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近兩天幾乎完全沒有信號的日子,我終於開始明白,什麼是「驢遊」 — 就是,既有驢子的累,更兼驢子的傻。
從昨天的艾肯泉開始,一路茫崖翡翠湖(因為前一天陰天,玩的不盡興,昨天又再走一遍)、西臺吉乃爾湖走來,穿過兩旁由沙漠、鹽鹼地輪流上演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看不到車輛和人影的各種號稱最美公路,最後落腳在西臺路旁的由工棚改造的,連自帶毛巾被單都不足以拯救的彩板搭建的小客棧裡,一夜「亂」眠之後,還是憑著驢子的倔勁,一大早起來,來到了烏素特水上雅丹。怎麼說呢,也許,老話總是對的:「傻人有傻福」,「驢遊」自有「驢遊」的滿足和幸福。艾肯泉水中硫磺營造出的色彩斑瀾,抵消了進出將近40公裡的泥土搓板路帶來的不適,翡翠湖純正剔透的碧綠,洗去了幾天來眼睛患上的審美疲勞,而西臺吉乃爾湖,更是屬於意料之外的驚喜。因為導航的問題,西臺好像永遠離我們有七個小時的車程,迷惑得我們幾乎放棄了西臺的計劃,但柳暗花明往往就是在山重水複之時,就在我們對兩旁的沙漠和風化的雅丹完全麻木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了閃著碎銀子般光芒的水色,我們不知道它是誰,架不住它的誘惑,便下了車去探個究竟,一番親密接觸下來,發現它就是可望卻不知道如何及的西臺吉乃爾湖後,我們終於體會到了作為一個「驢友」,喜出望外的美妙…… 如果我說這些,都還只是烏素特水上雅丹的前戲,未免有些對不起它們,但,今天,的確是至今為止,最讓我滿意的一天。自然,水上雅丹,肯定不用說,由於源於崑崙山的淡水湖鴨湖的溫柔相待,雅丹所特有的有些凌厲冷峻的美,變得靈動、柔和、溫情脈脈起來,各具姿態的水上雅丹,無一不體現著含蓄、優雅的君子風度,就算是威武的「西海艦隊」,也變成了靜默深沉的「軍港之夜」,但對我來說,光有眼睛的享受,顯然總是會缺一口氣的,而這一口氣,就是要等到鴨湖裡的冷水鯽魚和螃蟹上桌,才算功德圓滿。怎麼樣會知道湖裡有魚有螃蟹,怎麼樣找到那塊不起眼的公路邊的指示牌拐彎進去,怎麼樣在沙漠裡開了一公裡後還找不到貌似加工點的工棚,又怎麼樣最終在一望無際分不清是湖還是海的岸邊,傻傻的等了近三個小時,總算買到了魚和螃蟹,吃到了我無法描述的鯽魚湯,紅燒鯽魚,清蒸螃蟹……,算了,還說什麼呢?過程重要麼?結果重要麼?在一場又一場長長,長長的等待之後,在一次又一次驚和喜的交織出現之後,什麼都不重要了,只希望,餘生,未來,都可以,像今天這樣,即使沒有信號,即使走在無人的路上,也依然會有湖邊靜靜等待時,耳邊單曲循環的Brook Benton的「Rainy Night in Georgie」,心裡永遠不滅的希望的光茫,相伴。
終於,有信號了。晚上九點左右,到達了德令哈。
今夜的德令哈,無雨,晴,月色如風。
[月亮][月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