城市景觀,形成新的文化傳統的一部分,以及高度可識別的城市特徵。
大屏幕正在改變大眾與公共空間的交互模式
隨著顯示技術的發展,屏幕提高的不僅僅是畫質和尺寸。就像智慧型手機的觸控屏徹底改變了用戶與手機的交互模式,戶外大屏幕也不僅僅是單向展示的顯示器,也開始和大眾有了更多的互動。
就像上文提到在首爾街頭掀起「滔天巨浪的」d'strict,曾在 2014 年給拉斯維加斯 SLS 酒店做過一塊特別的大屏幕,可以以 AR、VR等技術可以顧客進行互動。
而日本澀谷的大型商場「澀谷 MODI」外,也出現過一塊由索尼打造的大屏幕「Sony Vision Shibuya」,通過屏幕上方一臺 4K 攝像機實時捕捉行人的動作,讓行人可以與屏幕中的動畫人物進行互動。
丹麥的 Aarhus 音樂廳也採用過一個類似的戶外屏幕,通過攝像頭拍攝廣場上人們的舞姿,以光的剪影投影在建築外牆上。
在英國加的夫,還有一塊叫做 Storyboard 的大屏幕,所有市民只要發送簡訊到一個固定號碼,就可以在這塊大屏幕上顯示一句話。
在一些大型的公共事件中,城市中的屏幕往往成為人們集會的一個固定地點。比如在 2005 年的地鐵爆炸案發生後,利物浦民眾自發前往當地大屏幕下哀悼,人數甚至超過了大教堂。
▲科比去世後麥迪遜廣場花園在大屏幕悼念.
就像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陳錦榮所說的,城市公共屏幕正在成為連接以及擴展個體式的公共體驗和意識的一個連接點。
我們身處一個「屏幕世界」
學者 L. Wallace 曾在 2003 年一篇文章中預言,城市的未來將演變成一個「屏幕世界」(screenworld)。
他指出,人們將生活在屏幕的包圍中,我們所處的空間也成為了「媒介空間」,人們通過屏幕等媒介來與這個世界進行交互。
義大利符號學家 Umberto Eco 也在《功能與符號──建築的符號學》一書中,提出建築本身就是一種大眾傳播方式,可以向受眾傳播一種廣泛認同的生活態度和生活方式。
而建築敘事中常被引入的「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正逐漸被大屏幕所重塑。
比如位於蘇州時代廣場、北京世貿天階和拉斯維加斯等地巨型 LED天幕,幾百米的屏幕貫穿於商業街上空,通過畫面形成視覺錯位,改變了人們對於空間的感知,營造出傳統空間不能提供的視覺奇觀。
而且不斷變換的畫面,既可以讓受眾穿越到千年之前的古城,瞬間又回到時尚現代的大都會,同時承載歷史的厚重感和現代的流行文化。
如果說智慧型手機、無線耳機等設備已經成為我們感官的延伸,那城市中的大屏幕也不僅僅是建築的外立面,而是與建築融為一體,形成一種多媒體的建築皮膚,從更多方面介入到城市的公共生活中。
當大屏幕成為當代城市最顯著的視覺特徵,它既可以是消費主義和流行文化的櫥窗,也可以為公共討論和藝術表達提供舞臺。城市大屏幕究竟會成為怎樣的一塊「黑鏡」,最終還是取決於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