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
我遇見了塞薩爾
來自義大利的班多鈕演奏家
領略了他似火而細膩的音樂
從他那裡更深入地解讀皮亞佐拉、
他的探戈、他的班多鈕以及他的音樂世界...
在小鎮，我遇見了塞薩爾—— 來自義大利的班多鈕演奏家
皮亞佐拉 ——
贏得了世界，卻傷了阿根廷人的心
韓洪濤 / 文
今年的山西吉他藝術節在太原汾河生活藝術小鎮舉辦
第二次來太原，還是因了吉他。
第一次還是兩年前的事兒了，那次山西石峰老師邀我到太原為阿瑪杜斯二重奏夫婦的講座和大師課翻譯。那次的記憶，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兩件事情最難忘：一是在窯洞式的餐館跟山西的朋友們喝酒的場景了，傳統的房屋，傳統的家居布置，傳統的餐具以及傳統的飲酒方式；而是去山西博物館參觀，山西豐富的考古寶藏和悠久的文化歷史令人吃驚，由衷增添不少對山西的敬畏之心。
這一次的風格卻完全不同。這次的活動場地設在了頗有小資風格的「汾河生活藝術小鎮」。小鎮在汾河公園之內，河水潺潺，綠木成蔭，花香小築，獨具匠心。鎮內集茶、餐、咖啡、烘焙、空間藝術設計、花藝、音樂表演、書吧等項目為一體，形成了頗有格調與意趣的生活藝術氛圍。
葉登民教授在小鎮與大家聊天
這一次來太原的任務之一是給世界上最棒的吉他與班多鈕組合——義大利的班蒂尼（吉他演奏家）和塞薩爾（班多鈕和手風琴演奏家）翻譯講座和大師課。來太原之前，我就對這兩位演奏家早有耳聞，許多曾經看過他們2008年在北京的演出的人對他們讚不絕口；他們的簡介資料也是由我翻譯的，所以對他們的背景還是有些了解，故此心中還是頗為期待能夠見到他們，與二位一起工作的。
班蒂尼（吉他演奏家）和塞薩爾（班多鈕演奏家）組合
視頻：塞薩爾太原藝術節講座現場片段
18日下午，他們的航班延遲了1個多小時才到太原。吉他演奏家班蒂尼一下飛機連飯都沒顧上吃，直接就到了小鎮現場，為參加藝術節的老師和學生們講解了精彩的大師課。
在為義大利吉他演奏家班蒂尼翻譯大師課
19日上午翻譯班多鈕演奏家塞薩爾的專題講座《皮亞佐拉和探戈音樂》。塞薩爾講課非常的熱情四溢，現場邊講邊示範，課堂氣氛極好。他首先給大家展示了他的樂器 —— 班多鈕。而且，為了讓觀眾更清晰的了解班多鈕的結構和發聲原理，他還將螺絲卸掉，打開樂器來展示內部結構。他解釋說：很多人可能誤以為這個樂器是南美的，其實他是歐洲人（德國）發明的樂器。最初班多鈕是用於教堂來代替管風琴而使用的，可以說他一開始是個宗教樂器。後來移民南美的歐洲人將班多鈕也帶了過去，並與當地的音樂和樂器結合，得到了更大的發展。
我在為塞薩爾翻譯他的講座《皮亞佐拉和探戈音樂》
出生於1921年的阿根廷，皮亞左拉（Astor Piazzolla）4歲時全家人即移民到集藝術人文於一處的紐約，他的童年就在音樂與藝術的耳濡目染中度過，8歲時他收到了父親送他的一支班多鈕，從此開啟了皮亞左拉多彩多姿的音樂人生。也因此全世界的樂迷們有幸得以領略大師的風採。探戈音樂傳奇大師皮亞左拉以複雜音樂理論創作出量多質精、打動人心的探戈音樂！
探戈音樂傳奇大師 —— 皮亞佐拉
探戈舞曲(Tango)於19世紀末，在南美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誕生。當時，從歐洲移居的白人，被白人帶來的非洲黑人，以及原住民紅人，都居住在同一地區，形成一種混雜的狀態，探戈就在這種混雜中誕生：黑人帶來非洲音樂的強烈節奏，與白人的古典音樂旋律混合而成。其實，這種情形並不限於探戈舞曲，巴西的森巴舞曲(samba)與倫巴舞曲(rumba)，古巴的薩爾薩舞曲(salsa)、雷加搖擺樂(reggae)，美國的爵士樂，都有同樣起源。
