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裡古拉皇帝和他不太可能的榜樣

2020-12-18 美史記

如果說有一位外國統治者,憑藉其巨大的成就,成功地抓住了頑強的軍國主義羅馬人的想像力,那就是古代世界上活得快、死得快的年輕海報男孩:亞歷山大大帝。在33歲死於巴比倫之前,他徵服了已知世界的大部分地區和更多的希臘、埃及、波斯、小亞細亞和印度的部分地區,直到巴基斯坦,他的功績激勵了歷代羅馬人,他們把自己視為亞歷山大的繼承人,視為世界的新主人。

至少在這方面,這位瘋狂、壞、危險的卡裡古拉皇帝和其他羅馬人沒有什麼不同。在亞歷山大,卡裡古拉看到了一個很值得效仿的人物;一位在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掌權的年輕皇帝卡裡古拉的多次軍事勝利的領導人,有一天可能會希望複製。然而,實際上,卡裡古拉只會複製亞歷山大的惡習——暴力、酗酒和自大狂。但卡裡古拉並不是第一個認識到亞歷山大巨大潛力的羅馬領導人。羅馬共和國的將軍們也大量借鑑馬其頓的偉大遺產,從龐貝「馬格努斯」和朱利葉斯·凱撒開始。

作為一個年輕人,龐貝經常被比作亞歷山大,無論是他的外表還是作為一個將軍的技能。他不介意比較。事實上,他不遺餘力地宣傳它,據說在公元前61年他在軍事上戰勝米特裡達梯人時穿著亞歷山大的披風(一種短外衣)。亞歷山大顯然也在龐貝的勁敵凱撒的腦海裡。當讀到亞歷山大的成就時,據說凱撒大哭起來,哀嘆在他這個年紀,亞歷山大徵服了這麼多國家,而他自己卻成就甚微。

皇帝們也利用亞歷山大的寶貴貨幣作為英勇和軍事美德的榜樣。第一位皇帝奧古斯都非常尊敬馬其頓人。公元前31年,他在阿克提姆戰役中擊敗了馬克·安東尼和克利奧帕特拉之後訪問了埃及,他專程前往亞歷山大的陵墓,在那裡,他虔誠地在馬其頓國王的身體上獻上鮮花和金冠。當被問及是否願意參觀託勒密的陵墓時,他冷笑著回答說:

回到羅馬後,奧古斯都用亞歷山大的畫作和雕像裝飾首都,其中包括兩幅他在論壇上展出的希臘著名藝術家阿佩雷斯的畫作。信息很清楚。在他和亞歷山大的交往中,奧古斯都宣布自己是新的宇宙主義者或世界徵服者。但有一個關鍵的區別:奧古斯都會更好。亞歷山大曾經說過,他從來沒有像皇帝那樣,為鞏固帝國而煩惱。

然而,與亞歷山大大帝最相似的羅馬人不是奧古斯都,而是卡裡古拉的父親日耳曼庫斯。約在公元前18年,日耳曼庫斯在埃及的一次旅行中訪問了埃及,有一次他在亞歷山大作了一次演講,其中的一些話被保存在一張紙莎草紙上。在通常的言辭中,日耳曼尼克斯高調地談到亞歷山大:「亞歷山大的英雄和奠基人,他也有征服的目標。」。

歷史學家塔西佗(Tacitus)在描述日耳曼尼克斯中毒死亡的後果時說,有人把年輕的羅馬王子比作亞歷山大大帝。兩人都很英俊,出身高貴,都死在遙遠的土地上,都可能是被同胞毒死的。但塔西佗指出,日耳曼尼克斯是個更好的人。不像亞歷山大,他不需要幾十個妻子,宴會或狂歡來保持自己的快樂。羅馬式的樸素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好了。

年輕,缺乏經驗,沒有適當的指導,卡裡古拉需要一個良好的軍事榜樣,以贏得人民的支持,並確保他的皇帝地位

要成為一個羅馬皇帝,你必須是一個軍人,如果你不是,你至少得假裝成一個軍人。卡裡古拉上臺時只有25歲,雖然25年對於大多數貴族羅馬人來說已經足夠獲得寶貴的軍事經驗了,但卡裡古拉在卡普裡島和提比略一起度過了他十幾歲和二十出頭的時光。在那裡,他被迫低下頭,試圖在偏執狂、處決和皇帝日益扭曲的性墮落的毒害環境中生存。

因此,當卡裡古拉最終掌權時,他不得不從其他地方尋找靈感。當然,他的父親Germanicus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榜樣。但日耳曼卡斯早已死了,他被送到地下世界意味著他從未意識到自己在地球上的潛力。他父親在亞歷山大身上樹立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榜樣:一個勇敢、有動力、充滿軍國主義的人。為什麼卡利古拉不能這麼做?

