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我在知乎上看到一個電影片段,影片中一個老爺爺在千鈞一髮之際關上從一輛車副駕駛向外打開的車門,這個鏡頭裡老人的眼睛裡,好像有一個漫長的故事,片段陪著尚雯婕《待我長髮及腰》的背景音樂副歌部分,淚點很高的我,瞬間淚目……
因為這短短幾十秒的感人至深,我重複播放了N多遍之後,開始翻下面的評論:
「老戲骨就是老戲骨,這個老爺爺演得好好啊」
「看到爺爺的眼神就哭了,這是什麼電影啊」
「就說看這個爺爺好眼熟,是活佛濟公的那個老爺爺啊」
…………
視頻裡這個爺爺就是這個男孩兒老了的時候,他和女朋友都患有差時症,出生以來就在和別人不一樣的時間維度下各自孤獨又奇怪地活著,直到在尋死的天台相遇,而後相愛,並約定好如果有人時差症好了,就分開,因為兩個時間維度不一樣的人是無法生活在一起的……後來女孩兒的時差症好了,但因為想留在男孩兒身邊,所以隱瞞了下來,也因此導致兩人吵架,女孩兒賭氣打開車門下車,下一秒就被迎面而來的一輛車撞死了。
失去女孩兒的男孩兒,一心想通過穿越時間、回到車禍發生的那一刻,挽回女孩兒的生命。他為打穿遊戲完成穿越,不惜賣掉自己的腎,將自己的雙手換成鐵的……可是穿越了很多次都到不了對的時間對的地點,可是穿越是要耗能的,穿越了N多次之後,他終於到了合適的地點,但是早了幾十年,但是他回不去了,就只能一直活、一直活,只為等待幾十年後的那一刻,這裡的老爺爺,就是終於年邁的那個男孩兒,他終於在迎面開來大卡車的瞬間,摁回了車門,救回了心愛的女孩兒……
「我在原地等你,而你已經忘記來過這裡」
電影是《李獻計歷險記》,那個出境幾秒鐘、只貢獻了一個眼神就讓好多人落淚的老爺爺,是遊本昌前輩,就是我們都看過的《活佛濟公》的扮演者。
差時症在影片裡的概念是,擁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時間長度感知,正常人眼裡的一秒鐘,在差時症患者那裡可能被無限漫長化,而正常人眼裡的三兩年,有時候又會是他們感受到的一兩個小時……所以,他們各自,在這個世界是孤獨而怪異的,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在毫無定數的時間維度上,他們的孤獨毫無解法,且不知道會到什麼時候,時間對他們而言,也許是以世紀為單位的。
幸也不幸的是,他們遇見了彼此。這樣的相遇相愛,如若失去,天崩地裂。
這部電影在2011年國慶檔在上映,由郭凡執導,改編自2009年大火的同名獨立動畫短片。因為腦海裡總也抹不去這個鏡頭,我便找來完整的電影看了下。首先是個好故事,足夠動人。
遊本昌爺爺扮演的,是用孤獨而漫長的一輩子,等待一個車門打開瞬間的人,他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賣掉自己的腎湊錢,以期有錢買到令自己神經興奮的電子設備;將自己的順手殘忍換成兩隻鐵爪,這樣就不會打著打著總流血;耗能穿越了無數次,最後落在這裡,用一生等待那個時機到來……它該是一個怎麼樣的眼神呢?
爺爺用那雙戴著黑手套的鐵手用盡全力冠上車門,在卡車駛過的呼嘯裡,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和年輕時的自己,他知道這是他的結束,也是他的開始,平靜和哀傷。
人們描述愛情時,總期待著一種唯一性,覺得「非你不娶」和「非你不嫁」是很動人的情話,並將擁有這樣特質的感情,視作珍貴。可是我們都看到了,如若真的「非你不可」,對動心的人而言,是多麼可怕的事。
同患差時症的他倆,獨特地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時間維度裡,他們之於彼此,就是唯一的。
要麼相愛相守,要麼不人不鬼。古語有云「世之奇偉瑰麗,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著不能至也」,估計愛情,也是如此吧,若這世上真有摯愛,也當是勇敢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