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是南美最大的港口都市。19世紀末，布宜諾斯艾利斯是一個相當繁榮的國際貿易港。阿根廷有廣大的平原，農業與畜牧業發達，向歐洲輸出大量穀物物與牛肉，因此布宜諾斯艾利斯自然就成為一個大港口。農業與畜牧業方面的就業機會也很多，因此，歐洲較窮國家或邊遠地帶的人力，遠到此地賺錢，甚至移民到此地者絡繹不絕。
當時，布宜諾斯艾利斯極為繁榮，因此大馬路兩邊排滿燦然的咖啡館與店舖，被譽為「南美的巴黎」。然而在另一方面貧富差距愈來愈大，貧窮的小農民與勞動者過著艱難困苦的生活。結果，在繁華大馬路背後的后街（back street），就成為一般人懼怕的危險地帶。通常都說，探戈舞曲誕生與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博卡(Boca)地區的一角落。博卡地區是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后街，當地的窮苦勞動者與妓女們，在經常常聚集的咖啡館裡，以吉他音樂為伴奏所跳的舞蹈，就是探戈舞曲。探戈舞曲就在這種混雜中產生的音樂。
然而，皮亞佐拉的出現，改變了探戈音樂的歷史，將探戈帶入了整個世界。之所以說皮亞佐拉是探戈舞曲的神奇人物，是因為他超越了探戈舞曲原有的概念，融入許多他獨特的現代感覺與原創性，開闢了他自己獨有的的新探戈音樂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音樂甚至不能說是探戈。他運用阿根廷探戈的樣式，新加入許多古典音樂或爵士樂等要素，創造出跟以往的探戈完全不同的音樂樣式。他的音樂，或許可以說是以探戈的編制、樂器、節奏等為基礎而寫成的嶄新的音樂。
在現場示範探戈音樂的班多鈕大師塞薩爾
塞薩爾在講座中，一直反覆地再強調，如果吉他上演奏皮亞佐拉的音樂，除了要看吉他的譜子，還要看原創的譜子；但這還遠遠不夠，因為皮亞佐拉的音樂就像一隻飛翔的小鳥，自由的翱翔在節奏的天空，它是彈性的呼吸，它的articulation是完全皮亞佐拉式的，因此最好的，也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實際去聽聽皮亞佐拉的原創CD和視頻。自從電影「未來總動員」(12 Monkeys)主題曲使用他的音樂以來，他的音樂似乎風行全球，因此在音像店很容易買到他的音樂的CD，網上也可以找到他的音樂的影片和視頻。
塞薩爾介紹，班多鈕這種樂器，最初是在德國製造，作為便攜型風琴。在阿根廷探戈中使用之前，主要在教會中代替管風琴使用。而教會音樂有許多巴洛克音樂，當然就有許多巴赫、亨德爾等大師的音樂。其中，巴赫的音樂，似乎可以說是皮亞佐拉的音樂內在的基礎。皮亞佐拉的作品中，有許多採用復調音樂形式的。巴赫的復調音樂多是風琴曲，因此使用班多鈕演奏這些樂曲並不非常困難。皮亞佐拉就通過班多鈕，讓復調運行在他的探戈之中。於是，他的音樂的主旋律，透過復調形式給聽眾非常強烈的印象。而使用班多尼翁更能夠加強其效果。
班多鈕
班多鈕是類似手風琴的樂器，只是班多鈕沒有像手風琴那種整齊排列的鍵盤，而是散布在風箱左右的30個左右的按鈕。左右按鈕的個數相同，而把風箱拉開吸氣鬱收縮吐氣時的聲音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演奏班多鈕時，必須學習左右拉押四種按鍵音色，這是相當麻煩的。但一旦掌握演奏技巧之後，它就成為表現力十分豐富的樂器。如果充分運用左右10隻手指，則最高可發出10個音，而且音域也很寬，運用風箱可以自由控制音的強弱與抑揚頓挫。它最大的優勢還在於能夠一方面演奏和聲，同時又演奏旋律。這一點和吉他非常相似，初期的探戈舞曲也以吉他來伴奏。班多鈕一出現，馬上就替代吉他成為探戈的首選伴奏樂器。從這時起，探戈舞曲從下層民眾聚集的酒肆演奏的低俗音樂，逐漸發展為可以在音樂會上欣賞的音樂。班多鈕的演奏的豐富性使將探戈音樂引向更高層次的音樂成為可能。
