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播前最期待的其實不是MAPPA的畫風或者任何戰鬥場面,反而是「法爾科的失憶」這段劇情會怎麼描繪。
結果萬萬沒想到,動畫給了一個巨大的驚喜,可以說是完全超越期待了。
動畫對法爾科失憶這個漫畫中一筆帶過的部分追加了很多筆墨,甚至透露出了漫畫都語焉不詳的一些新信息。例如,法爾科出現了使用立體機動裝置殺巨人的幻覺——習慣了漫畫的敘事詭計和雲山霧罩的原作讀者們估計會覺得,這樣簡直就是把劇透寫在臉上了吧(笑)
不過細想一下,這種所謂「劇透」又確實是符合動畫的內在邏輯的,可以說是為整部作品增彩的處理。
動畫版除了調整敘事順序和比重之類修改外,也添加了一些新設定,這些設定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可能是艾倫短暫展現出的「超載模式」(我預感雷貝利歐收容區一戰中艾倫的第三次變身很有可能也會被改成這個模式……?)
但更加重要的其實是另一個設定:繼承巨人之前看到的記憶碎片。
這種失憶在各大巨人的繼承者身上其實只出現過兩次,分別是艾倫在樹下的失憶,以及法爾科在戰場上的失憶,在動畫化時,這兩段都做了「加戲」的處理。例如:動畫第一季艾倫腦海中閃回的幾幀畫面,血染的花叢,風車,母親被吞噬,壁爐和石膏雕像,這都是漫畫未曾提及的;而到了法爾科這裡,雖然沒有增加圖像,卻借他之口說出了「拿著刀片飛來飛去」的畫面,或許也是完全陌生的第四季第一集中,唯一能讓觀眾產生熟悉感的畫面。
那麼為什麼要加上這兩段呢?在此大膽揣測一下:
首先是為了迎合動畫的表現形式和敘事節奏。
漫畫的分鏡受限於空間大小寸土寸金,而且更新速度慢,但動畫完全可以通過插入更多張作畫或者更多句臺詞來快速豐富隱藏的細節量,並且由於是周更,下一集出來的速度很快,大家不容易頂著強烈的戒斷反應在一個月裡對著上一集的細節反覆咀嚼……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結論:漫畫中的那些雲山霧罩春秋筆法的隱藏設定和伏筆,在動畫裡必須以更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
所以我們在動畫裡看到,艾倫在夢遊中居然看見了自己的母親被吃,甚至看見了第二季漢尼斯大叔犧牲時血濺的那片藍色桔梗花叢,這一切在未來「原封不動」地發生,成為後期一系列劇情的鋪墊——艾倫在摸到女王手的時候看到了什麼?為什麼他接下來做出了一些驚天動地的行動?原來他早就擁有與未來溝通的能力,這一切都是進擊巨人的能力!對快節奏的動畫黨而言,這種伏筆埋的深度是恰到好處的,漫畫在這種伏筆上的刻意模糊、欲說還休,或許適合沉得住氣的讀者,但在動畫觀眾看來就會顯得有些用力不足。
(這麼說,第四季是信條動畫化嗎(大霧
其次或許是諫山的授意,添加這方面的設定能夠有效調動起已經看過漫畫的原作黨對劇情的新期待。
巨人動畫化開始的一年,漫畫尚未更新到坐標篇,世界觀方面的設定完全處在迷霧之中,這時候在艾倫看到的記憶裡面插入一些陌生畫面,無疑能夠激起那些已經被漫畫「劇透」的讀者的注意力。
第四季加入的這段關於立體機動裝置的記憶同樣如此。試想,如果只是為了強調法爾科要繼承巨人,插入任何一段記憶都可以,比如鐵頭小子賈利亞德的記憶、脊髓液紅酒的主人吉克的記憶、甚至可以是大後期作為底牌出現的在雲上飛翔的記憶(如果是這樣,還可以趁機做模糊處理,比如讓法爾科說自己做了一場變成鳥飛翔的夢,而不是直截了當的點出失憶),那麼為什麼要挑出這一段「拿著刀片飛來飛去砍巨人」的記憶呢?
——實際上,就連按理說應該知道劇情的漫畫讀者,也只能去猜測。
在已經發生的劇情裡,能和法爾科發生記憶傳送的巨人(暫且不談始祖),只有賈利亞德的「顎」和吉克的「獸」。這兩個人,當然,都沒有用立體機動裝置砍殺巨人的記憶。那麼目前剩下的,可能擁有這種記憶的人是誰呢?是艾倫、萊納、阿明、阿妮。也就是說,法爾科很有可能會在接下來吃掉這四人中的一個。很大概率是艾倫。
且慢,有細心的朋友或許會想到,賈利亞德的顎巨人此前還被104期的尤米爾繼承過(心疼我尤),有沒有可能這是一段來自於尤米爾的隔代傳遞的記憶呢?
還是不對勁。發生在繼承之前的記憶傳遞目前沒有其他例子,只有艾倫,我們大膽推測,這或許是進擊的巨人的能力體現——在未來對當時還沒有繼承巨人的自己傳送了未來的記憶。享受到這個待遇的目前只有艾倫一人,第二人是法爾科。我們很難不去聯想:這種超時空的記憶傳送,是不是意味著法爾科要繼承艾倫的巨人呢?
這就同時為漫畫和動畫的劇情增加了新的懸疑點。真有你的,諫山創。
總結和其他一些碎碎念
總之,這段對法爾科失憶的處理,再加上已經被各位朋友們反覆讚賞的畫風,op,ed,都超出了我原有的期待,並讓我有信心對這一季作出很高的評價。雖然現在漫畫每更新一個大場面都會有人刷「MAPPA要怎麼畫這個」「只要把海對面的諫山創鯊了,我們社就不用破產了」,但第一集展現出的高表現力無疑給大家打了一劑強心針。
(尤其是行雲流水又毫不突兀的3D動作戲,作為一個3D轉2D畫風重度愛好者我甚至沒在第一遍看出來,真的,太強了)
最後的最後,我想提一個小細節:
為了營造馬來篇迥異而自成一體的畫風,法爾科的記憶閃回沒有圖像,而是語言轉述的。我們無從得知他看到的立體機動作戰,究竟是誰的記憶、是哪一副景象。但是,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進擊的巨人動畫第一季、第一個鏡頭,不是別的,正是調查兵團的戰士們在樹林中穿梭飛行、砍殺巨人的畫面。
我們無從得知這畫面發生在何時何地,更無法確定其中是否有巨人繼承者的參與,但我願意相信,或許法爾科所看到的記憶,正是來自於這段畫面中的人們。
不止是出於對諫山創對稱狂魔敘事的過度解讀,也基於一個小小的猜測:這樣的記憶傳送並不僅僅來自於進擊巨人的能力,也來自進擊和始祖融為一體後,在「道路」中與每個尤米爾後裔的聯通。這段記憶被傳送到戰場之中仰望飛鳥的法爾科身上,並不是為了實現誰的計劃、追求哪個目的——不是出於任何工具性的理由,而僅僅是為了見證。見證壓迫與抗爭循環往復的歷史,見證一群無論在何時何地都不斷戰鬥並前進著的人。所有的力量和依賴力量建構起的事物都會在某一天消失,但他們的精神將代代相傳。
艾倫看到了未來,但他賦予自己的使命是終結一段歷史;
法爾科看到了歷史,但或許只有他才能開創全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