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章，西域晨露
高爾山，位於棋盤山的東面，渾河的上遊，原始森林覆蓋，人煙少至，歷來是罪犯逃亡和藏身之所。大魏大軍平定公孫氏反叛時，公孫氏的100多名部曲逃到這裡，佔山為王。
眼見天氣暖和，山賊開始出沒，好幾撥山區販運山貨的商隊被劫，好在這夥山賊只蒙面劫財，不要人命。商人們告狀告到太守這裡，本來每年都要掃一掃郡城周圍治安，王碩決定，今年必須端掉高爾山這個賊窩。
幾位太學先生在玄菟，王碩自然不能錯過良機。先生對於清理山賊沒有多大興趣，但在城裡受太守照顧太多，加上想順路訓練一下太學生，就答應下來。
不過，韓龍表示，和事情沒處理完，他就不跟著了。他說，山區作戰，實力最強的是牛勁，請牛勁牛先生當總指揮，邸嶽、慕容堅、楊林為副總指揮。玄菟郡派出200甲士聽牛、邸、慕容三位先生指揮，200甲士歸兩名百夫長統領，其中一名百夫長是張家棟，另外百夫長姓葉。
雖說高爾山山賊數量不多，但高爾山三面仍是山，南面是水，從未有人到過山賊賊窩，想要全殲他們卻不是易事。
出發前，楊林獻上一計，大家覺得可行，決定依計行事。
渾河北岸，五輛滿載貨物的馬車組成一支商隊，順著官道由西往東行駛，隨行人員多達三十多名，其中二十來人持弓佩劍，顯然是護衛武士。由於人數眾多，商隊穿行在山路上，並未十分警惕，連馬車的鈴鐺也未摘，叮噹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護衛武士一半由太學保安組成，一半由個頭高的太學生組成，瘦小或者胖的太學生，則扮成商人或者家眷，牛勁則扮成巨賈商人的樣子，坐在最前面的馬車上。邸嶽帶著張家棟和姓葉的百夫長，率領200甲士，遠遠跟在後面。
按照楊林的安排，龍組和鷹組10人，全部假扮為少女。
穿上和安樂姐一樣鮮豔的留仙裙，把頭髮梳成垂雲髻，蕭衝都忍了，但讓他受不了的是，這衣服上的香味實在是太濃了，有點刺鼻。
「大保安，你這從哪整的劣質香品？」蕭衝問，「這衣服被你燻得沒法穿了，味太大了。」
「劣質香品？」楊林反問，「你們這十件衣服花了我5000大錢的香！這香叫西域晨露，連你們安樂姐都沒用過這麼貴的。這香只要沾上，十天香氣不斷。」
「你一次性把香球都用了？」一直閉著眼睛養神的雪鷹問。
「對啊。」楊林說，「有錯嗎？」
「哈哈。」雪鷹也嫌衣服香太重，不想再說話。
「其實，」鷹組的劉萌說：「西域晨露，只要燻一刻鐘就夠了，一枚香球，最少能用十次。」
「不行。我答應韓大哥，保證能通過香味找到你們，保證你們安全，寧可多燻，不可少燻。萬一燻少了，聞不到香氣了，你們有誰丟了，我楊林豈不責任大了，我又沒長狗一樣的鼻子。慕容二哥，你說對吧？」
長得最俊美的慕容堅，自然沒能逃過假扮女人的差事，他扮成牛勁的妻子，一身華裝，竟然不輸那日桃花林的慕容妮。為了掃清山賊而犧牲皮相，真得有人保護太學生，慕容堅沒法拒絕男扮女裝的事。不過在自己學生面前，穿得這樣粉豔，也有些不自在，一直隨著馬車搖晃假寐。
楊林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美色抓不住山賊。他說，這山賊，憋了一冬，餓著呢……
聽楊林問他，慕容堅鼻子裡哼了一下，表示同意。
楊林高興得嚮慕容堅一指，得意的一仰脖，意思是你們先生都同意，你們這些少年就別激惱了。
山路彎彎，馬車遲緩，習慣了快馬迅奔的太學生們覺得很是無聊。蕭衝抬頭往山上看，山林還沒長出新葉，但已露出些許綠意，間或道旁一株桃樹怒放一樹桃花。東北的春天就是這樣，短而急促，突然突然，花就開了，葉就綠了，然後夏天就來了。花開三五日，葉滿十來天，一個春天就過去了。
「進入高爾山區了，來點動靜唄。」楊林對蕭衝說。
「我穿這身衣服，怎麼來動靜？女人出男聲，我一嗓子，還不得露餡啊？」蕭衝生他的氣，找個理由拒絕了。
「嘿，還記仇。你們這些少年，鬍子都沒長，聲音分什麼男女雌雄？雪鷹最好了，來點動靜。讓山賊知道咱們來了。」楊林勸道，「都不會唱啊，那我來馬賊小調了，到時你們不許說我耍流氓。」
「珍禽異鳥，在湖面上飛翔，」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蕭衝耳邊響起，他回頭一看，是雪鷹閉著眼睛在唱：「這是我親愛的扶餘，我的家鄉。雪白的天鵝，在綠水中遊蕩，查幹湖好地方。松花江水乳汁般，流淌過大地的胸膛。樹林裡奔跑著，俊俏的姑娘，前面有那健壯的少年，是她情郎。悠揚的歌聲，晝夜在這裡迴響，這風光秀麗的家啊，是那林海，是那魚鄉，是我夜夜夢回的天堂。」
歌聲悠揚，像一壺老酒浸過眾人的喉頭，都似醉了一般，蕭衝等人幾乎忘了，扶餘國人從小就愛唱歌，走在路上，行船河裡，高興了張嘴就唱。