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養生慢慢談#南瓜在我的老家是常物,無處不在,沒有人家會拿良田好地來種南瓜。基本是因為鄰家育有多餘的瓜秧,隨便拿幾棵,在自家的地頭田邊,用鐵鍬挖幾個凼子,栽下去,第一遍水澆透,就好了。平時的管護不是沒有,忒簡單,去田地裡施肥澆水,順便給南瓜也意思一下,足夠;南瓜跑藤(枝蔓四處攀爬)了,開花了,結果了,青了黃了熟了;春栽一棵苗,秋收一籃瓜,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八十年代小學語文課本 裡有根據趙樹理小說《田寡婦看瓜》改編的課文,講田寡婦在南瓜成熟時怕人偷了去,晚上到田邊去守著;學習時,老師根據課文內容提問說:「田寡婦為什麼要看瓜?」我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沒有人舉手,老師只有點將,叫我回答。我說:「課文裡寫的是南瓜,又不是西瓜、香瓜,誰會去偷」?不是我看不起南瓜,南瓜實在是太容易養活,產量太大,我們農戶多收回來餵豬。倘若豬養得少,吃不完,主人往往會對熟識人的說:「我XX地方有幾凼南瓜,你抽空挑了籃子去摘了!」誰家要是用南瓜做菜,那一頓小孩子是不好意思把飯碗端出門去的。
還有一例,我家鄉對長相不好的人,或是某人鬧脾氣掛臉色讓人瞧著不舒服,對他的評語往往是:「瞧他那樣兒,像個豬不啃的南瓜!」聽聽,豬都不啃,吃厭了,能是什麼寶貝東西?我對南瓜印象的改變,是在十幾年前,到一個新單位,吃飯時,往湯盆裡瞧,好傢夥南瓜湯,連皮帶瓤的甚至瓜子都還在裡面!這也算得湯菜?
可別說,吃的人還真不少。問人,這樣子怎麼吃?(我的潛臺詞是,一顆南瓜用刀大卸八塊直接丟鍋裡煮熟,在我老家是餵豬的辦法!)答案湊起來雷死個人。南瓜皮防癌,南瓜瓤潤肺,南瓜子防止前列腺炎!領導一點也不避諱旁邊還有女同事「男人要多吃這個!」 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裡路,一到新單位就長知識啊!後來,入了鄉隨了俗了,我這個半個外地人也吃上南瓜了,也跟著大家一起說「南瓜渾身都是寶」了。
今年的春天,去菜場買菜,發現有賣南瓜苗的,想想後園的坡地裡因為疏於料理,長滿了草,還不如種點 南瓜吧!兩塊錢兩棵苗買回來,拿把鏟子在地裡鏟了窩,安苗,培土,三分鐘了事,連肥也沒有施。此後偶爾去扯幾把蒙住南瓜苗葉的雜草,任由它們把藤鋪到石板上,鑽進草叢中,甚至還要勾結五美景園裡的一棵楊梅樹。因為坡地的石縫裡有一絲泉水,連平時給它澆水也不上心。偶爾從後窗探頭看它,開花了,結果了,青青 的小果高擎向天,一天天膨大,那架勢欣然自足。
八月初回老家去,那幾天熱的人無處可跑!環球因此炎熱,歐洲都熱死人了!我不禁想起離溫時後園裡拳 頭大小的青青小瓜。跟母親和姐姐說起來,不想她們卻是同一副口氣:「幾顆南瓜,虧你還操著心!」那一 刻的尷尬,真要叫我檢討在外面到底混成個啥了! 一回到家,果然看到打蔫的藤葉、掉落在草叢中已經萎縮了的小南瓜的遺體。是天作孽,抑我之過耶?趕忙為它拔草、澆水!從此下班後多了一門功課,要去撫弄它們一番。功夫不負有心人,藤上又見黃花,又見青果;慢慢大了,黃了,橫臥地上,仿佛酣睡一般。
好容易到了國慶節,結束了一段早出夜歸的日子。想著給自己弄點什麼好吃的吧,節日呢。我只想到了南瓜,去後園裡收了南瓜,也學我的一個詩人朋友,為它們拍照。挑了一顆小的,洗淨,削皮,切片。將所有的切片碼在一起,竟然還成了魚形-紅瓤朝上,是鯉魚;青皮朝上,是青魚!當然又是拍照,發給友人看,留言說「今天紅燒鯉魚,清蒸青魚」。
熟了,滿滿一盤,青黃燦爛!友人見了,直說「就這一個菜也夠了」。我也就坡下驢圖了簡,燒一鍋清水,丟一把麵條進去煮幾個翻滾,撈起來,和南瓜一起上桌。一顆南瓜,吃得好不暢快,竟然大快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