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是一個酷酷的男生,因為沒有濃眉大眼,白皙柔發,一直都是走硬漢路線。雖才16歲,卻已戀愛一年了。
宣布戀愛的那天,除了他一反常態的高興外,還有腕間多了一根帶著蝴蝶結的黑皮筋,我只知道那是他女朋友的,不可以去評點,卻不知那根皮筋的意義。
直到一天,在咖啡館中,聽到旁邊桌的聊天才知道,00後的男孩子,當確定自己有女朋友了之後,就會主動給手腕上帶上女孩子扎頭髮的皮筋,代表自己「名草有主」,這竟然成了不成文的風俗。
皮筋裡的歸屬感
抖音裡有個帥得掉渣的「宋春江」,我曾經迷戀了好久,他是個攝影師,當然有帥氣的外表,但更多的是他認真工作的樣子,真的好帥好帥。
評論區裡各種求嫁聲,顛覆了我的三觀,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直白嗎!更好玩的是,破案「宋春江到底結沒結婚?有沒有女友?」,從衣著扒到拍攝者,從年齡扒到戒指,恨不得從一針針的截屏中,鏡面的反光了,找到伴侶的痕跡。
宋春江是不會說的,害怕掉粉啊!
兒子是丟三落四的性格,卻從來不曾遺忘他的那根皮筋。我常想,那意味著什麼?他無法選擇父母,無法選擇老師,甚至無法選擇被電子產品包圍的時代。女朋友、男朋友的角色,成了他人生第一個可以選擇的角色。
「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是否有人愛」,一個皮筋足以無聲地講述,同齡人都懂,這是屬於他們的、幸福歸屬感的表達。
皮筋裡的反抗
我將兒子這代人的「皮筋的意義」講給愛人聽,又得到了另外一個關於「男人與皮筋」的故事。
70、80後的男人們,年輕時也會有手腕上帶皮筋的男子,並且他們還很驕傲、很自豪,卻跟愛情毫無關係,與藝術,與搖滾有著如痴如醉的關係。
《樂隊我做東2》裡,飛飛跟三哥、石璐侃著中國搖滾的發展史。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中國搖滾樂最鼎盛的時期,也是搖滾迷們蓄長發最狂熱的時期。
回想下,崔健、鄭鈞、唐朝、竇唯……那個搖滾樂的黃金時代,蓄長發似乎成了一種標配。特立獨行、反抗、打破、真實自我、不受左右,是那個時代的吶喊。
一根扎頭髮的皮筋,代表著自己對生活的「不服」,對生命的「熱愛」,對循規蹈矩的「反抗」
皮筋裡的放下
當下男生扎辮子的,已見怪不怪,有扎武士頭的,有扎低位小啾啾的,更有剃光了只留個辮子的,但總讓我覺得除了為了特別而特別的感覺外,少了些許的魂魄。
臧鴻飛始終扎著頭髮,還有野孩子裡的樂手,面孔樂隊主唱陳輝,痛仰樂隊主唱高虎,他們的長髮都是一個造型,他們也都是搖滾老炮。
為何老炮們鍾愛這一造型呢?飛飛告訴我們,這叫「大理範兒」。他們都喜歡大理,都喜歡一身麻衣素服,一個類似於道士的髮型,更重要的是,在夢想與現實間,他們經歷了更多的糾結、掙扎、起落、離別,最終放下了很多。
1995年和小索創建了「野孩子」樂隊,在那之後,樂隊成員進進出出,也發了很多民謠專輯,世界各地巡演。
2004年,小索胃癌去世,樂隊解散,張佺帶著思念和一把三弦,騎行大半個中國,沿街唱歌,幾年後歸來,蓄出一頭銀色的長髮,做世界級的音樂,定居大理。
在這些當下的老炮裡,皮筋裡藏著放下,蓄起的長髮裡留著對煩惱的接納,和不再那麼用力的深沉的喜愛。
當皮筋跟男人有關
皮筋這件事情,本跟男人無關,卻在不同的時代上演著不同的故事。
我慶幸自己,沒有制止兒子手腕上的皮筋,沒對愛人年輕時的長髮品頭論足,沒對滿臉溝壑的老炮們失去好奇。
都說抽菸的女人都是與故事的女人,用皮筋的男人,我想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