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八樓象女士
先閒聊幾句。
冬天對鼻炎患者真的沒那麼溫柔,我早上起來發現自己鼻腔流血,那種感覺和流鼻血不同,它的出血點在鼻壁上,於是趕緊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之後,排隊掛號這些項目一個不少,後來醫生建議我拍一個片子方便詳細深度地診斷,我又繳費、排隊、拍片子、再排隊、再找醫生看片子。
整個過程是非常能摧毀人心理建設的,特別是我起個大早去醫院,到了下午兩點才發現自己還沒有吃飯,發消息問朋友外賣能送到醫院嗎?
那一刻,我終於知道「苦澀」這兩個字怎麼寫。
診斷結果是,我因為長期鼻炎擦鼻子,導致鼻腔壁變薄,細小的血管變得非常敏感,所以在天氣乾燥或者身體上火缺水的時候就會出現鼻腔出血的情況。
沒有治本的辦法,只能注意注意再注意,然後也可以把維C等藥片磨成粉然後塗在鼻腔壁裡,增強鼻腔的「抗擊打能力」。
所以此刻,我鼻腔裡全是粉末,稍微呼吸快速一些,鼻腔裡的粉末就會滿天飛,我自己都覺得這個畫面非常的……好笑。
早上在去醫院的路上,我趕上了早高峰,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北京的、早高峰。
人擠人擠人,而且車廂裡又悶又熱,我當時已經做好了隨時要低血糖暈倒的準備。
我前面的女生,哦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我緊貼著的那個女生,她在路上一直在看電影《七月與安生》,我實在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於是就跟著她一起看,區別是她戴著耳機能聽到主角對白,我只能看個畫面。
這片子我看過不止一次,但這兩年很少翻出來看了,這次再看,感受還真是不一樣。
這片子2016年上映的,當時我22歲,注意力全被片子裡的友情、撕逼、閨蜜搶男友這樣具有噱頭的內容吸引。
今天無意間重新看了一會兒《七月與安生》,我的關注點變成了「人生」。
七月是乖乖女,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家長最喜歡的那個孩子。她成績好,按部就班讀了大學,畢業後在銀行工作,然後找到一個看起來老實又有些小帥的男朋友。
不瞞大家說,這就是我媽心中女孩子最棒的成長路線。
安生是看起來更叛逆的孩子,她渴望逃出現有的世界,當然這和她的家庭環境有關係,她沒有成長在一個擁有很多很多愛的環境裡,唯一的愛的來源是七月。
七月對「家」是很有執念的人。
我今天恰好在地鐵上看到了那一段,是說七月的男友家明想要去大城市裡闖蕩,家明很想和七月一起去探索一個全新的世界,但七月不,她只想留在家鄉,在不大不小的城裡浸泡著。
她的想法很簡單,你要是跟我談戀愛,那就留在家裡,你要是去大城市發展,我也不攔著,但我不會去。
現實生活中是有這類人的,我想我們之間肯定多少都有一個很像七月的朋友。
我長大後,或者說是現在,一直在想的一件事是,真的會有女孩子像七月這樣,對外面的世界一點都不好奇嗎?
那我自己來說吧,我沒有出生在北上廣這樣的超一線城市,但是我生長的那座小城裡,其實是屬於「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大家的生活相對是富足的。
我現在覺得,這種城市裡出來的孩子,在畢業之後對「回家」還是「走出去」會更糾結。
如果回家,那腳下這座城終究不是北上廣,它沒有北上廣那麼繁華,給予人的鍛鍊也是不在同一等級上的,說句很俗氣的話,可能留在家裡見過的世面終究是會少一點;
如果去北上廣,那就牽扯到一個問題——並不是完全只有北上廣才能發展。山裡的孩子想要發展,只能走出去,但對於長在富足小城裡的孩子來說,北上廣不是非去不可,家裡也不是什麼都沒有。
我畢業那年,身邊朋友幾乎都在糾結這個問題。有的人可能睡覺前決定要去北上廣拼一拼,結果醒來看到爸媽把早餐買好放在桌子上,又覺得留下來也是一種活法。
我是選擇北上的孩子,從畢業到在北京租房子然後進公司,僅僅一個星期的時間。
剛畢業工作那一年,薪水不多可是開銷大,於是我每次個家裡人打電話都會有一個固定流程,就是全家人勸我回家考個教師資格證,或者是考個公務員。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讓自己活得太辛苦!咱們差不多就行啦!」這是我舅媽的原話。
其實我心裡非常明白,北京一輩子都不可能屬於我,但就是想試試。白羊座的人是很容易感到後悔的,我很害怕自己就這麼著了,所以甘願去北京試一把,就算是撞到了南牆,那也是年輕自愈能力很強。
家裡有很多朋友都有七月的特質,她們現在大多已經結婚生子,說實話我有時候看她們的朋友圈會很羨慕。當我吃外賣飽腹的時候,她們有爸媽在身邊,老公在身邊,轉眼還能看到可愛的孩子。
北漂嘛,對於這種生活畫面總是最在意的。
有一次,我在一個朋友的微博下留言,「幸福」。
沒過一會兒,這朋友回了一句話,「你來我兩天我的日子,便知道你自己有多幸福,我真想去北京上海看一看、衝一把啊」。
你看,選擇留在家裡的朋友大多也是會嚮往另一種活法的,圍城裡的羨慕圍城外的,圍城外的忍不住想看圍城裡的。
但電影中的七月,一次都沒有表現出這樣的態度,這是我四年後再看這片子感到疑惑的地方。
她不想看看車水馬龍嗎?她不想感受更多的人間冷暖嗎?她甘願就這樣子嗎?
看到七月和家明談婚論嫁,那個用手機放電影的女孩子下了車,我沒辦法再繼續看下去。我是到了醫院,一邊排隊一邊把剩下的內容看完的,也算是消磨時間。
一個很不經意的對話是這樣的。
七月對家明說,你走吧,你走了,我才有離開的理由。
這一刻,一切都說得通了。
七月當然嚮往安生那種無拘無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但她已經被束縛在一座城太多年,一板一眼過了太多年。這種規則,不是她讀幾篇雞湯文就能打破的。
怎麼辦呢?
只有身邊的人先越線,她便有理由一同越線。
家明走了,婚結不成了,她可以出門散心找尋自我了。
很反差的一點是,一直在外漂泊的安生在漂了那麼多年之後開始渴望安穩下來,成立自己的小家庭。
七月和安生,最終走上了不同又相同的路。
今天下午,在醫院排隊掛號的時候,我好像才真正更懂了這部電影。
也許不是友情、不是閨蜜撕逼搶男友,也許是人生,也許是這背後的選擇。
沒有人生來是什麼性格就該做什麼選擇的,都要嘗一嘗,才能有底氣地說我想要哪一種活法。
突然想到四年前,《七月與安生》這片子特意選在9.14上映,因為諧音為「就要撕」。現在看來,可能宣傳點也有一些偏差,對於我這個觀眾而言,每個人的選擇和選擇帶來的反差,更吸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