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間讀到村上經典名言裡的一句話：「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正是由於這句富含哲理的句子，讓我對村上的作品有了極大的興趣。而後的每一瞬間，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到底是有著怎樣的人生體驗才能將時間皺縮的如此恰到好處」。
為了能讀懂村上，我竭盡所能去尋找他的所有作品，經過細心的挑選，我還是決定拜讀他的處女作《且聽風吟》。
開始閱讀的時候，由於作品的整體內容跳躍性很大，給人一種隨意之感，故而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也並不能將自己沉浸在作品中，甚至一度懷疑作品的可讀性。隨著閱讀的深入，我終於明白了村上的良苦用心。
這本書，是以第一人稱的角度來寫的，主要講述了他在大學放假期間所遇到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兒，作者在敘述的過程中插入了個人的一些回憶，這也讓整個故事顯得更加充實、飽滿且不落俗套。細細品讀作品，我們能夠看到故事的背後隱藏著作者深刻的思想內涵。
也就是說，作者是通過「以小見大」的手法剖析著現代人無法親自言說於他人傾聽的苦悶之情，無法言說卻又不得不說，為此，人們會在自己的靈魂深處鑄起一座絕無僅有的「天空之城」。
在仰望這座「天空之城」之前，我們有必要對村上進行了解，以此來加深對其作品的認識。村上村樹生於日本東京，畢業於早稻田大學中文系，三十歲登上文壇，是日本著名新生代作家，並被譽為日本1980年代的文學旗手。
他小說的語言風格、寫作技巧深受美國現代小說的影響，是當代日本小說精神和文學價值的重要體現。
《風》所描寫的是20世紀60年代與70年代的日本「反安保」運動和1968年的「全共鬥」學生運動退潮後的社會狀況，在這一扭曲的社會環境下，日本青年們的內心空虛寂寞，孤獨、彷徨，但又不能僅憑一己之力來改變現狀。無奈之餘，只能努力尋求放空自己，尋求長期以來靈魂與行為能夠分離的棲息地。
我們不了解的是，《風》所描寫的日本青年的精神困境實際也是屬於整個人類的。
當身心疲憊的都市人放鬆了神經，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在一片寧靜之中感受著心靈的釋放，感受著大自然對人類美好的饋贈，多麼愜意、悠閒！這片淨土是屬於我們靈魂深處的「天空之城」。
在這座「天空之城」裡，我們能夠感受到自由和寧靜。這裡的自由和寧靜是通過「距離感」來實現的。正如村上在寫這篇小說時曾坦言：「不知道該寫什麼，也不是特別想寫。」這樣隨意的態度讓村上無論在寫什麼場景總能將自我割裂成兩半，一半執著於寫作，一半寄居於靈魂深處。
就像《且聽風吟》裡的男主角，醉酒後和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躺在床上，令我們匪夷所思的是男女主在一晚上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實際上，我們從這兒可以看出村上所要表達的距離感：「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而與之親近是不明智的，這樣會給對方造成一種「壓力」，從而導致人與人之間的隔膜也越來越深，因而溝通和理解更加不可能」。
總之，任何嘗試都是徒勞的，甚至可能會傷害對方，最為明智的做法是同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這種「距離」不會讓彼此之間加深隔閡。如同泰戈爾的名句：「距離產生美」，距離就是理解，距離就是關係，距離就是自由和寧靜。
「距離」雖然有時會讓人痛苦，也會將人的好奇心推入深淵。可是也只有透過「距離」，人們才會獲得自我的救贖，才會真正地釋放自己，在忙碌、疲憊的同時尋找到心靈的滋潤，精神的豐收。
其次，這座「天空之城」也是愜意和舒適的。《風》中充滿著雜亂無章的評論、廣播、回憶、對白等，這些雜亂的背後隱藏著無助的孤獨感。也正是由於孤獨感的存在，才建造了一片自我舔舐傷口時愜意和舒適的棲息地。
如小說中的「我」是東京一所大學的學生，放暑假的時候無所事事地泡吧、看女生、喝啤酒、吹海風，也沒有什麼理想追求，只是在無聊的消磨著僅有的時間，卻又不禁感慨夏日的短暫，像這種精神層面的虛無感充斥在整部小說當中。從表面上看，這裡的虛無是恐懼的，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然而虛無既是宇宙萬象之源泉，亦是萬物之歸屬。
所以，虛無也是愜意和舒適的。人生於世，總有許多不願被人「窺見」的傷痕，只有歲月能夠撫慰傷痕的痛楚，他人所謂的感同身受僅僅是最鋒利的尖刀，能夠在瞬間將人凌遲致死，而不留任何痕跡。實際上，面對他人的傷痕，我們最好選擇保持沉默，以一種優雅的姿態去面對，留給對方私有的空間。
正如村上曾經說過：「我是認為人生基本是孤獨的」。
所以，人們總是會進入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進得很深很深，在很深處享受著「孤獨的慰藉」。在這個浮躁不安的時代下，我們每一個人都需要「享受孤獨」，並在孤獨中成長。
是的，很多時候，親密無間的歡聲笑語並不能讓我們真正快樂，反而那些煎熬難耐的孤獨時光，卻在心上刻下無法磨滅的印象，任時光的侵蝕。卻也讓我們真正地救贖了自我，達到靈魂上的自潔。
總之，《風》通過荒誕離奇的語言表現了現代人困獸般的精神狀態，這看似平和、娓娓道來的字裡行間，卻讓讀者從中體會到一種強大的心靈震撼，引起人們對人生哲理的思考，同時也為現代迷惘的我們搭建了一座無與倫比的「天空之城」，讓我們能夠在疲憊中享受絲絲的愜意，且聽風吟。
所以，孤獨、受傷的時候就獨自去看看大海吧。
那邊有海潮的香氣，海浪的歡呼，遙遠的笛聲，傍晚的夕陽，縹緲的海市蜃樓，以及對未來的美好希冀......
文|陌年微涼
圖|網絡，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