卡裡古拉的傳記作家蘇託尼烏斯告訴我們,當卡裡古拉訪問埃及時,他從亞歷山大的石棺裡偷走了亞歷山大的胸甲。不管這是真是假,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但是胸甲的真實性不如卡裡古拉聲稱它是真的那麼重要。我們聽說卡裡古拉經常戴著亞歷山大的胸甲,打扮成馬其頓人的模樣;他衣櫥裡的眾多服裝之一,以及巴克斯、朱庇特、維納斯,甚至月亮的服裝(卡裡古拉非常喜歡打扮)。

卡裡古拉戴上亞歷山大胸甲的重要時刻是在公元39年的某個時候,他建造了一座橫跨拜亞灣的船橋。在騎馬上下顛簸了一天之後,據說是為了回溯性地駁斥了這樣一個預言:他寧願騎馬穿過拜亞的水域,也不願成為皇帝一個晚上,領導著某種軍隊的遊行隊伍,很快變成了狂歡的狂歡。喝了這麼多酒,卡利古拉的幾個同伴都掉進了水裡。然而,皇帝並沒有幫助他們,而是命令他們在水下用槳,因為他跌倒了笑。

卡裡古拉還向羅馬介紹了一種東方的做法,叫做普洛斯肯尼斯。雖然它有不同的形式,但傳統上是在問候統治者時鞠躬和親吻,從而把統治者當作神來對待。從我們的消息來源來看,在卡利古拉的宮廷裡,Proskenisy似乎很流行。後來的維泰利烏斯皇帝曾因摔倒在卡利古拉的腳下而感到羞恥,並把他當作神來稱呼他。另一個人龐貝·佩努斯(Pompeius Pennus)免於被卡利古拉處死,並被要求親吻皇帝的左腳以示感謝。在卡利古拉遇刺前的最後一頓飯上,我們聽說當年的一位執政官晚上在皇帝的腳上撒了個吻。

proskenysis也與另一位著名人物有關:亞歷山大。公元前327年左右,他在中亞的巴克特裡亞(Bactria)的宮廷中介紹了這一做法,要求希臘人、馬其頓人和波斯人無論何時向他打招呼,都要履行這一行為。簡單地說,這可能與亞歷山大的「宏偉妄想」有關(或者直截了當地說「相信他是上帝」)。亞歷山大聲稱自己是宙斯阿蒙人的神聖后裔,加之卡裡古拉也是第一位要求敬拜為神的皇帝,卡利古拉在向他的朝廷介紹這一點時,很有可能是看上了亞歷山大。不幸的是,他的暗殺最終會證明他犯了致命的判斷錯誤。

安東尼奧·巴萊斯特拉(Antonio Balestra)的《亞歷山大大帝和阿佩雷斯》(Alexander the Great and Apelles)(17世紀末18世紀初)

在卡裡古拉統治時期,亞歷山大受到了相當大的關注,他的名字在有關哲學、道德和個人行為的著作中一次又一次出現。然而,與以前的作品不同的是,這篇文章中很少有正面的東西:主要是關於他殘忍、貪得無厭的死亡欲望和瘋狂的酗酒。

還有一本關於馬其頓人的長篇歷史傳記,這是一位Quintus Curtius Rufus在這一時期寫的,它為我們提供了更多關於馬其頓徵服者的信息,幾乎超過了任何其他來源。在書中,亞歷山大的統治開始得很好,但很快就被東方的奢華所腐蝕(聽起來耳熟嗎?)他改變著裝,要求敬拜神,酗酒。事實上,他有一次燒毀了一座城市,另一次他謀殺了他的密友克萊圖斯。

卡利古拉的統治也有類似的軌跡,這種平行也不太可能是偶然的。當他在公元37年登基時,羅馬人民對他們年輕的皇帝充滿了希望。畢竟,作為羅馬金童日耳曼庫斯的兒子,他們認為會出什麼問題?卡裡古拉確實開局不錯。但一種神秘的疾病,在他執政的幾個月內幾乎要了他的命,使他陷入了(一種完全合理的)偏執狂。他變得殘忍,任意處決任何威脅他的人,並接受包圍他的阿諛奉承的參議員們作為神的崇拜。

歷史學家們一直忽略的最後一個軼事證實了卡裡古拉與亞歷山大的密切聯繫。在公元41年卡裡古拉被總督刺殺後的幾天裡,憤怒的暴徒(因為暴徒從不生氣)在城市裡橫衝直撞,拆毀皇帝的雕像,汙損他的形象,這種做法我們現在稱之為「記憶的詛咒」,但老普林尼告訴我們,卡裡古拉的形象並不是唯一一個人們想要抹去的。

我已經提到在奧古斯都論壇上,著名藝術家阿佩雷斯的兩幅亞歷山大的畫作。我們聽說,在掌權後不久,克勞迪斯決定將亞歷山大的臉從這些畫上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奧古斯都的臉。這沒有太大的意義;很難想像歷史學家克勞迪斯皇帝會對亞歷山大有什麼樣的反對,尤其是他的兄弟日耳曼庫斯成功地與他建立了聯繫。不過,如果我們把它看作是對卡利古拉的間接攻擊,這是有道理的。

卡裡古拉曾想向亞歷山大灌輸軍國主義。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年輕的王子,他會以身作則,徵服國家,用更好的術語使羅馬再次偉大。但他沒有這樣做,當他的統治逐漸衰落時,他與亞歷山大的聯繫只會重新喚起人們對大馬其頓人的一系列負面聯想:他的殘忍、酗酒以及他對神性的渴望,這些都毒害了亞歷山大在羅馬文化中世世代代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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