皮亞佐拉正在演奏班多鈕
皮亞佐拉他幾乎自學的班多鈕。18歲時，已經以班多鈕演奏家的身份活躍於音樂界。這位具有罕見超強樂感音的年輕人，充分發揮班多鈕的特性展開音樂創作活動。如果他沒有遇到班多鈕，他的音樂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皮亞佐拉在紐約成長。在這裡他碰到了到各式各樣的人，也遇到了到形形色色的音樂。紐約有歌劇院，有百老匯。有爵士樂，有搖滾樂。有民謠、鄉村歌曲、森巴舞曲、搖擺樂…各種音樂漂流在大街小巷、各個角落。
這種獨有的成長背景使皮亞佐拉的音樂具有了反常的性格，其實他的音樂還是以典型的阿根廷探戈節奏形態為基礎。皮亞佐拉在他的音樂中，不但沿用了這種節奏，而且還特別鮮明地浮現。探戈特有的4個節拍，在皮亞佐拉的音樂中是極為重要的因素。雖然節奏沿襲探戈節奏，然而其旋律與傳統的古典阿根廷探戈大相逕庭。阿根廷探戈主要以當時在歐洲流行的輕音樂為題材，當時的探戈是用來跳舞的，而不是作為純粹的音樂來欣賞的。
視頻：吉他與班多尼組合演奏的皮亞佐拉的探戈
皮亞佐拉改變了探戈的概念。他將僅用於跳舞的探戈融入歐洲古典音樂的復調、巴洛克等音樂樣式，以及美國流行的爵士樂等的精華元素。結果，在探戈強烈而呆板的節拍上，匯入爵士樂的「酷尚」與巴洛克音樂的重厚，形成他獨特的音樂風格。在爵士樂當中很重要的切分音技法，在皮亞佐拉的音樂裡也使用得相當頻繁。除爵士樂外，皮亞佐拉的音樂也受現代音樂的影響。
皮亞佐拉的新探戈音樂具有了雙重性：勇猛的激烈和隱藏在音符間的悲哀。激烈來自於探戈舞曲本身所具有的強烈節拍，同時低音提琴配合心臟的跳動，刻畫出激烈而熱情的節奏。在這份激烈中，你可以聽到隱藏在音樂中的小提琴那唯美而微妙的悲鳴以及班多鈕煽情的嘆息。皮亞佐拉在那激情四射的強烈節奏中用悲傷而甜美的音符撞擊著聽者的心靈。他挑動聽眾，挑動著整個世界。他打破甚至顛覆了原有的探戈，建立新的探戈——一種只屬於皮亞佐拉的全新的探戈。
音頻：葉登民演奏皮亞佐拉的《巴欽餐館的賣花小孩》
皮亞佐拉的新探戈音樂贏得了整個世界聽眾的心，但同時也傷了很多阿根廷人的心。他們認為皮亞佐拉的音樂已經不再是他們可以接受的探戈，阿根廷人不能接受這樣的音樂。塞薩爾講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幾年前，他去布宜諾斯艾利斯，乘坐計程車時和司機閒聊起來。司機問他哪裡人？做什麼工作？塞薩爾說他是義大利人，是班多鈕演奏家。司機一聽，饒有興致的追問：「你都演奏些什麼曲目呢？」塞薩爾回答：「探戈，就是皮亞佐拉的那種音樂。」司機一聽，滿臉鄙視的看了塞薩爾一眼，說：「你演奏那個傢伙的糟糕的音樂嗎？他那還叫探戈嗎？」
皮亞佐拉——他用探戈贏得了整個世界，卻傷了阿根廷人的心。
8月22日子夜·記於濟南三品草堂
視頻：塞薩爾和班蒂尼在山西藝術節小鎮上的表演片段
在小鎮，我和塞薩爾合影留念
歡迎關注《華天吉韻古典吉他資訊》微信公眾平臺：
《華天吉韻古典吉他資訊》微信平臺專注於古典吉他學術文章的專業翻譯和國際學術交流、演出信息的分享。歡迎大家掃描以下微信平臺二維碼，關注全國首個以國外吉他學術資料翻譯為主要定位的古典吉他資訊平臺。微信號：huatianjiy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